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二次见到李文静。
第一次见的时候他就发现李文静和他原来的那个女朋友很像,长得很像,性格和脾气也很像。
所以,最初他对李文静还是存在着一定的好感的。
可是这次再见到李文静的时候他发现李文静居然是个功利主义者,而且还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这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黄猛的那个女朋友当年就是嫌弃他是个一穷二白的小警察最后攀上了高枝。
这才是黄猛总是在言语间挤兑她的真正原因。
黄猛的沉默让傅洪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虽然对于黄猛曾经的情感经历他知道得也不多,但他还是很善意地提醒:“小黄啊,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我们是警察,无论是在什么时候都必须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特别是在办案的时候,真的容不得半分的个人情绪。就拿刚才你的态度来说吧,假如你是她,面对这样挟枪带棍地询问你心里会舒坦?你会愿意多说什么吗?”
“傅队,我错了。”黄猛很快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傅洪点点头:“知道自己错了就好。对了,这个李文静你怎么看?”
“虽然昨晚有人去接她的,可是那个人只是把她送到了家里,之后的事情就不好说了。”
傅洪说道:“可是小区的监控我们也去看了,确实只有她回家没见她出门,怎么,你该不会是连监控都不相信吧?”
黄猛抿了抿嘴:“我当然不会怀疑监控,她也没有能力改变监控的结果,不过我还是想查一查她的通话记录。”
“哦?”傅洪扭头看向黄猛,黄猛轻轻打了一下方向盘:“傅队,你放心,我不是针对她,这也是正常的排查,不只是她,和梁岚一起打牌的几个人最后的通话记录我都要查一遍。”
听他这么一说傅洪反应过来了:“你是说或许有人给凶手通风报信,告诉凶手她们的牌局是什么时候散的?”
黄猛点了点头,他确实就是那么想的,假如梁岚的死不是偶然,那么选择在小车河杀害梁岚那就是有预谋的。
不外乎就是两种可能:其一,凶手一直在跟踪着梁岚,熟悉掌握了她的行踪之后守株待兔,其二,便是有人告诉了他梁岚的行踪,让他提前做准备。
既然是这样,那么与梁岚有关的这几个女人还真的都得好好查一查。
沈沉接到傅洪电话,听了下他们去见李文静的结果,又听傅洪说起了黄猛的判断,沈沉笑道:“黄猛已经可以出师了,不过你提醒得对,我们在办案的过程当中绝对不能掺杂自己的个人情绪,就按着这个思路走吧,我觉得你可以把这个案子单独交给黄猛,年轻人嘛,也确实应该好好地磨炼一下了。”
“你小子别搞得老气横秋的行不行,别忘记了,你和黄猛的年纪相当,好像他比你小不到两岁吧。”
沈沉愣住了,他那句话自然是无心的,可是他真正感慨的是自己的心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成熟了。
“对这个案子你还有什么建议吗?”
沈沉听傅洪问,他想了想说道:“梁岚自己是不开车的,之前没离婚的时候都是柳白每次开车去接她,那晚散了牌局之后李文静是被人接走的,许家姐妹就住在那个小区里。那么问题来了,第一,既然梁岚没有开车,也没有人接,为什么她就不和李文静一块搭车回城里呢?第二,如果她是有事情耽误了搭李文静那朋友的顺风车,是什么事耽误的呢,李文静他们难道就不能多等一小会吗?从时间上判断,梁岚出事距离李文静他们离开好像也不是太长的时间,前后不到半小时,二十几分钟的时间作为朋友来说应该是等得了的吧?第三,梁岚在没有开车又没搭顺风车的情况下,她原本打算怎么离开那儿?在那个地方是没有什么出租车的,即便有,也很少,大多都是送人过去的,真等出租的话那得碰大气。可梁岚的通话记录你们查过,也没有网约车记录,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傅洪听得目瞪口呆,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沈沉说得没错,梁岚要从小车河回到市区的住处的话是肯定要乘车的,那路程开车都要二、三十分钟,她不可能走路。
既然她没有蹭李文静他们的车子,那么她应该也是有车来接的,而且肯定是事先约好的。不然她肯定会网上约车,不然她怎么回去?
挂了沈沉的电话,他赶紧把沈沉的这番话说给了黄猛听。
黄猛听完点了点头:“我去查。”
黄昏时分,沈沉来到了医院。
他直接就到了黄新发的病房。
黄新发的爱人刚把饭送来,还没开始吃呢,见沈沉来,她笑着招呼道:“你是新发的同事吧,吃过饭没有?”
黄新发见是沈沉,对他爱人说道:“你先出去转转,晚一点再回事,我和小沈有事要谈。”
黄新发的爱人也没说什么,只是冲沈沉笑笑就离开了。
沈沉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你的伤好一些了吧?”
“好多了,我觉得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唉,这医院真心不是人呆的地方,无聊死了。”
沈沉眯着眼睛:“那本日记真被拿走了?”
听沈沉这么问,黄新发的神情也一下子变了,有些颓然:“是的,都怪我,我怎么都没想到他们会来这么一手。只是我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们会知道我的手里有这么一本日记。”
沈沉问:“都有谁知道这日记的事情?”
“你爸,我,廖远承和刚子。”
“刚子叔?”
