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敏从投案自首以来一直都很配合,警方几乎是有问必答,而且她还陈述了很多细节,就连傅洪都觉得单从陶敏的笔录来看都能够认定她就是杀人凶手,而且通过陶敏的供述,警方也确实找到了杀害谢常青与叶青竹的凶器。m.χIùmЬ.CǒM
可就是在陶敏把该坦白的都说得差不多的时候她选择了自杀,而且还选择了那样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
傅洪说根据喻晓琳的尸检报告来看,陶敏应该是撞了两次才把自己给撞死的,而那两个看管她的女警也说了,听到第一次撞墙声她们就冲进了洗手间,正看到陶敏第二次往墙壁上撞去,而且第二次是直接把她自己给撞断了气。
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为了一个男人,一个自己所爱的男人,她真的不惜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柳白的态度沈沉也看到了,陶敏的死肯定会给他带去很大的打击,最让沈沉无奈的是,柳白当然也很清楚陶敏为什么会这么做,为的就是能够保护柳白,假如陶敏没有死,利用柳白与陶敏的感情或许还能够让柳白主动认罪,因为将心比心,陶敏能够那么对他,他自然也不可能让陶敏受这样的委屈,毕竟他俩的感情在那儿摆着,对于彼此十分相爱的人而言,爱与牺牲都是相互的。
可是现在陶敏直接就断了沈沉的这种想法,沈沉觉得很是郁闷。
黄猛走进了傅洪的办公室,见到沈沉,他低声叫了一声:“沈大!”沈沉抬眼看了看他:“怎么样?”
黄猛说道:“在陶敏领我们去现场看过一次之后,我又自己去了两次,我一直在想,假如陶敏并不是真正的凶手,凶手是柳白的话,那么即使陶敏再怎么了解和熟悉案情也一定会有漏洞的,毕竟男人与女人在体质上会存在着某些差别。可是我们都忽略了一点,陶敏平日里是有去健身房健身的习惯,也就是说,从锻炼这方面而言,她的身体素质甚至还要比柳白还要好。所以在现场我们确实没有太多的发现,于是我便又对柳白那些天的行踪进行了梳理,也就是谢常青和叶青竹出事的前后几天。”
沈沉点点头,对于黄猛的进步他是看在眼里的,其实在他看来做一名刑警能够吃苦反而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要善于思考,肯去动脑子。很多时候一个刑警的思维是不应该受到太多的局限的,就拿他自己来说吧,有时他会站在凶手的角度去设想,如果自己是凶手会怎么做,而凶手这么做的目的与意义又是什么。
黄猛只停顿了两秒就继续说道:“谢常青出事之前,柳白曾去看过心理医生,去的是一个私人心理诊所,不过这个心理医生在林城还是很有名的,曾经是省医的专家,叫徐桦。”
沈沉眯起了眼睛:“‘一米阳光’心理诊所?”
“你知道的啊?”黄猛显然有些吃惊,沈沉苦笑:“我之前曾经去上了一个心理学培训的班,徐桦是我们的老师之一,她从省医出来以后就自己开了这家心理诊所,据说林城很多有名的人都是她的病人。”
傅洪有些震惊:“啊?还尽都是些名人?”
“她的收费可不便宜,而且她能够做到绝对为病人保密。再加上原本在省医她就有着相当的人脉,而且她还是林城心理学学会的副会长,这些足以奠定她在林城心理学界的影响力。普通人去她那儿也看不起,知道和她聊天是怎么收费的吗?”
沈沉故意说是聊天,其实就是一种心理疏导。
傅洪摇摇头。
傅洪对于这些还真是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关注过,他哪里就知道和医生聊天都还要收费的道理?他只知道和律师聊天是要付费的,那叫咨询费。
沈沉说道:“一个小时550元。”
这在林城确实是很高的价格了,傅洪惊得嘴都合不拢了:“那她一天不得挣好几千块啊?”
