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你这是要画个乌龟吗?”一声清朗之声传来,稽薪不用抬头就知道,定是夙夜来了。
“夙夜你来看看,这奏报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没点章法什么鸡零狗碎都拿出来说。”稽薪心中气恼。
夙夜顺势在稽薪身旁坐下。
“若是成了王,你就可以顺理成章让御史大夫成立御史阁,这些东西也就无需总是你一个人亲力亲为了。”
稽薪一愣。“夙夜,怎么你也……”
夙夜只是笑笑。“妹妹,你也知道我一心只想游山玩水行医救人,这朝政波诡云谲我实在是不喜。”
“可你才是长子。”稽薪皱眉道。
“只要能安定民心,是不是长子又有什么关系,什么时候我夙夜的妹妹,也如此循规蹈矩了。”夙夜好笑的揉揉稽薪的头。“我望你扬我昊天国威,也望你可实我心愿。”
“心愿?”稽薪抬眼。
“这天地辽阔,任我高飞。”
稽薪听到这样的回答也并不意外,夙夜她明白,厌恶争斗厌恶权势也厌恶战争,或许是受到爹娘早去的影响,比起自己早已无处不疑的君王心,却是简单很多。
“夙夜。”稽薪轻轻的抱了一下他。“你是我一母同胞的哥哥,无论何时,我都会在你身后。”
夙夜心中微颤,他的妹妹啊……随即却是又拍了下稽薪脑袋。
“你做什么这么伤感,我还没准备现在就走呢。”
至少再帮王师试一试,多活一个月,或是一年,都好,夙夜在心中说。
稽薪与夙夜从小一起长大,甚是亲厚,有些话两人不说,也都明白。
“如今昊天暂无外患,但内忧尚在,无论是对付谁,我都望你保护好自己。”夙夜认真道。
稽薪看着眼前一字一句都在为自己谋划的哥哥。
“夙夜放心,坏这太平盛世者,就是我的敌人,敌人不除,我不会有事的。”
稽薪对着夙夜点点头,示意夙夜安心,夙夜也只是无奈一笑,妹妹也不知什么时候的的学的性子,竟是比自己还像个哥哥。
“景兄好雅致。”瑞莲堂阁间里即墨清和端起一杯茶细闻了下,屏风后昭温正在弹奏王都里正兴的《子都》,传是一位旭日学子为庆大战胜利所做,曲调甚是铿锵有力令人心潮澎湃。
“哈哈哈不知道这瑞莲堂的景,可入得了即墨大人的眼。”景洪大笑道。
“花间月色,美不胜收。”即墨清和说道。瑞莲堂乃是全王都最得文人雅士喜爱之地,丛竹松柏鲜花水桥,在这里都看得见,尤其是瑞莲堂昭温的琴,媛水的舞,堪称昊天一绝。
景洪不禁有些得意。“只可惜媛水今日不在,不能让大人瞧瞧这昊天第一舞是个什么模样。”
“无妨,琴音也是妙哉”即墨清和温润笑笑。
景洪心中算计:“昭温若是能入大人法眼,日日为大人抚琴也不是难事。”
即墨清和端起茶杯闻了闻,“只是这琴音在此刻尚好,在下对何人所弹,没什么兴趣。”
景洪一愣,旋即干咳两声。“即墨大人真是风趣,风趣啊。”
“景兄今日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即墨清和淡淡说道。
景洪含笑拱手道:“近闻即墨大人升任鸿胪寺卿,大人如此年轻平步青云自是特来恭贺。”
“只是恭贺?”即墨清和打量着手中的茶具语气却是笃定。
景洪笑道:“即墨大人果真无双公子,在下确有一事与大人商议,您如今身居高位,与在下的合作,是否可以上一个台阶了。”
即墨清和不说话。
景洪继续说道:“如今月落不存,旭日将升,你我协力抓住这机会,左右天下局势也必定不是什么难事。”
“左右天下。”即墨清和轻呵了一声,景洪觉是自己打动了这位无双公子心中狂喜。
“景兄如此说,我倒是有个主意。”即墨清和缓缓说道。“我如今任这鸿胪寺卿,事务繁杂,有些特殊物品定价协价之事确实力不从心,要不以后就由景兄做参考,也算是帮官府减轻点负担了。”
景洪当即大喜,说是参考,其实就是让自己参与特殊品的定价过程,只要自己先买进囤积,再定下市场高价,如此以往,一本万利啊。
“不过,”即墨清和继续说。“这次,我要七分利。”
景洪面色一颓,七分利,这即墨大人竟是如此狮子大开口。
见景洪面色有恙,即墨清和收了笑意。“若是景行首不愿,那便罢了,当是你我今日没见过面。”
