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汪沌一送上出租车,他还在挥手和把头探出窗外的汪沌一道别。
不远处兰姐叹了口气,摇摇头,她自然是早就已经知道陶敏去投案自首的事情了,在她看来陶敏出了这样的事情柳白居然还能够有心思出来泡酒吧,这男人让她打心底有些瞧不上。文化人,音乐家,那又怎么样?
她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人撞了她一下,她扭过头看向碰她的那人,那人也正瞪着她:“你怎么走路的?”兰姐气极,她竟然被气得笑了,她哪里是在走路,分明就是站在这儿,是这人喝醉了撞上自己,怎么就怪到自己的头上了呢?
“你笑个屁啊!”那醉汉冲他叫道。
兰姐当然不会惯着他,冷声道:“你想干嘛?”那人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他的同伴上前来一把拉住了他:“你怎么跑出来了,酒都还没有喝完呢!”说着便对兰姐歉意的一笑,说了句“对不起”,然后拉着那醉汉返回酒吧了。
兰姐轻声嘀咕:“神经病!”
不过等她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柳白不见了!
柳白不见了!
兰姐的目光四下里找了一遍却没有看到柳白的影子,她心里一惊,她是一个人跟着柳白来的,那个小女警还停在柳白家门口,她原本是担心会有人趁着柳白家里没有人会进去搞什么名堂,可她没想到只是一个醉汉的小插曲她就把柳白给弄丢了。
她不由得扭头看向了酒吧那边,隔着玻璃窗她看到那个醉汉和朋友还在喝酒,她一点都不能确定这个醉汉是不是故意的,不过自己就算真去找那醉汉的麻烦只要人家咬死不承认她也没有办法,她掏出手机把那醉汉的模样拍了下来,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她觉得应该要查一查。ωωω.χΙυΜЬ.Cǒm
拍了一张照片之后,她便拦了一辆出租车回柳白家。
下了车,她便径直走到了她们的车子旁,轻轻拍了下车顶,小女警摇下车窗。
“柳白回来了吗?”她着急地问道。
小女警摇摇头:“没有啊,你不是一直跟着他的吗?”
从酒吧到柳白家这儿也就是一公里不到,可兰姐还是打车回来的,她之所以没有打电话给小女警就是因为她心里急,想亲自来看看。
这下她有些沉不住气了。
她没有犹豫,直接就打电话给了傅洪。
傅洪听了之后有些恼火,他差点就骂出声来了。
“小兰,你也是老人了,怎么就会犯这样的错误呢?你呀,要是柳白有什么闪失看我怎么处分你!”傅洪直接挂断了电话,接着他便叫来了黄猛,让他马上带着人去协助兰姐,一定要把柳白给找到。
柳白此刻的酒醒的差不多了,他刚才送走汪沌一之后站在路边想要缓一缓,一辆白色的商务车就停在了他的面前,接着车上下来了两个男人,一下子就把他给拖进了车里。
他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他被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地夹在中间,坐在中间那排背对着驾驶位的座位上,而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女人,女人阴沉着脸,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他。
“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柳白的心里很害怕,却也很好奇,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女人。
女人冷冷地说道:“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叶青竹真是陶敏杀的吗?”
柳白皱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只管老实回答就行了。”
“不知道。”柳白觉得这是最好的回答。
女人冷笑:“人不是你杀的吗?为什么要让一个女人去顶罪?”
柳白心里暗暗吃惊,他不知道女人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他肯定不会和女人说出实情:“你说了,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女人又说了一句:“你会知道的。”
说完她的目光望向了车窗之外,再也不搭理柳白。
柳白闭上了眼睛,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要问叶青竹的事儿。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失火的录音棚,还有那枚胸针,当时警方怀疑是有人想要替叶青竹报仇,现在看来很可能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和叶青竹到底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替叶青竹报仇,还有这个女人看来应该是很有手段的。
就在这个时候女人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了一眼,脸上的神情有些古怪,她对着手机说了一句:“你确定?”
最后她挂断了电话,然后轻声说道:“一会靠边把他扔下去。”
车子靠了边,柳白真就被他们给扔了下去。
看着白色商务车离开,柳白有些懵,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人不是要为叶青竹报仇吗?怎么就这么轻易把自己给放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傅洪打来的。
“柳先生,你在哪?”傅洪的声音有些着急。
“我在街上,怎么了?”柳白知道警方应该是发现自己不见了,他刚才心里还在疑惑,他知道一直有警察在盯着自己的,为什么自己被那女人拖上车的时候警察没有出现。
不过既然警察不知道这事儿他也不想告诉警察,他自然有他的小心思。
听柳白这么说,傅洪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柳白没出事自然是好事。
傅洪忙问清了柳白的位置,然后便告诉了黄猛。
柳白此刻在广场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点上了一支烟,他发现香烟真的是好东西,吞吐之间,他觉得自己的情绪得到了很好的平复。
没多久,黄猛就走了过来,坐在了他的身旁:“从酒吧出来你跑哪去了?”
“喝了点酒,觉得心里不舒服就自个会散会步,怎么了警官,难道我连散步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黄猛也点上了一支烟:“可我们看到的不是这样,我们看到你被人架上了车。”
在柳白失踪的第一时间黄猛就让“天眼”那边查看了那个酒吧门口的监控,还真是让他们看到了柳白被人架上了车。
柳白皱眉:“是朋友开的小玩笑,不过他们看我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玩笑,于是就走了。”
黄猛笑了:“是吗?”