“可不,我们苦干一个月还抵不过人家一年,不过你真以为人家就是单纯的拉家常啊?人家那是做心理疏导,现在的人生活节奏太快,而且不如意的事情也太多,事业的,情感的,家庭的,总之,很多人都有着这样那样的心理问题,别小看这些心理问题,弄不好到最后会酿成大祸。”
听沈沉这么一解释,傅洪像是想到了什么:“那啥,是不是就会得郁闷症啊?”
黄猛翻了一个大白眼:“我的傅队,人家那叫抑郁症。”
沈沉也跟着笑笑:“抑郁症只是心理疾病其中的一种,心理问题还有很多,又比如人格分裂、心理变态等等,总之,心理问题不容忽视。以前大家还都不太重视,可是现在随着很多病例的出现,人们对于心理问题的重视程度也逐渐提高,特别是一些有一定经济实力、社会地位的人,他们也都开始在感觉到自己的心理出现问题的时候找心理医生,哪怕就是舒缓一下情绪,缓解一下心理上的压力也是好的。当然,他们有这个实力支付这样的费用。”
傅洪这才有些明悟,他说道:“不过我没想到柳白居然也去看心理医生。”
黄猛说道:“继续说柳白吧,之前他大多都是去进行心理疏导,不过谢常青出事前有一次他去找徐医生并没有经过预约,而是临时去的,他说他那段时间的睡眠质量不太好,徐医生就给他开了一些有助于睡眠的药,也就是安眠药,那是处方药,不过对于心理医生来说开点安眠药并不是什么难事。”
傅洪说道:“我偶尔也会吃安眠药。”
黄猛却说:“可是在这之前柳白还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情况,那是他第一次开安眠药,也是唯一的一次,徐医生说她最初给开的是三天的量,柳白说那段时间工作压力大,而且可能会出去好几天的,所以希望能够多开一些,最后徐医生给他开了一个星期的。”
傅洪皱起了眉头:“你是觉得他开这药不正常?”
黄猛抿了抿嘴:“不好说,如果说他是因为杀了人,恐惧或者害怕让他睡不着而去开安眠药的话,那么是不是应该是在谢常青出事之后?可偏偏是出事之前。”
傅洪说道:“他很可能已经预感到自己杀了人会睡不着觉,所以备着呢?”
黄猛笑了:“要真是那样我还真就太佩服他了,在作案预备阶段居然能够连之后能不能睡得着觉都给考虑进去,他的心思得有多细?”
沈沉却摆摆手,他已经听明白了黄猛的意思,黄猛认为安眠药这件事情应该是柳白的犯罪预备之一,也就是说,这安眠药很可能也是作案的道具,但是无论是谢常青还是叶青竹,他们的尸检结果中他们的身体里都没有安眠药的成分。
沈沉点上了一支烟,他看着黄猛:“你是怎么看的?”
黄猛说道:“我在想,这安眠药会不会是给陶敏准备的,柳白很爱陶敏,那么他应该不希望陶敏知道他杀人的事情。”
沈沉觉得黄猛说得很有道理,如果换做自己是柳白或许也会这么做,柳白与陶敏的感情很好,平日里去哪儿几乎都是一块的,谢常青与叶青竹出事都是在晚上,记得最初他去找柳白和陶敏了解情况的时候柳白就说过,他们有早睡的习惯,因为陶敏认为早睡早起对身体好,而他们俩也几乎是没有什么夜生活的,晚上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看看电视,又或者听听音乐,一般十点以前就上床睡觉了。
所以柳白如果要去杀人,第一就要过陶敏的这一关,他准备安眠药应该是给自己争取作案的时间!
可就算这个猜测是对的又怎么样,不可能去找柳白对质吧?
不过有一点沈沉还是没有弄明白,叶青竹那晚负气离家应该是偶然发生的,可以说是随机概率,柳白怎么那么快就能够做出反应?他又是怎么知道叶青竹和汪沌一闹离婚离家出走的?还有,叶青竹从离开家到出事这当中大约有四小时左右的时间,她这段时间去了哪里?是去她那个神秘的男朋友家吗?可她为什么不在那儿过夜,怎么就出来了?这些都充满了疑点。
沈沉相信李文静在某些事情上是有所隐瞒的,虽然他也不知道李文静既然答应向警方交代了为什么还要隐瞒。
李文静说关于叶青竹的很多事情要去问刘雾松,她是不是也在暗示着什么?
