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慕参抓着鲁迁的衣袖揩着宫牌上的灰尘:“鲁迁,你下次再犯浑,信不信爷把你的手指头掰下来垫桌脚?!”
“不敢不敢,我再也不敢了……”鲁迁心肝儿直打颤,心里却委屈地腹诽:还不是老板自己不想要这宫牌。
他又问:“老板,你这是要进宫去找陛下?还是……”
“找他干什么?”夜慕参没好气,“当然是找景哥。”
他黑眸黯了黯,“景哥也太不厚道,有了心上人就忘了我。我回来都几天了,他连声招呼也不打……”
他又轻叹:“景哥总不会失个恋就萎靡不振了吧?这也太不像他了。”
鲁迁不由感慨:“哎,问世间情为何物……”
“情你个头!”夜慕参白他一眼,“景哥胸怀大志,从来就不是被儿女情长轻易牵绊的人。”
“那不一定,景殿下笃心明性,一直以来都不好风月——”鲁迁若有所思,“这样的好男儿不动情则已,一动情,则必然会惊天动地,要死要活。”
夜慕参莫名烦躁:“得得得,你了解景哥还是我了解他?房租交了吗?各商铺分红入账了吗?新一轮的创业大赛筹备好了吗?”
“呃……我最近忙着研究……那啥,我这就去!”鲁迁额头汗水滚落,飞速回到自己的岗位。
夜慕参扬眉,将宫牌抛向空中,又帅气地伸手接住。
他双手背在身后,气定神闲,英姿飒爽,眼中渗着难以察觉的苦涩。
深墙禁宫。
夜慕参穿过压抑的长廊,郁郁葱葱的花圃园林,来到一座漆红锈金的殿宇之前。
守门的侍卫拦住夜慕参:“太子殿下有恙,闲杂人等不可打扰。”
夜慕参摸下巴打量这位容貌稚嫩、气势却不小的侍卫:“闲杂人等?”
侍卫敛容,“还请五殿下体谅。”
“别,我可受不起这声‘殿下’。”夜慕参将宫牌揣回怀里,“景哥怎么了?”
侍卫微微提刀,“五殿下请回吧。”
夜慕参在殿前站定,“今儿个我若见不到夜慕景,还就不走了。”
两声轻咳自殿门之后传来。门忽地开了。侍卫立刻退到一边。
夜慕景身上披件素袍,声音虚弱,“慕参,怎么入宫了?”
“景哥,你怎么病了?”夜慕参眼里掩饰不住关切,“我回来几日都不见你,还以为你忘了我。”
“我怎么会忘了你?”夜慕景脸色苍白,双眼深陷,笑得极勉强,“你回来那日,我本该去迎你。可近来我实在是身体不支,只能作罢。”
夜慕参不愿夜慕参担忧,又打趣道,“不过,你倒破天荒记起我来,这病倒是没白得。”
“我向来记得景哥。”夜慕参皱眉,“你究竟得了什么病?可别说是相思病啊。”
“还真是。”夜慕景苍白的脸上染了红晕,神态竟几分娇羞,“慕参,你相信命中注定吗?”
夜慕参差点背过气,“景哥,你开玩笑吧?你真看上那空有一副好皮囊的小医师了?”
“你都听说了啊……是鲁迁告诉你的吧……”夜慕景拉起夜慕参的手,将他引进殿内。
“景哥,你去找汤怀安做什么?”夜慕参不解,“自开国以来,哪一任钦天监不是满口胡言的老神棍?”
“慕韬说他知道十三年前的事,我就去问问。”
“夜慕韬的话你也信?”夜慕参无语,“他那张嘴,比汤怀安还能诡辩。”
说这话的夜慕参也在一瞬间选择性遗忘了,自己每趟从关外回到洛阳,都会去慈云寺求一签的愚昧行径。
“再怎样也是我兄弟。”夜慕景宽厚地拍两下夜慕参的肩,“就像你我,兄弟二字,血浓于水。”
“那你问出什么来了么?”夜慕参隐约期待着答案。
夜慕景神情微妙,“……没有。”
“什么都没问出来,还差点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夜慕参摇头,“景哥,你就是太善良太天真了。”
“我也没有白去一趟不是吗?起码——”夜慕景那双温柔的漂亮黑眸里,瞬间交织起甜蜜与苦涩的流光,“起码我邂逅了那么一位只应天上有的清风子。”
夜慕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清风子?疯子还差不多!景哥,你真病得不轻。”
夜慕景用一种宠溺又同情的眼神望着夜慕参,“哎……你太年轻,是无法理解的。”
“好吧,我是理解不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那家伙不简单——景哥你还是不要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听你的语气,好像你对他的了解得不比我少?”
“咳咳,我跟那目中无人的家伙是打过两次照面……”夜慕参掩饰地假咳,“他来洛阳,肯定不是求名求利那么简单。”
夜慕景满眼粉色泡泡,表示赞成:“他是医师。医者父母心,名利当然看不上。”
末了他还不忘加一句好评:“我就是倾心于他那种淡泊的境界。”
“→_→打住啊景哥。”夜慕参往喉中灌了一大杯浓茶,才艰难地适应这单恋男人的酸腐味。m.xiumb.com
“让你见笑了。”夜慕景也尴尬地抿了口茶,“等你哪天遇到了,才会明白,世间最难解,不过缘分二字。”
不知为何,听另一个人谈起凌商——哪怕是他最敬爱的夜慕景——都让夜慕商胸中一股莫名的窝火。
不行,不能再聊那个妖孽了。
他敏锐地问道,“景哥,这几日你是故意不来看我的吧?我看你这病也不全是单恋害的——究竟发生了什么?”
“呵呵……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笑傲堂堂主的双眼。”夜慕景大方承认,“说也奇怪,我自打那天见过钦天监之后……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怎么回事?”
“御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们都说我脉相正常,不该如此虚弱。”夜慕景苦恼叹气,“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心病所致这说法比较合理了。”
“心病?”夜慕参低喃,“景哥你除了求而不得的凌商,还有什么心病?”
“凌商?”夜慕景微微侧过头,“那人原来叫凌商么?”
他又落寞地低头,“两个多月我都问不到的名字……还是从你口中听说的。”
夜慕参纠结地敛了敛眸中的星芒,“别提他了。我不在的时候,还发生了什么事?”
“钦天监死了。万蚁噬心。”夜慕景幽幽道,“你回来第二日发现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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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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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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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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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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