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猛看着开门的妇人脸上带笑,轻声问道。
“你们找他做什么?”妇人一脸的警惕。
妇人大概四十来岁,腰上拴着一条围裙,黄猛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妇人应该是在做菜。
“我们是警察,找他了解一些情况。”
看清黄猛递过来的证件,妇人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她问道:“我爸他是不是惹什么事了?”不由得妇人不这么想,刑警都找上门来了,总不是来走亲访友的吧?
听妇人这么一问,黄猛自然也猜到了,这妇人应该是孙伯坚的女儿又或者儿媳。
“你和孙伯坚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爸。”妇人回答道。
来之前黄猛是做过功课的,孙伯坚有一儿一女,不过儿子女儿都没有跟他住一块。
“你是他女儿?”黄猛问道。
妇人点点头:“是的,你们先进屋吧。”
她把黄猛和陈延跃给让进了屋里,这是很老旧的房子,屋里的陈设也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样子,包括那些家具和电器也都充满了年代感。
很古老的弹簧沙发,在那个时候很流行的。
“你爸没在家?”屋里就只有妇人一个人,她把黄猛他们请进屋之后又钻进了厨房。
听陈延跃问话,她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我爸去巷子口的那间小卖部打酒去了,他喜欢喝散装的包谷烧。”
说罢只见妇人把饭菜给摆到了桌上,黄猛看了一下表,已经是下午一点半钟了,他没有想到孙伯坚家到现在才开始吃饭。
他们是有意错过饭点来的,可还是遇到了这样的尴尬场面。
“怎么现在才吃啊?”
“哦,我上午有课,下了课才过来给我爸弄吃的,每个周末都是这样的,习惯了。平时我住得远,家里也有很多的事,只有周末才能够抽空来陪他,给他做顿饭什么的。”妇人在围裙上擦着手,然后又道:“你们应该还没有吃过饭吧,要不一起吃点?”
黄猛和陈延跃当然知道人家只是客气的带一嘴,并不是真心要请他们一起吃饭,而且他们也不可能吃,无论是从礼节还是从他们的工作纪律他们都不可能吃这顿饭的。
所以黄猛婉言拒绝了,妇人当然也就不再勉强,原本就是客气一下,意思一下而已。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老头推门进来,当他看到屋里多了两个陌生人的时候他愣了一下。
“家里来客人了?”老头有些狐疑地看向自己的女儿,他可是没听女儿说过会有客人来。
女儿却说道:“他们是来找你的。”
老头放下了手头的酒壶,用很疑惑的眼神看向黄猛和陈延跃。
黄猛再一次自我介绍:“老人家好,我们是市局刑警大队的,我叫黄猛,这位是我的同事陈延跃。”
“警察?”孙伯坚有些懵,他不知道怎么警察就找上自己了。
他女儿也紧紧地盯着他,因为一直到现在黄猛都没有告诉她他们找孙伯坚到底有什么事情。
黄猛点点头,接着说道:“我们来呢是想向您了解一些情况。”
孙伯坚坐了下来,把手上的酒壶递给了女儿:“什么事啊?”
“林蓉你认识吗?”黄猛问道。
孙伯坚的神情有些古怪,他看了看自己的女儿,似乎感觉有些尴尬,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认识,我们算是老同事了。”黄猛发现孙伯坚说这话的时候女儿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孙伯坚苦笑了一下,黄猛继续问道:“你和她的关系怎么样,好或是不好?”
孙伯坚还没开口,他女儿就在一旁冷不丁的来了一句:“好,当然好,好着呢,当初要不是他们的关系那么要好,我妈也不会提出离婚了。”
孙伯坚咬着嘴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再说了,你妈和我离婚你以为真就是为了林蓉的事情吗?很多情况你们不了解的,和你们说了也是白说。”
“不然呢?”他女儿似乎对这件事情很有成见。
孙伯坚冲着黄猛说道:“警官,别管她,咱们说咱们的。”
孙伯坚对自己的这个女儿看来也是没有办法。
黄猛说道:“最近你和她有没有往来?”
