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硕和沈沉从在大厅的某个角落,两人喝着咖啡,抽着烟。
封硕一直都没有说话,他的心里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目光望着窗外来往的行人。
沈沉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还以为你酒没喝够,想让我陪你再喝一场呢!”
封硕苦笑:“今晚的这顿酒怕是有名堂吧?”
沈沉笑了:“确实有名堂,你看出来了,侯小强应该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还有沐风,大家都是精明人,没有一个傻子。”
封硕点点头:“侯小强从来就不喝酒。”
沈沉便问道:“对于他你了解多少?”
封硕眯起了眼睛,像在回忆着和侯小强在一起的那些点滴:“怎么说呢,我原本以为我很了解他,或许除了他的那个老院长之外,最了解他的人应该是我吧。一直以来我都把他视为我的衣钵传人,他不愿意离开律所另起炉灶,我也觉得他应该是看出了这一点,可是现在我却有些怀疑了,我的想法是不是错的,他或许压根就没有把这当一回事。”
沈沉没有说话,默默地点上一支烟。
封硕继续说道:“不可否认,他是我见过的最有潜力的年轻律师,真的,我还从来都没有这样爱才过。他属于那种,只要你想到了,不用开口他都能够做得妥妥的,不让你操半点心。而且他的基本功很扎实,我相信他是下了很多力气去学去背的,你也知道,我们搞法律工作的,除了死记硬背之外还要学会法律条款的灵活运用,要懂得变通,这些他都做得很好。其实好几个大案,就算没有我,他也能够独立完成,可是他却很尊重我,年轻人,不居功,不倨傲,沉得住气,真的很难得,要换上其他人的话,早就不知道尾巴翘到什么地方去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也是一个很可怕的事情。”
沈沉接茬道:“是啊,一个年轻人怎么可能做到这些?这城府还真是很深。”琇書蛧
封硕有些无奈:“沈大队长,你可是给我出了一道难题。”
封硕说得没错,沈沉确实是给他出了一道难题。
无论是从个人情感上还是从工作上说,在他看来侯小强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他都已经将侯小强视为自己的接班人了,他封硕这些年也没少在侯小强身上花心思。
但现在从侯小强的表现来看,这个人有问题。
沈沉正在查的是什么案子,是桥城的连环杀人案,沈沉盯上侯小强极有可能侯小强就与这几起杀人案有关系。
沈沉没有就封硕的话题继续,而是轻声说道:“原本按凶手的作案规矩,这两天还会有人受害,不过估计暂时是不会有案件发生的。”
封硕眯起了眼睛,他是出了名的大律师,对于刑事案件他懂得并不比警察少,而且甚至在某些方面的敏感性还强于一些刑警。
他知道沈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是说凶手很可能已经在他们的监控中,暂时还找不到出手的机会。
“所以你认定了侯小强和沐风就是凶手?”
“我没有认定谁是凶手,我还需要一些证据。”
“我就不明白了,假如真与小强有关系的话,那么他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沈沉看向他:“你没觉得吗?侯小强兄弟俩和沐风在童年都有着极其相似的遭遇?”
“你是说他们杀人很可能是一种心理问题导致的?”
沈沉点点头:“没错,童年不堪的痛苦经历使得他们对某一类人会产生极为强烈的厌恶感,他们甚至会主动把自己带入某种关系中,在心里再一次经历曾经的痛苦,这种痛苦驱使他们做出某种反应。”
封硕不说话了,他知道,他能够知道的或许也就是这么多了,他打心底还是很感激沈沉的,要是换了别人的话说不定连这一点都不会和自己说。
沈沉自然也不是无视纪律,而是因为他觉得在某些方面还需要得到封硕的支持与配合,而且他相信封硕的职业操守,一个大律师,能够走到今天在职业操守上绝对是可信的。
“好吧,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说一声。”封硕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沈沉微笑着说:“谢谢。”
而就在此刻,林城冯虎的住处,冯虎走到了大阳台上,廖远承倚着栏杆远望。
“想什么呢?”冯虎递给他一杯红酒,廖远承接过酒抿了一口:“有时候黑夜能够让人的一颗心安静下来。”
冯虎白了他一眼:“怎么,改学哲学了?”
廖远承没有搭理他的嘲讽,继续说道:“这么些年,看着好像很多事都变了,可却又没变。”
冯虎皱眉:“我说,你能不能说一些我能够听得懂的?”
“刚刚我接到了一个电话,你知道是谁打来的吗?”
冯虎愣了一下,不过脑子里却猛地闪过了一个人的名字:“你该不会是说他联系你了吧?”
廖远承微微一笑:“没错,他说我的任务完成了,他还说要不了多久我就能够不再过这种见不得光的日子了。”
冯虎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他还好吧?”
“他很好,他还让我转告你和诚子,说你们都错怪了老黄,老黄这些年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他的意思。”
冯虎还是有些糊涂:“等等,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什么你和老黄啊?”
廖远承走到一边的躺椅上躺下,冯虎搬了把椅子坐到了他的身旁,廖远承把红酒递给冯虎:“我还是更喜欢喝茶。”
“喝茶是吧,马上我让他们泡茶。”
说罢冯虎便大声叫道:“刘妈,快,泡壶茶来,我书房柜子最上面的那个茶叶。”
刘妈在楼下应了一声。
冯虎也把自己的红酒杯放到了一边:“这玩意确实不怎么好喝,还是茶好。”
廖远承知道他是想听自己解释一下,便说道:“还记得当时他给我和老黄都留了一本日记本吗?”