偏偏刘雾松又出差了,不在林城,现在只能耐心等待,当然,柳白那边会不会借题发挥就说不好了,总之,这一关似乎并不好过。
“猛子,你那边继续调查,有什么新的进展及时和我联系,我还有些事情,就先走了。”
沈沉心里还想着父亲的事情,所以简单交代了黄猛两句就准备离开,傅洪说道:“刚才打电话给你似乎你正在忙什么事?”
沈沉笑笑:“嗯,是有些事,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这么说傅洪也就不再问了,而是说道:“那柳白那边?”
“先这么着吧,主动权在人家手上,我们着急也没有用。”
看着沈沉匆匆忙忙离开,傅洪皱眉道:“头这是心里有事啊,这么着急忙慌的。”
黄猛说道:“傅队,你说柳白会不会到局里闹?”
傅洪摇摇头,这一点谁都说不准儿。
就在这个时候傅洪的电话响了,他接完电话对黄猛说道:“柳白打电话来,问能不能让他把陶敏的遗体给领回去。”
黄猛咬了咬嘴唇:“他就这个要求吗?”
傅洪点点头,柳白在电话里确实是这么说的,他说如果可以的话,他想领回陶敏的遗体,他想让陶敏能够入土为安。
另外,陶敏的父母已经在赶往林城的路上了,他说这事儿拖着很可能她父母会到局里闹,不如让他把遗体领回去,他会给陶敏办丧事,至于陶敏父母那边他也会去安抚。
黄猛瞪大了眼睛,听这口气好像柳白还真在为警局着想。
“那傅队你的意思呢?”
“反正尸检结果已经出来了,那就让他领回去吧,唉,如果他真能够说服陶敏的父母那也是好事,毕竟人是在我们局里没的,这事情真闹起来我们也不好收场。我这就给头和谭局打个电话,把这事告诉他们一声。”
沈沉刚刚离开警察局就接到了傅洪的电话,他想了想说既然这样就让柳白把尸体给领回去,他也觉得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至于说柳白是不是能够说服陶敏的父母,沈沉的心里也没有底。
谭科那边原则上也同意这么做,但谭科希望傅洪能够让柳白给出一个承诺,傅洪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他会尝试着问一下柳白。
沈沉重新回到了那个小区,下了车向着曾经所住过的那栋老楼的方向走去。
他走得并不快,他的心里有些紧张,自从知道自己的父亲可能还活着,这段时间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与父亲再见时的情形,可是真正这一天可能到来的时候他的心里却有了一点怯意,越是距离那栋楼越近他就越发的感觉自己像是迈不动步子了一般。
到了单元楼的楼梯口,他深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向上走去,来到了三楼,303的门口他停了下来,门是关着的,老旧的窗户里拉着窗帘,也看不见屋子里的情况,但从窗帘的干净程度来看,这地方应该是有人住的,这更让他坚定了可能是父亲住在这儿的想法。
他抬起手来轻轻敲了敲门,就敲了几下便停了,然后他耐心地等着,此刻他的心跳得很快,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这些年来他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紧张与局促,他甚至在想,假如门开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真是自己的父亲他该怎么办?第一句话他应该说些什么?
他怀疑他甚至开不了口叫一声“爸爸”!
不过半天都没见有人来开门,他不由得又敲了几下,还是没有反应。
他想或许是人出去了吧?
他走下楼,然后回到了车上,这个时候他的紧张情绪缓解了很多,点了支烟,他决定在这儿守着,就算是出去了总是会回来的吧?今天他一定要看看自己的猜测到底是对还是错,自己的父亲是不是真的就藏在这个地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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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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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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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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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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