沈沉的心里一惊,刚子是谁他是知道的,全名叫王刚,也是父亲的好友之一,当年在市局负责技侦这一块,不过在父亲出事没多久他也遇车祸死了。
“这么说你怀疑是廖叔?”
沈沉之所以会这么想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自己的父亲和王刚都已经不在了,知情者自然就只有黄新发和廖远承两个人,黄新发出了事自然而然就会想到是廖远承所为。
再结合廖远承一直不愿意将自己手里的日记本交出来,就连沈沉也不得不这么想。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廖远承就不怕黄新发一出事就会联想到他吗?
要知道现在的廖远承可是没有什么身份背景的,他真敢这么做吗?那又是谁给他的倚仗?最主要的是现在廖远承跟着龙学军去了精神病院,他又是如何安排这一切的。
沈沉沉默了,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他觉得自己父亲的几个老朋友似乎还有很多的事情瞒着他们。
他问了一个困惑他已久的问题:“黄主任,既然我爸能够掌握这些线索当初他为什么不把这东西交到局里呢,为什么要把它给藏起来?他是警察,这么做是不是很不妥,是什么原因导致他这么做的?”xǐυmь.℃òm
黄新发长长地叹了口气:“你!”
“我?”沈沉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黄新发会说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没错,确实是因为你,那个时候你的父亲已经暴露了,其实这原本也不关他的事情,他是刑警,管的是刑事案,但却在无意中发现了一个投毒贩毒的大案,他在发现这个案子之后确实把这事儿向局里汇报了,当时局里考虑他既然已经与对方有上交集就让他继续跟进这条线,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查出这个案子背后的人就出事了。”
“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沈沉追问道。
“当然有关系,你是不知道,这都是一伙什么样的人,丧心病狂,穷凶极恶!他们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虽然你父亲掌握的证据并不多,但对于他们来说同样是不敢忽视的,所以他们才会对你父亲下手。你父亲原本是想把这两本日记交给局里的,也是因为如此我才会拿到这本日记,可是最后对方威胁他,如果他把证据交出去的话就会对你和你的母亲不利。你父亲不敢赌,我还记得他来找我让我先把日记藏好时说的那些话,他说,他可以死,他不怕死,但是他不能因为这事情连累到你和你的母亲!所以他让我保管好那本日记,说只要日记还在,日后我们还有机会把这些犯罪分子一网打尽。但他请求我给你一些时间,一些成长的时间,他希望他没能够完成的事情你替他完成!”
黄新发说到这儿,很习惯地在自己的病号服上摸了摸,他是烟瘾上来了。
沈沉掏出香烟时才想到这儿是病房,又揣了回去:“所以你一直等到了现在?”
黄新发苦笑:“其实我们都知道,这几年来你一直都在追查你父亲的真正死因,我们也在查,真的,我也好,谭科也好,包括冯虎我想我们大家都没有放弃过对你父亲案子的调查。其实你父亲说过,两本日记合在一块有他留给我们的线索,但也仅仅是线索而已,而非真正的证据。你想想,如果真的有证据,也不会等到现在了,不是吗?当年就把这伙人给抓了不是一了百了?”
沈沉微微点了点头,黄新发这句话说得没有错,父亲要是真掌握了强有力的证据又怎么还会担心自己和母亲被对方报复呢?原来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沈沉从中感觉到了父亲对自己的爱,他宁愿自己死都要保护好自己和母亲,他的心里不禁有些酸涩。
黄新发说完这些就没有再说什么。
沈沉说道:“停我的职更多也是你的意思吧?”
“是的,最后你的动静太大,我觉得在你父亲出事以后,对方似乎已经消停了很多,但最近突然他们又开始猖狂了起来,应该是你触碰到了什么!只是我没想到廖远承会主动来联系你,甚至主动回到了林城。”
沈沉淡淡地说道:“所以你还是怀疑廖叔。”
黄新发有些尴尬地笑道:“你若是我一样也会怀疑他,我曾想过去找他,面对面地问清楚这件事情,可是我知道,如果他不承认,甚至反过来说是我在捣鬼的话,那就把事情给搞复杂了。另外,那个从我手里夺走日记本的肯定不会是胡六指,虽然我没和胡六指打过交道,但我觉得这不像他的风格。”
“嗯,应该是有人想要嫁祸给胡六指,只不过现在我们找不到胡六指。不过如果不是廖干的,那么对方在拿到了你这本日记之后肯定会设法去拿廖叔手上的那本日记。”
黄新发点点头,他同意沈沉的推断,他虽然怀疑廖远承,但怀疑归怀疑,他也做出过这样的假设,那就是如果不是廖远承让人做的,那么对方下一个要对付的肯定就是廖远承了。
他说道:“廖远承那边你们一定要小心,对方这是不择手段,千万不能让他出什么事,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是老伙计了。还有,冯虎那儿你也交待他一下,我们的对手应该已经开始出手了,可我们却连人家的影子都看不见。”
“取消对我的停职。”沈沉说。
黄新发犹豫了一下:“好,这件事情我来办,但你在对你父亲案子的调查上尽可能还是低调一点,不然对你来说真不是什么好事。”
“我知道,那你好好休息吧。”沈沉站了起来。
黄新发的心里有些感叹,他知道沈沉对自己还是有意见的,沈沉叫冯虎冯叔,叫廖远承廖叔,偏偏叫自己仍旧是黄主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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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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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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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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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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