“嗯,但那里边并不是日记,而是一些乱七八糟根本就说不通的东西。”
“没错,我的那本是,老黄的那本也是。不过并不是你说的那样,看不懂的人自然会觉得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对于用得着它的人而言,那可就十分的重要了。只不过我和黄新发手里的都不是原件,只是摹本,当然,不能说它是假的,要是假的也骗不了那些人,东西是真的,我们拿着它的目的就是让它被对手给取走。”
冯虎来了精神,他知道一个困惑了他几年的谜团应该就要解开了。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密码本。”
“密码本?”冯虎仍旧是一头的雾水。
廖远承点点头:“没错,密码本,而且只有我知道它的用途,因为最早就是我先发现的,黄新发虽然也拿到一本,可他却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用。”
冯虎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你倒是快说啊!”
就在这个时候刘妈把茶给端上来了,顺带把红酒杯给收走了。
等刘妈下了楼,廖远承才说道:“之前沈哥一直在查一起伪钞案,这个你应该清楚吧,毕竟那个案子你也参与了。”
“这个我知道。”冯虎点点头。
廖远承接着说道:“可后来他发现伪钞案竟然与一起毒品案扯上了关系,于是他准备深挖下去,等有些眉目之后再向局里汇报,把案子交给禁毒大队。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毒品团伙的后面居然有特务背景,毒品生意只是他们敛财来维持特务活动的一个手段,同时他们也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扰乱社会秩序,毒害社会。”
冯虎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当年与沈如何一起查的那个伪钞案的背后还有这么复杂的背景。这个时候他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后来沈如何把自己给踢出了局,不让他再继续跟着调查这个案子。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便把案子向局里做了汇报,谭局的意思是把这个案子移交给安全部门,但沈哥却觉得他对这个案子最为了解,而且他当时已经有机会打入到敌人的内部,在与安全部门的同志进行了沟通之后,决定按沈哥的方案进行,沈哥设法打入到他们的内部去,争取能够并这伙人一网打尽。只是这个计划的难度也很高,需要很多人配合。在这个计划里,沈哥需要一个能够让对方麻痹的身份,这个身份就是四维制药的财务经理。”
“龙安忆,龙学军的父亲!”冯虎惊呼一声,马上他就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尴尬地笑了笑。
“是的,可那个时候沈哥已经被对方盯上了,幸好龙安忆想跳出泥潭,于是他几次帮助沈哥脱险,最后沈哥一手策划了那场大火,因为他必须在那场大火中死去,而且他必须被毁容,然后以龙安忆的身份出现。”
“这就是沈哥诈死的原因?既然那场大火中他并没有死,那么死的人就是龙安忆喽?”
“龙安忆也没有死,死的是一个老乞丐,可巧的是那个老乞丐曾经也被大火烧伤,毁容严重。”
“我明白了,后来龙学军遇到的被火烧得面目全非的那个老乞丐就是他的父亲龙安忆!”
廖远承点了下头:“没错,那场大火烧死了一个老乞丐,对外称被烧死的人是沈哥,沈哥虽然被烧得毁容,却以龙安忆的身份活了下来,而且成功地替代了龙安忆,打入了他们的内部,还成为了核心成员。”
“而为了保守这个秘密,王刚亲自为沈哥出具了死亡鉴定,之后他便离职,远走他乡。”
“没错,局子里从头到尾完全知情的人只有三个,一个是我,另一个是谭局,还有一个是刚子。我和刚子倒还好些,离开了桥城,远走他乡,可谭局就难过了,心里藏着这样一个大秘密,还要面对沈哥的老婆孩子,我真不敢想像,在他看到沈哥的老婆和沉子的时候心里又是何感想。”
冯虎苦笑:“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老谭这人没脾气,没出息,看来我是看走眼了。”
“今天沈哥和我说,这案子已经差不多了,快收网了,到时候让我们看着些沉子,沉子的处境可能会很危险,因为一旦沈哥的身份明朗沉子的处境就会很危险。”
“你还没说完呢?”冯虎有些急了,这故事他才听了一半,要是就这么结束他今晚怕是睡不着了。可是廖远承却没惯着他:“我已经说太多了,按说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这些的,只是为了沉子我必须得和你交个底,老冯,你也是老刑警了,该不会不懂纪律吧?”
被廖远承这么一说冯虎也冷静下来了:“那我就不问了,省得到时候出什么问题你们又赖到我的头上。”虽然嘴上这么说,却仍旧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廖远承笑了:“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一切的,行了,喝茶,来。”
沈沉回到了酒店,罗森正躺在床上看着手机。
“封硕什么态度?”
“同意配合我们。”沈沉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口。
“我和欧阳队长说了,她让人盯着沐风。”
沈沉眯起眼睛:“原本这两天凶手会再次出手的,可却没有新的案子发生,说明我们的思路或许真是对的。”
“侯小强那边我也请欧阳队长安排了人手。”
“嗯,先盯两天看看,如果没有新的案子发生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一定要想办法拿到证据,我们的对手可是一个差不多有大律师水准的家伙。”
罗森苦笑:“老实说,我最不愿意就是与律师打交道了,这些律师的花花肠子太多。”
“你这话说的,对律师有很大的偏见吧?大多数律师还是很不错的,而且律师应该是最懂守最守法的,他们和我们一样,都在维护法律的尊严,只是我们所用的方式不同而已。”
罗森不说话,只是笑笑,沈沉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这种事情还真没法说,便是他自己也不怎么喜欢和律师打太多的交道。
“行了,早点睡吧,明天你继续在这儿盯着,反正你和欧阳也熟悉了,案子的事情多和她沟通。”
“是不是林城那边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谭局让我回去一趟,说是有些事情找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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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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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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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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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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