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商陆知道孟响的身份了?”
孟繁星点点头:“是,他知道了,但是,那又如何?对他来说我们母子最好是从来不存在的,他现在处处为难我,有意思吗?”
“商陆他凭什么带走孟响?他有什么资格?”孟繁星情绪有些失控,她精神已经处于崩溃的状态:“孟响是我九死一生生下来的孩子,跟他商陆没有任何关系!”
“我要去把孟响带回来!”
孟繁星说完便将宁伯程推开,大步往门口跑过去。
宁伯程从后面追上去,抓着孟繁星上车,开车冲出去。
***
颐园。
孟响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目光警惕如狼似的盯着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人。
柏夏和商陆都坐在沙发上,高阳端着不少的玩具放在地上,但是孟响一下都没有碰。
商陆手指尖弹了弹香烟,眯着眼眸看着孟响。
他很头疼,他想过自己会当爸爸,但是却不是一个这样大的儿子突然间出现在自己眼前。
尤其是孟响目光清清冷冷的看着自己,像是利剑似的,眉眼里的冷光像极了自己。
柏夏看到孟响的时候都觉得心塞,看到商陆的时候更加觉得心塞,好不容易喜欢一个女人,结果,是自己好朋友的前妻,他们之间还有个孩子。
他哼了声问商陆:“你不是要跟叶希阳结婚了,那你把孟响带回来做什么?”
柏夏生在豪门,当然知道,他们对子嗣的看重。
即便不喜欢一个孩子,也会因为孩子身体里流淌的血液将孩子抢回来。
他想到这里,瞬间竖着眉头冲着商陆大叫起来:“我擦,商陆,你想跟孟繁星抢孩子?”
商陆坐在沙发上,目光凉凉的看着柏夏,低声说:“孟响是我的儿子。”
柏夏腾的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商陆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问:“是你的儿子?那你当初是怎么对他们母子的?这些年你做了什么?商陆,你不是也跟其他人一样吧?你忍心把他们母子分离?现在孟响还小,,要是他以后长大了,你不怕他恨你?”
商陆的心里有些纠结,微垂着视线看着孟响,许久才低声说:“他应该姓商!”
坐在沙发上的孟响这时候终于动了动,他从沙发上滑下来。
柏夏以为他要上厕所。
不过孟响只是挺直了背,笔直的站在茶几前,清冷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你叫商陆。”
柏夏和商陆都错愕的看着孟响,这孩子聪明的可怕,小小年纪就敢跟商陆对视。
要知道,多少人都怕极了商陆的那双阴沉沉眼睛。
“你是我的父亲,我也知道当初是你不要我和妈妈。”
商陆眉眼微压:“孟繁星就是这样跟你说的?”
孟响拧拧眉:“妈妈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过你。”
“……”商陆想去堵上孟响的嘴。
孟响的眼瞳里有不符合年龄的老沉,低声说:“是外婆告诉我的,是你害的外公,是你害了我们,都是你,所以才让妈妈这样辛苦,这样累。也是你不要我们母子。”
商陆的脸色难看:“不是……”
“你不用解释,我虽然是小孩,但是我有眼睛,我会看,我会感受。”孟响的口齿清晰,堵的商陆没有任何办法去反驳:“我从出生开始就没有爸爸,都是宁爸爸陪着我。照顾我和妈妈,宁爸爸就是我的爸爸。”
“宁伯程?”商陆脸色越来越难看。
孟响不懂得察言观色,只重重的点头:“是,他对我和妈妈都很好,我很想他做我的爸爸,照顾妈妈,这样,妈妈就不用那样辛苦了,我也不需要看着她因为压力太大,一个人偷偷地躲着哭了。”
哭?
孟响是个孩子。
想到什么,说什么,商陆却因为他一句话,哽的难以呼吸。
商陆微微启唇,问:“你跟妈妈过得……很不好?”