柳白反问道:“不然你以为呢?”
黄猛知道想要从柳白这儿问出什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也很纳闷,那些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抓了柳白之后不一会就把他又给放了呢?
他也让人去查那商务车,可是那是一辆套牌车。
“柳先生,要不我送你回去?”
“那就有劳黄警官了。”
柳白也没有客气,把烟头扔到了地上,用脚碾了一下灭掉,然后跟着黄猛上了停在路边的车。
上车之后黄猛发动了车子:“其实柳先生,你刚才说散步什么的,就这点时间你再能走也不可能从酒吧走到这儿,对吧?”
柳白尴尬的笑笑,他确实是忽略了这事儿,这儿离酒吧还真有些远,如果是走路是根本不可能在这段时间内走到这儿的。
黄猛也只是想要调和一下气氛,接着他又说道:“汪教授和你都说了些什么?”
柳白说道:“我能不能说回答这个问题?”
“当然可以。”
“那我选择拒绝回答。”
“我就是觉得有些奇怪,他妻子的死和你们有关系,他竟然还能够跟你坐在一起喝酒。而你呢,自己的老婆还被关在局子里,你居然也有心情去泡酒吧,我该说你们俩是心大呢,还是根本就没把自己的女人放在心上。”
柳白的心里没来由的一疼,黄猛的话让他不由得又想到了陶敏,他叹了口气:“她在你们那儿还好吧?”
“想什么呢?她在我们那儿当然好了,你该不会认为我们会刑讯逼供吧?我们可是文明办案的。”
柳白这才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说她的精神状况还好吧?”
“还行吧,反正她的精神头似乎比你好。”
柳白不说话了。
黄猛扭头看了他一眼:“我一直在想,她为了你做了这样的傻事,你的心里会是什么感受?一定很难过吧?”
柳白没有回答,他的神情很是黯淡,他的手下意识就想去掏烟,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想到,才一天的时间他便已经习惯了香烟的味道,而且开始有了依赖。
“来一支?”他递给黄猛一支,黄猛摇头:“开车呢!”
柳白自己点上,黄猛自然不会介意,他们都是在车上抽烟的,当然,开车的时候除外。
“我记得你以前是不抽烟的。”
“人是会变的,不是吗?”
“是啊,人是会变的,柳先生,你觉得现在的你还是从前的那个你吗?”
柳白眯起了眼睛。
他也在问自己,现在的自己还是那个从前的自己吗?他觉得是的,他始终都没有改变自己对艺术的执着,他一直都在坚持着自己的理想与信念。
可是他又觉得自己不再是从前的自己,至少在从前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自己会去杀人,而且杀的还是自己的师兄弟。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果说谢常青功利,那么自己呢?自己是不是太理想化了,或者可以说自己也太自私了。
他其实也知道,现在的工作室已经乱得一塌糊涂,如果不是有陶敏在替自己看着,那么他真不知道这个工作室还能不能继续。现在陶敏进去了,工作室的事情又得落到他自己的头上,他才发现原来他根本一点都不知道工作室应该是怎样的一个运作。
工作室那么一帮子人总得要吃饭,要生活的,如果挣不到钱,这些人又该怎么办?
现在他似乎有些理解谢常青为什么要那么做了,钱确实很重要,至少比自己想的要重要得多,之前自己不在乎钱,那是因为谢常青能够挣钱,而自己却做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觉得谢常青是在盘剥自己,现在看来,谢常青那么做也有他的道理。
“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柳白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其实这是他在内心的一个自我批判,他觉得自己过于理想化了,他想要纯粹的音乐这并没有错,只是他不能脱离生活的现实,如果没有钱,那么他的梦想也永远只是梦想,正是有了这个工作室,他才能够安下心来搞创作,现在想想也正是有了谢常青这种生意人,自己才能够不去为衣食担忧。
可是现在的一切都让他自己给搞砸了。
是的,他是气愤谢常青不尊重他的创作,每每自己的作品还没有真正成型谢常青就把它拿去当成获取利益的工具,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但陶敏有一句话说得没错,音乐并不只有纯粹与高雅的那一类,同样也有通俗的,能够为更多的大众所接受的,陶敏也说过他,不只要有阳春白雪,也得有下里巴人。
只是他自己一直以来太过于执着,而没有去考虑这些现实的问题。
归根结底,造成这一切的人是他自己,是他害了陶敏。
而这件事情似乎并没有完,有人要替叶青竹报仇,估计还会对自己下手。
对于谢常青的死他或多或少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错了,可是叶青竹他觉得她该死,叶青竹入股音乐工作室其实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想法,在他看来是一件很无所谓的事情,可是叶青竹千不该万不该就是想要去碰自己潜心创作的那部自己认为最得意的巨作,叶青竹好几次想要把这作品弄出来,也不知道这是叶青竹自己的意思还是她与谢常青商量好的,总之,柳白不可能让她得逞。
车子停了下来,黄猛看着还处于发呆状态的柳白说道:“柳先生,到了。”
柳白愣了愣,然后才回过神来,拉开车门下了车:“要不要到家里去坐坐?”
黄猛笑着拒绝了,他说局子里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
柳白回去后,黄猛便来到了兰姐她们的车旁,兰姐的脸上带着内疚:“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黄猛笑了:“兰姐,你用不着自责的,其实这段时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种情况就算是我也会犯同样的错,不过还得辛苦你们几天,我想要不了几天这个案子就会水落石出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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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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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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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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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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