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绿皮客车慢慢驶入绿镇唯一的客运站之中,客运站的停车场上停满了各色的客车,在不远处的铁棚中,有灯光在闸缝间漏出,汽修工人此时正在给部分客车做着维护和保养。
绿皮客车的车门朝一侧缩去,零星的乘客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们大多都背着沉重的行李,有些人的双手也不得空闲,都是风尘仆仆的模样,看起来都是些长期在外打工的人,待到年末才终于有机会回到老家。
最后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位年轻男子,他一头金色长发搭在下巴附近,有些肥胖,动作也有些笨拙。
看到其他乘客一个个熟稔地朝客运站外走去,胖子紧了紧唯一的行李——一个斜挎包,连忙尾随着跟了出去。
平日都是坐飞机的他,这还是第一次独自出门坐那么远的车,当然也是第一次来到绿镇。
胖子经过室外的通道,走出客运站来到了街上。
街道上空空荡荡,同程的乘客不是召来的士离开,就是被来接车的家人朋友带走,各自四散而去,很快便只剩下胖子一个。
“唉,想不到车子开得这么快,竟然比预计早了半个多小时到达,看来深夜的客车司机都开得比较快啊,算是长经验了。”胖子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表自语道,金属手表的外壳有些古朴,但看起来保养得很好,显然它的主人对其非常爱惜。
原本已经和死党约好了接车的时间,可现在却出现了点小意外,不过胖子也不打算打电话催促好友提前过来,因为他是个不喜欢打乱计划的人,所以等一等就好,反正自己也不差这点时间。
一阵寒风卷来,虽然已经穿着厚厚的羽绒,但他还是缩了缩身子,这时肚子响起了咕咕咕的声音。
胖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下意识朝前方望去,一条笔直的四车道正对着客运站的大门,在第一个十字路中有一家咖啡厅正在营业。
这是一家开在二三层的咖啡厅,离他此时的位置不过两三百米远而已,胖子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腿,可以遥遥地看到咖啡厅挂在墙外的霓虹灯招牌。
“与其在街上傻等,还不如去咖啡店里坐坐呗,而且还可以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嗯嗯,这是个好主意,希望这种小地方的东西能合我的胃口吧。”
说罢,胖子便迈开腿朝咖啡厅走了过去。
在咖啡厅的三楼,自从两人落座以后,巴特便开始说一些有的没的。
作为一个诱饵的他,并没有被告知对方的具体行动计划,让他带着恭冰来到这家咖啡厅坐下,便已经是他被逼着要做的全部事情。
在小命难保前途未卜的情况下,巴特内心充满了狂躁,却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强迫自己继续下去,无处宣泄。
此时的他满脸强颜欢笑,说话也总断断续续,一副坐立不安,看哪里都很奇怪的模样。
可恭冰却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手指在水杯中的冰块里不停地搅动,显得额外的有耐性,和白天判若两人。
这时有服务员端着盘子走了过来,对方将两份小蛋糕放下以后便转身离开。
“这里…的蛋糕挺不错的,你可以试一试。”巴特机械地说着台词。
不过恭冰并没有碰那份蛋糕,对巴特的建议视而不见,他收起手指,轻轻一拨,把水杯也挪到了一边。
对方一言不发,连眼睛都不看自己,巴特觉得怪异无比,可内心焦虑烦躁的他此时已经无法思考更多的事情。
“不想吃吗?”
……
“或者你自己点别的东西?”
……
“呵呵…”
无论自己说些什么,对方都沉默以对,根本不予理睬,巴特仿佛在对空气说话,这样的状况令他感到尴尬无比,最后只能尬笑了两下。
“对方没喝水也没吃蛋糕。”透过瞄准镜看到咖啡厅三楼的情况,红鹤对着耳麦说道。
“目标不会察觉到什么了吧?这里是山鸡在说话,以上。”刚刚闭嘴一阵子的山鸡再次第一个回话。
“对方只是坐在位置上听巴特说话,并没有四处张望和其他刻意的动作。”红鹤继续说道。
“既然这样……那不能再等了,土拨鼠,按二号方案动手吧。”沉稳的男子当机立断地说。
“哎哟,看来要出不少人命了,土拨鼠啊土拨鼠,希望你待会跑得足够快,不然连自己都毒死就不好了,不过别担心,我会给你收尸的,这里是山鸡在说…”
“山鸡,你给我闭嘴!”
山鸡话还说完,又给狠狠地打断。
土拨鼠依然没有回答,不过肯定已经按照命令开始行动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红鹤再次开口说话了。
“等等,目标起身了,他离开了座位……不在窗户的范围,我这里看不到了。”
“土拨鼠立刻报告情况,山鸡随时准备接应。”沉稳男子连声说道。
两秒后,耳麦传来土拨鼠的声音。
“目标进厕所了。”
然后是开门关门的声音。
“进了厕格。”
这次土拨鼠的声音更低了。
“你小心盯着,别暴露了自己,还有伺机释放毒气,这可能反倒是我们的一个好机会。”
接下来耳麦陷入了静默,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因为目标没有接近窗户边,所以红鹤无法观察到对方,所以只能暂时盯着巴特,后者这时正东张西望,坐立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咖啡厅中依旧放着舒缓的音乐,为数不多的客人也做着各自的事情,看书的看书,聊天的聊天,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况发生。
但没有情况发生,其实就是最异常的情况。
一直藏在暗处的沉稳男子此时也察觉到不妥,他拉开了一点点窗帘,一小道橙黄的路灯射在了他的脸上,同时他对着耳麦说话。
“土拨鼠,土拨鼠,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
没有人回应,男子眉头皱起,又接着说道。
“山鸡呢,你现在立刻动身赶过去接应土拨鼠,土拨鼠可能出意外了。”
……
依旧没有人回应,这种情况平时是绝对不会在山鸡这个话痨身上发生的,男子心里一沉,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身上升起,他开始觉得有些慌乱了。
好好的计划不知因何出了大纰漏,现场的情况也开始变得不受控制。
“该死的,土拨鼠,山鸡,你两个死去哪里了,听到的赶紧给我回个话!!”男子咬着牙喊道,声音也变得不再沉稳。
两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耳麦中没有任何回应。
他手中用力,把窗帘再拉开了一点,看到巴特还坐在原地没有移动,可在巴特的对面,目标原本坐着的位置此时仍旧空空如也。
“该死的该死的,目标不就个武道天赋稍高一点的家伙而已吗?怎么会发生这种情况啊!”男子有些气急败坏地骂道,同时含恨一拳打在墙壁之上。
他此时心里已经笃定,土拨鼠和山鸡两人的消失肯定和对方有直接的关系。
“红鹤红鹤,行动取消,行动取消,赶紧自行离开,晚点我们在预定地点集合。”www.xiumb.com
任务进行到这里已经是彻底失败,所以男子立刻联系自己最后一名同伴,给对方发出了撤退的命令。
……
不过情况并没有什么不同,耳麦死一般的寂静,仿佛突然出现了故障,依旧没有任何一丝的回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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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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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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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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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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