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没有睡好,脑子里总是浮现出一些凌乱的画面,可是偏偏醒来之后什么都记不起来,而且觉得很困,就像是熬了一个晚上似的。
今天和肖秋水约好的,去见一下王峰的妻子,听听她又是如何评价自己的丈夫的,还有她是不是知道王峰与唐荷的那一层关系,当然,沈沉也很好奇梅兰与这个鲍小雅结识到底是她说的偶然还是根本就是有预谋的。
昨晚和袁永方吃那顿饭,让他对于梅兰又有了新的认识。
在沈沉看来梅兰是一个尖酸刻薄的人,她的一张嘴很毒,根本就不会饶人的感觉。但她在袁永方的面前却表现得很是善解人意,聪颖能干。
这样一个女人应该是很有心机的,说话做事肯定都有着她的目的性。
沈沉倒不是怀疑她会是杀害唐荷的凶手,她根本就不屑用那样的方式,从她表现出的不屑与嘲讽来看,她根本就从来都没有把唐荷当成对手,哪怕知道唐荷甚至也想要勾引方圆的少东主,那个和她彼此相爱的小袁总的时候她都是很自信的,她对自己的把控能力很有信心,小袁总的心里只有她,小袁总也只能是她的。
来之前肖秋水就已经和鲍小雅联系过,这两天鲍小雅休息,在家里的。
她没想到警察会找上她,心里有些好奇。
这事儿她并没有和王峰说,所以王峰也不知道,一大早照常去公司上班了。
她和王峰之间的关系很微妙,表面上看上去相敬如宾,彼此间都客客气气的,但她自己却感觉这种客气与所谓的敬意都有着一种说不清楚的貌合神离。
她是做导游的,她的工作性质注定了会经常不在家里。
带旅行团是一件苦差事,和那些游客的心情根本就不一样。
旅游可能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但做导游则并非这样。
鲍小雅很赞同一个同事说的这句话儿,当一件兴趣变成了职业,除了想要呕吐之外再找不到任何的快感。
在从事导游工作之前她是很喜欢旅游的,但那是一种自由自在,天马行空的感觉,而不是现在这样,总是在规定的路线,规定的时间,与不同的人说着同样的话。
她的本质是善良的,对于导游这个行当的一些人为了钱就什么下限都没有她是很鄙视的,她有着自己的原则与操守,她不会为了所谓的提成而去做那些违背良心的事情。
这也导致了公司很多人不愿意与她搭档,特别是开旅游车的那些司机。
跟着其他导游每到一个购物点,只要游客们掏荷包买东西他们都能够拿到提成与回扣,可是跟着鲍小雅就只能喝西北风。
所以鲍小雅这样的人在公司并不讨人喜欢。
不过好在也有认同她这样的观点的,所以她才不至于太被孤立。
不过她的团报名的游客还真的不少,也许是她的真诚打动了那些游客,她的客人大多也都是回头客,能够找到一个为他们着想的导游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打开门,鲍小雅就看到了两个身着便装的男子,她有些犹豫地问道:“是你们给我打的电话?”
肖秋水的脸上带着笑:“没错,电话是我打的,我是市局刑警队的肖秋水,这位是我们沈队。”
鲍小雅看了一眼肖秋水手里的证件,点点头,将门又开大了一些:“请进。”
鲍小雅长得很漂亮,沈沉甚至觉得她比唐荷还要好看一些,而且她的身上有一种古典美,那种东方传统女人的特质在她的身上充分地展现出来。
“两位请坐,想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
她很大方得体,就连穿着也很讲究,她并没有穿家居服,知道有客人要来她早早就换了一条月白色的旗袍,头发也细心地打理了一番。
这是一个很注重个人仪容的女人。
“茶吧,谢谢!”沈沉微笑着说,女人看向了肖秋水,肖秋水尽快说道:“一样,一样!”