“即墨大人等等,等等。”景洪见即墨清和要走,慌忙拦住他。“容在下想想。”
即墨清和拂袖转身。“景兄若是真有诚意,清和也愿意再让出一分利,只需景兄在维运商会中给我个承诺。”
“如何承诺?”景洪疑惑。
“我听闻维运商会中有个合议长老的空缺。”即墨清和语气淡然,仿若不过囊中取物之事。
景洪心中又是一沉,即墨清和竟然连这个也都知道,合议长老上个月刚空缺出一个,这个职位虽没什么实权,但在商会方策上都可以列席参讨。三级以下的商铺也要听长老号令。自己虽有行首之尊,可这随便腾出去一个长老的位置……
“景行首作为维运当家人,不会连这个也做不到吧。”即墨清和语气怀疑。
景洪咬咬牙,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令牌交给即墨清和。
“此乃合议长老令,今日起,即墨大人就是维运商会合议长老之一了。”
即墨清和接过令牌,发现令牌竟是玄铁所制,刻着精致的维运图腾,连块令牌都如此贵重,维运商会当真不可小觑。
“即墨大人既然收了这令牌,那你我之约,请大人可不要忘记。”
景洪额首道。
“景兄放心。”即墨清和一派安然出尘模样。
景洪送走即墨清和后转身去往另一个屋子。
“长老,他走了。”
坐在其中的赫然就是从旭日逃走的鬼面人。
“此人心计颇深,我在旭日时差点被他摆了一道,当心他。”
景洪点头:“长老放心,可用不可信,我明白。”
“只是,”景洪显得有些犹豫。“那件事,我们真的要做吗。”
鬼面人冷哼一声:“怕什么,你别忘了,是谁让你坐上这个位置的。”
景洪赶紧鞠躬拱手。
“长老之恩,在下必是不敢忘的。”
鬼面人瞥了他一眼,嘶哑着嗓子说道。“若你想更上一层,就必得走这一步,往前走光芒万丈,往后退深渊巨崖,如今,你回不了头,那个即墨清和,他也回不了头了。”
昭温却是悄悄走到门前,正好听到鬼面人说最后一句,面色大变,眼见景洪就要出来,连忙闪身躲下了楼。
“姐姐!”昭温正准备回瑞莲堂内里收拾琴房,就看到媛水从门中进来开心向她呼唤。“姐姐今日怎么不去那家侯府,侯府可华丽可贵气了,我可是第一次瞧见呢。”
媛水和昭温今日本是被邀请去承安侯府献乐,昭温却是推脱有事,只让媛水一人去了,媛水知是昭温有思念之人要来,便没有多说。
“你想见的那位公子呢,走了啊,我还想见见呢。”媛水打趣道。
昭温微微皱了皱眉,“你啊,可别没大没小的,景行首还在上面了。”
媛水得知景洪在瑞莲堂,顿时缩了缩脖子。
“姐姐你招待吧,我先走了。”wWW.ΧìǔΜЬ.CǒΜ
媛水似乎总和景洪不太对盘,平时大多也是避着他走,说是觉得他老且好色,昭温倒是不觉得,景洪虽是上了年纪,但相貌英俊保养得当,平日里举止又十分斯文有礼,年轻时也必是翩翩佳公子一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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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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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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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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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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