孙伯坚点点头:“最近见过几次。”
黄猛又问道:“那么最后一次见她是在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孙伯坚回答的时候又忍不住看了一眼他女儿,可他女儿却是把头扭向了一边。
陈延跃见黄猛还打算再问下去,他拉住了黄猛:“猛子,先让人家吃饭吧,俗话说,皇帝还不差饿兵呢,而且桌上的饭菜一会就要凉了。”
听陈延跃这么一说黄猛才有些不好意思:“那你们先吃饭,吃了咱们再聊。”
陈延跃扯着黄猛,说是陪他一块去买包烟,于是两人出了屋子,但他们并没有走远,就在屋外不远的地方,陈延跃掏出香烟来递给黄猛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支。
陈延跃之所以要把黄猛拉出来自然是想让人家两父女好好吃饭,他们若是在屋里杵着,估计这父女俩连饭都吃不下去。
“看来这个孙伯坚和林蓉之间有故事啊!”陈延跃笑道。
黄猛吐出一个烟圈:“就算孙伯坚能够证明昨晚他们见过,但他们见面的时间并不长,在见面之前也就是林蓉说在等他的那段时间里,林蓉是没有时间证人的,她不能证明自己一直都在这儿等着。”
“所以你还是怀疑林蓉?”陈延跃皱眉问。
黄猛点了点头:“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林蓉有作案的动机,你没发现,直到现在谈到魏芳失去的那个孩子时她的心里都仍旧有着恨意。她一心想要抱大胖小子,而且她也提起过,老李家一脉单传,我感觉得出来,她有着很强的重男轻女的思想观念。孙子没有了,她的气总得找地方发泄吧?”
“可她已经去医院闹过了啊,而且手段可是无不用其极,还讹了人家医院十万元呢,还有那小护士也受到了惩罚,她总不至于不依不饶的吧?”
“不一定,人性就是这样,善与恶往往就在一念之间,想得通,那么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可要是想不通的话,天知道她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这样的案例我们看得还少吗?往往很多刑事案就是因为一口气不顺,然后酿成的大祸。”
“再者,林蓉除了年纪偏大一些,其他方面都与汪璐做出的那个侧写十分的吻合。”黄猛提到了汪璐的那个侧写,陈延跃自然也是知道汪璐侧写的内容,细细想来还真与林蓉有七分相似。
黄猛继续说道:“我忘不了视频里她的那个眼神,那种想要杀人的眼神,老实说,就连我看到那种眼神都有些不寒而栗。”
陈延跃的脑子里也浮现出了视频里林蓉那充满愤怒的样子。
陈延跃叹了口气:“可就算真是林蓉杀了陈玉莲之前的几个案子又怎么解释?你也调查过,林蓉和之前的几个受害者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交集。”
黄猛被陈延跃给问住了。
是的,林蓉和之前几个受害者根本就不认识,他们的生活也没有出现过任何的交集。
“先看看吧,不过我觉得暂时还是不要轻易下任何结论的好。”陈延跃缓缓道。
黄猛点了点头。
很快,屋里孙伯坚和女儿便吃好了饭,黄猛和陈延跃在外面也听到了父女俩一边吃饭一边说话,他们的对话似乎也是围绕着林蓉展开的,孙伯坚的女儿好像很反感林蓉,甚至对于父亲和林蓉接触她也是不赞成的。琇書網
不过当孙伯坚再次把黄猛他们请进屋之后,父女俩就没有再争执这些问题。
“我和林蓉认识大概有三十五年了吧,那个时候我也就三十岁,是盐业公司的主办会计。”那个时候并没有什么财务经理一说,单位最多就是有个会计室,负责会计室工作的就是主办会计,而林蓉曾经是盐业公司的会计,那么就在孙伯坚的手底下工作。
“林蓉很有悟性,工作上的事情只要和她说一遍她就会了,再说了,会计的工作没那么多技术含量,懂业务按章办事就行。毕竟那个时候还不像现在,那时候都是国资,该上多少税就上多少税,现在私营企业多了,各样的税收优惠政策也多了,而且还有些企业搞什么合理避税,工作难度就比我们那时要大了许多。”
黄猛点点头表示赞同,孙伯坚拿起了桌子上的蓝黄,掏出来并没有散给黄猛和陈延跃,许是因为觉得自己的烟太廉价的缘故,自顾点上一支:“当时我就对她的印象挺好的,踏实肯学,不懂就问,最重要的是她为人处事也挺好,单位里的人都喜欢她。”
陈延跃瞪大了眼睛:“你确定你说的这个为人处事都挺好的人是林蓉吗?”