女人很快就泡了两杯茶过来,沈沉一看就知道是今年的都匀毛尖,而且是上等的好茶。
“我平时不喝茶,这茶是我先生的。”女人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她并不像其他的一些女人,知道对方是警察之后会紧张局促,忘记了待客之道,相反的,她淡定从容,礼貌且不失优雅。
她甚至根本就不问两个警察找她有什么事情,反正他们想要说想要问总归会先开口的。
这是一个很有教养甚至也很有定性的一个女人,至少沈沉和肖秋水对她的第一印象都很不错。
“唐荷你认识吗?”肖秋水抿了一口茶水,然后开始了他的询问。
这种简单的开头是沈沉的风格,跟着沈沉久了肖秋水他们也学会了。
女人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个人,不过并没有接触过。”
“哦?你是怎么知道她的?”
“听人说起的。”女人淡淡地说。
沈沉笑了:“能够告诉我是听谁说的吗?”
“很多人都和我说过,而且还说她与我先生的关系很复杂,不过我不是很相信,而且我讨厌在别人面前搬弄是非的人,老话说得好,来说是非者必是是非人。”
肖秋水问道:“这么说你很相信你先生喽?”
“怎么说呢,我确实是相信他的,毕竟在我没发现他不值得我信任之前我都会持相信的态度,但我并不能保证这样的信任以后会不会因为某些人某些事而改变。总之,我是一个很客观的人,就如我和别人交往,我首先会认定那个人不是坏人,但当我发现他并不是一个好人的时候我会果断地和他断绝来往。不过我先生却觉得我这样很傻,他说不能对谁都这样盲目的信任,还说总有一天我会吃亏的。我觉得他这话还是有些偏颇了,我觉得这个世上坏人有没有?有,但还是好人多。”
沈沉没有想到女人还很健谈的,他继续问道:“梅兰说她和你是朋友,而且关系还不错。”
“是的,我们是好朋友,她很能干,而且情商也很高。她是唯一一个认识我先生与唐荷,却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他们坏话的人。我曾问她,我先生和唐荷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她说她也说不好,公司里有的是传言,至于是不是真的她也不清楚,不知道的事情她不会轻易发表任何的意见。和她那样的人交往是一件很放松的事儿。”
“你和你先生的感情怎么样?”
“相敬如宾。”不知道为什么,鲍小雅用了这样的一个词儿。
夫妻间相敬如宾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两个人在一起总是拿着端着的客气客套,而不将自己真实的情绪表露出来,那么他们的感情是真的好吗?沈沉觉得她这回答就很有意思。
“那平时你们是不是无话不谈?”肖秋水又问道。
“当然不是,我不相信真正有夫妻能够做到无话不谈的,每个人的内心都有只属于他自己的秘密,包括我自己。都说夫妻是最亲近的人,但真正能够无话不谈的却不是夫妻,哪怕就是闺蜜或者是陌生人,偶尔还可能听到一些心声,夫妻嘛,难!”琇書蛧
鲍小雅的话让肖秋水有些回不过味来,他还真是听不太明白鲍小雅到底想要表明一个什么意思。可是沈沉却是听懂了,他知道鲍小雅对于她与王峰的关系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位,总之,相敬如宾对于他们的婚姻而言是一种定义,那就是彼此都不是对方能够交心的人。
沈沉没有结过婚,甚至连真正意义的女朋友都没有过,但他却知道人与人之间的那层关系,他经手的案子不少,有些男人或是女人,他们真正能够说心里话的并不是他们的妻子或丈夫,而是别的人,那种所谓的知己,而面对自己的妻子或是丈夫的时候,反而很多话都被他们噎下去了。
“你好像对梅兰的印象很不错。”肖秋水掏出烟来,然后用询问的目光看了鲍小雅一眼,鲍小雅说道:“请自便,他在家里偶尔也抽烟的。”
肖秋水这才递给了沈沉一支,自己才点上。
鲍小雅说道:“梅兰确实是个很好的朋友,当然,我指的仅仅是作为朋友,和她没有利益之争的时候她可以对你很好,她的脑子很灵活,很多事情上都能够给予你很大的帮助,但她却不是好的合作伙伴,毕竟她的心思儿太活。”
沈沉点点头,梅兰看着像是没有什么城府,说话做事很刻薄,但那也分人,沈沉绝对不会天真的认为她那是天性使然,不然的话袁永方也不可能喜欢上一个悍妇。
不过他还是对鲍小雅有些另眼相看,这个女人不简单,说她善良,但她却一点都不糊涂,她能够如此客观地评价梅兰,说明她也知道梅兰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能够与梅兰把关系处得这样的融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梅兰有没有在你的面前说你先生的坏话?”