孟响微微的偏着头,沉眉思考:“……妈妈不会苦着我,总是会先给我吃东西,最困难的时候,她每天只吃一顿饭,冬天很冷,妈妈都不会买新衣服,还要去给别人打工。生病了也不敢去医院看病。”
每说一句话,商陆都觉得自己心上跟扎了一针一样。
脑海里似乎都能浮现出,孟繁星单薄瘦弱的身子穿梭在各个大街小巷辛苦求生的样子。
就是这时候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商陆看到上面熟悉的两个字‘老婆’,把手机贴在耳边。
柏夏自然也清楚地看到了上面两个字,看着商陆冷峻的侧脸,向来吊儿郎当的人,眼神也幽深几分。
孟繁星坐在车内,她大口呼吸着,手指掐着裙子,大声吼着:“商陆你卑鄙无耻!你把孟响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商陆抬头看着站在桌边的孟响,孟繁星的声音已经接近崩溃:“商陆,你别伤害孟响!”Χiυmъ.cοΜ
“繁星,你别急,商陆到底也是孟响的父亲,他不会真的对孟响做什么。”
孟繁星的情绪渐渐地冷静下来。
商陆听到宁伯程和孟繁星的对话,眼底寒光湛湛,捏着手机的手指用力收紧,声音也寒凉了几分。
“孟繁星。”
他一字一句的叫着孟繁星三个字。
沉沉的声音听的孟繁星的心里有些沉,她说不清楚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商陆念着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她好似听出一些缱绻的缠绵味道。
她在迟疑分神的时候,商陆冷锐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我在我们以前的家,你知道怎么走。”
说完商陆挂断电话。
孟繁星整个人还如在梦里。
她扭头跟宁伯程说了地址,车子停下后,宁伯程看到她神色憔悴想陪她一起进去。
孟繁星摇头,看着宁伯程清润的脸庞,说:“不用了,伯程,这是我和上路之间的事情,让我和商陆自己来处理就好。这些事情,迟早都是要面对的,我躲不过。除非五年前我是真的死了。”
宁伯程瞧着孟繁星惨白的脸。
孙静怡是绝对不会允许孟繁星和商陆在一起的,孟繁星也不会那么糊涂再走回头路。
这样一想,宁伯程的心底里便安稳几分,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侧,说:“好,我就在门口等你,你去接了孟响之后就赶紧出来。”
孟繁星下了车,站在颐园门口。
她记得五年前走的时候,叶希阳趾高气扬站在面前指挥她收拾好所有的东西,将她赶出颐园的画面。
这里曾经是她的家,如今,这里是商陆和其他女人的家。
孟繁星手里紧紧地捏着包,脚下跟灌了铅一般,沉沉的,根本无法迈开下一步。
好久之后她才深呼吸一口气往里面走去。
黄姨过来给她开的门,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白色拖鞋。
孟繁星看到那双鞋子就顿时僵住,那是……五年前离开的时候,没有带走的拖鞋,现在还在?
她没时间多想,便直接往客厅的方向走。
“响响。”
孟响一听到孟繁星的声音,立即扭过头,一直都严肃沉静的小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这时候的他终于有了一些小孩子应有的样子。
他跑到孟繁星的身边,抬手抱住了孟繁星的大腿。
孟繁星抬手揉了揉孟响的小脸,笑了笑,问:“饿不饿?妈妈带你回家,给你做饭?”
“好。”
孟响将自己的小手交到孟繁星的手里,母子两人谁都没有管沙发上坐的人,径直往门口走去。
柏夏看到眼皮直跳。
商陆的目光一直都紧紧地盯着他们,看着孟繁星脸上温和浅淡的笑意,是他记忆里熟悉的孟繁星。
他冷淡的叫出口:“等等——”
孟繁星的脚步顿住。
商陆已经站起来走到了他们跟前,他低头瞧着孟响,一手将孟繁星的手抓住。
孟繁星像是一只刺猬,愤怒的想甩开桎梏住自己得那只手:“你放开我!”
“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去见宁伯程?”商陆的眼底充满了嘲弄,他贴近孟繁星,威胁问:“你想在孩子面前吵架?”
孟繁星瞪大眼睛看他:“卑鄙!”
商陆的眼底闪过一抹受伤,孟繁星还能够给自己想出什么词语?
他拉着孟繁星直接去了书房,刚刚关上门,孟繁星便用力的甩开他的手。
商陆的手心里一空,他低头看着空空的手腕儿,无奈的笑了笑。
从裤兜里面摸出烟盒,点燃一支香烟。
孟繁星闻到那股刺鼻的烟味忍不住咳嗽起来。
“现在连烟味也闻不习惯了?”商陆冷笑,以前孟繁星还常常帮他点烟。
孟繁星随意吐出口:“宁伯程不抽烟。”
学音乐的人很少抽烟喝酒。
宁伯程也不是个喜欢抽烟喝酒的人。
加上孟响的身体不好,所以她也很少出入烟酒场合。
商陆不好看的脸上瞬间又覆盖着一层寒冰,他冷笑两声,到底还是将烟给掐熄。
他走近孟繁星,高大的身躯像是一座小山,黑色的影子直接压在孟繁星的眼前。
孟繁星的鼻尖清楚地闻到他身上那一股熟悉的气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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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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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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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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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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