孙伯坚愣了一下,看向陈延跃,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我是说当时,那个时候她确实待人接物都很不错,为人也和善,只是后来她的家里出了点事儿,所以她的性情才会变得有些古怪。”
黄猛问道:“什么事?”
“她的丈夫被人杀死了。”
黄猛愣了一下:“李天阳的父亲?”
孙伯坚摇摇头:“她和李天阳的父亲是二婚,之前她结过一次婚,结婚不到两年她丈夫就出事了。”
“哦?”这一点黄猛还真是没有查过,陈延跃轻咳一声,对黄猛小声说道:“看来你功课做得不够扎实啊。”
“他丈夫是怎么死的你们知道吗?”孙伯坚像在卖关子,不过也不等二人回答他又自顾说道:“也是他的点背,那晚他从小河边过,正好碰到两个喝醉了酒的小流氓,那两小流氓就打了个赌,一个说一会过来的那个人,你要是敢拿刀捅他我就给你一百块钱,谁知道过来的人正好就是林蓉的丈夫,他什么都没弄明白就被人捅了一刀,那一刀捅得很深,还没等送到医院就没气了。虽然后来那两个小流氓也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可是人都没了,制裁又有什么用呢?林蓉和她丈夫的感情很好,丈夫死了之后她整个人就变了,沉默寡言的,整天家就像是失魂落魄一般,终于有一天,在人们没注意的时候她跳楼自杀了。也是她的运气好,在下坠的过程中被底下一个小卖部的棚子给弹了一下,才留了她一条命,只是一条腿就这么瘸了。”
黄猛和陈延跃都瞪大了眼睛,他们没想到林蓉的身上还有着这样一段故事。
“人是救回来了,可心却死了。我们一个科室的,所以在后来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我都尽可能多关心她帮助她,只是她很要强,她说她不希望别人怜悯她,而且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会再犯这样的傻,让我们别担心。”
这个时候他女儿插话道:“也就是因为这样,我爸和我妈还经常为这事儿吵架,我妈觉得我爸已经被林蓉把魂儿给勾去了,一气之下她和我爸离婚了。”
孙伯坚却瞪了女儿一眼:“我都说了,你妈和我离婚不全是因为她,小孩子家家的,我的事情你别掺和。”孙伯坚是有些生气了,不过他这个小孩子家家的却让黄猛和陈延跃有些哭笑不得,他女儿怎么也有四十岁了吧?
他女儿果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行了,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是怪你,我知道,你对林蓉还有想法,如果你真觉得你们真的适合我也不拦着,老弟那儿我可以去帮你说说,他应该也是通情达理的人。”
孙伯坚的老脸微红:“胡说什么呢?”
他女儿却是轻笑一声:“我可是你的女儿,你的心理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得了,最近你们可是经常见面的。”
孙伯坚扬起了手,女儿躲到了一边。
黄猛轻咳一声,孙伯坚这才想到家里还有外人呢,尴尬地冲黄猛和陈延跃笑道:“让你们见笑了,咱们说到哪儿了?”
黄猛说道:“昨晚她是什么时候来找你的?”
“她说她是八点半左右到这儿的,不过昨晚我去了老二家,大概九点我接到她的电话就打了个出租车回来了,我回到家的时候应该是九点四十吧,然后她在我这儿坐了关不多一个多小时,走的时候快十一点了。”
“你记得那么清楚?”
“因为接了她的电话嘛,然后就赶回来,所以在时间上确实就要留意一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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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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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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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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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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