这个解释不痛不痒的,与他同寝室的贵石县袁县长误会了,问:“那个老龚呢?调走啦?”经他一解释,袁县长道:“好啊,玩起金蝉脱壳来啦,自己跑出去享受,让副职来顶包。”
散会之前聚餐,后勤组限定酒量,一桌两瓶。袁县长从自己小车后备箱里拿上两瓶来添加,他们一桌十个人,一个人四两,刚好。他喝得舒舒服服地回寝室,盯了马运昌说:“哎,一年就开这么一次会,酒都舍不得多拿一瓶。你们那一桌隔我们这一桌有点远,不大方便,要不,我给你们拎两瓶过去,让你们也跟着舒服舒服。”
马运昌说:“我酒量不高,也就两把,差不多了。”
“两把?”袁县长举起两个拳头,“你看这两把是多少?十两呢!你不要吓我,老弟,一顿喝七八两的,算是和我不分上下,我见过,喝十两的,恐怕还没有生下来呢。”xiumb.com
马运昌笑笑,说:“一两多二两这个两把,不是那个两把。我就这么点酒量,比不上你老哥哟。”
“真的假的哟?我不信。我们两个住在一起,该不该喝两杯?你不来敬我,我也就不会去敬你,有来有往嘛,对不对?”
马运昌见他脸色有点发青,认真说:“真的,这种场合,哪个敢玩假的哟。”
“嗯。”袁县长表示同意,拉开柜子,也开始收拾东西,想起什么来,招手道:“哎老弟,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在台上发言的时候,你应该注意到,我是坐在惠专员后面的第一个位置。是不是这样?你看清楚了没有?”
马运昌不明明白他说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笑笑。
“你发言的材料没有发给所有人,每个专州好像只有一两份。我就看见惠专员面前有一份。你晓得我要说什么?”
马运昌摇头:“我咋晓得?”
“我看见惠专员面前那份材料了,他离开会场,大概是去上厕所。我随便一瞥,就看见面上那一页,被划上了几个大叉叉。”一边说,一边举一个手指头对空比划。
马运昌停下收拾,坐下来,一愣一愣地看着他。
“是不是材料事先没有送给他审看?”
“没有,直接带着来交给大会秘书处了。”
“这就是问题了。不过老弟,不要紧张,没啥紧张的。专员有看法,他会找你们县长的。你一个副职,板子打不到你身上。”
好像空中真的轮起了板子,马运昌竟然打了个寒噤。听袁县长这么一说,觉得这事真的是办错了。一个县再大,也是要受地委行署的管辖,县里的任何工作,都应该在在地委行署的统一部署安排下有序开展。认起真来,这可算得上是违反纪律呢。
马运昌捏紧十个手指头,一时不知要怎么办才好。他记起来聚餐的时候,惠专员端着酒杯,一桌一桌去敬酒,来到他们这一桌,和大家一一碰杯,可是到了他这里,手一抬就过去了。当时马运昌心里哏了一下,接着自嘲道,是自己级别不够,与专员碰杯的,哪一个是副县长呀,哎呀,就不必奢求了。现在联系起来一想,这就是原因了,看了材料,就记住人啦?
马运昌朝门那里张望了一下。
袁县长说:“怎么?想跳起来去作解释?小老弟,晚了,现在也不是时候呀,你不信去看,告别的人排队等呢。我也要去的,得等到下半夜吧。”
马运昌没打算去解释。既然我们级别不够,就又何必去出乖露丑呢?真万一哪句话说不好听,惹火了,现场狠批你几句,怕脸上挂不住,心里更难受。
袁县长问:“你当副县长几年啦?两年多快三年?我晓得,老龚不在家,你来代替,老龚他没有提醒你,隔远了没有联系?不过这也难怪,出门三步不管家务。老龚不一定会提醒你的,换到我也不会,管求你的哟,各人有多大本事,各人去玩。”袁县长大幅度摇头,“咦,都干了快三年了,又不是刚刚入行嘛,怎么会忽略这么一个重要的环节呢?”
马运昌只好叹息:“没办法,你是老哥,你遇到过这样的事么?”
袁县长说:“我晓得你是在找我讨办法。这种事情,我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怎么办?一个字:装。你就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要去找,糊涂到底。”
门被敲响,是大会秘书组的人。进来交给马运昌一个包裹,说是贾副省长委托马县长,请把这点东西带回贵山县,交给车向前同志,并请转达对他的问候,希望他身体健康,心情愉快,工作顺利。说完和马运昌握手再见,走了。
袁县长眼珠子鼓了起来:“省长请你带东西?我没得搞错吧。你说,你们这个姓车的,和省长是什么关系?”
马运昌把贾副省长讲述的故事叙说了一遍。
袁县长哼哼道:“哦哟,厉害啰。啊,柳暗花明了。”
马运昌问:“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
“装,你又在装。哎哟,我就说嘛,我刚才还说你,还在你面前充当老把手。看来,我又错了,有句老话叫什么?后生可畏,长江后浪推前浪。”
马运昌忙说:“老哥误会了,误会了。刚才说的句句都是真的。”
“我没有说你假呀。如果你说你给省长送东西,我还可能怀疑真假。我是亲眼所见贾省长要托你带东西,东西不是就在那里么放着好好的么?我就没有喝多,清醒得很,并没有看走眼呀。小老弟,你的下属和省长有这层关系,生死之交,喔喔,不得了哟,这样的生死之交,是什么样的一种感情哟,这里头含有多厚重的成份哟。你现在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一点都不用紧张啰,轻松起来啰。你还想要什么呀,咹,小老弟!嘿嘿,刚才我还以为你真的紧张,我还为你的紧张而紧张。现在我也要都放下了,为你而放下了。”
袁县长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抬手腕看了表:“噢!这样,等我出气一哈,回来我们继续再聊。现在我得去办一件事。”从床底下抓出一个大纸袋,夹在咯吱窝,在门口回头道:“可别先睡哟。”做了一个鬼脸,轻脚轻手走了。
马运昌收拾完毕,半躺床边,望着那个包裹,明天回到家,休整一下,就得给老车送去。他得请我的搓一顿,给我说说过去的事。从来都没有听他说过,年轻时候做过这么件大好事,保密工作就做得这么好!收了贾省长的东西,要给贾省长回信呀。怎么回?除了回忆,感情,应该说说县里的事,说水资源普查,小流域治理,都是你们干的事呀,真是太凑巧了,省长表示了极大的关注,那就请他到县里来……是呀,袁县长算是看到了,贵山县有了这么一层关系,还愁以后的事不好办?
马运昌也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只不过下脚没有袁县长那么重。一边大幅度甩打手臂,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繁星一样的灯光,心情开朗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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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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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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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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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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