“没有,她从来都不会这么做,相反的,对于我听到的那些闲言碎语她还劝我想开一些,她说人无完人,哪怕不是空穴来风那些来我面前嚼舌头根子的也是专门来搬弄是非的。她说,来说是非者,既是是非人,让我别往心里去。”
沈沉微微一笑:“那么你觉得你先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有能力,有才华,做事有冲劲,而且很会变通,当然,对于我而言,他还有着很多的优点,不然的话当初我也不会和他走到一起。”
鲍小雅并没有对自己的丈夫抱怨什么,相反的,说的都是好话。
“和这么一个优秀的人在一起你会不会有什么压力?”
“为什么要有压力?我们之间只存在感情,爱与关怀与他优秀不优秀有关系吗?又或者你们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与什么有关系?与彼此的外表,或是家世,又或者是彼此都有多么的优秀吗?要是那样的话,就不是爱了,而是一种等价的交易,性质就变了,你们喜欢那种变味的情感吗?当然,我也是相信什么霸道总裁灰姑娘的故事,那些都是骗人的,骗骗那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小伙子,哪有那么多的霸道总裁啊,又哪有那么多能够变成天鹅的丑小鸭?丑小鸭终归就只能是丑小鸭,天鹅就是天鹅,不是吗?”
肖秋水总觉得自己的思维跟不上鲍小雅的趟儿,他看向了沈沉,沈沉却能够理解她的话,但沈沉觉得她说这些也是很虚伪的,在两个人并没有如胶似漆之前,男女之间相互的认识和了解还是从这些外部能够表现出来的东西得来。
就比如,两个人刚一见面,讲的不就是眼缘,看得顺眼才能够相处下去,退一步说吧,就算不是十分的顺眼至少是不会讨厌对方吧,如果你一见到对方就想呕吐的话,相信谁都不愿意再看第二眼,又哪来的近一步接触。
感情听起来单纯,但却是建立在对外部与内部资源的清晰与认知之下。
谁都知道自己拿到的是一支潜力股,而不是st股。
沈沉说道:“这话确实有几分道理,不过在听到那些流言的时候你真的一点都不生气吗?换做任何一个女人应该都不能容忍男人对她的背叛吧?”
鲍小雅眯起了眼睛,然后也轻轻叹了口气:“要说一点都不生气那是假的,不过也就是那一会的事儿,过了我也就淡了,我想既然选择和他在一起,那么就应该彼此信任不是吗?就像我整天在外面跑,接触形形色色的人,有男有女,他却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我什么,相反的,对于我的工作他很支持,哪怕我坚持着的一些原则,很多人都骂我傻,可他却能够理解,他甚至鼓励我说该坚持的就应该坚持,有些钱挣了心里会不踏实。我一直都觉得吧,我们都是心眼不坏的人,心眼不坏的人应该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吧?不过谁又说得清楚呢,男人与女人之间的事情是最玄妙的,人心也是这个世上最大的变数,不是吗?”
沈沉觉得鲍小雅是一个很纠结的人,而且她的心思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沈沉轻咳一声:“那你呢,也一直在坚守着彼此的感情吗?常年在外面跑,说不清楚也会遇到可能让你瞬间心动的人不是吗?”
鲍小雅摇摇头:“没有,我这个人对于情感很挑剔的,有洁癖。”她涩涩地笑了,仿佛说了一个并不十分好笑的笑话。
她告诉沈沉和肖秋水,她是一个有着精神洁癖的人,所以一旦王峰是真的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她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但现在为止,她还是相信他的。
离开了鲍小雅家,上车的时候肖秋水长出了口气:“和这样的女人说话真是一件挺累的事情,好好的一句话,她非得绕山绕水,一会好像说她是这么想的,可是你仔细一听却又不是这么一回事,唉,女人心,海底针,古人诚不欺我。”
沈沉笑了:“她是一个很敏感的女人,她应该也知道王峰对于她的情感并不像她自己想的那么干净,只是她还没能够接受现实,在自欺欺人罢了。还有,你真以为她是在说梅兰的好话,她是在暗示我们,梅兰就是那个说是非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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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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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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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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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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