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颜好奇地撩开马车旁的窗帘向外看了几眼。
只看见一辆和自己所坐马车一般一样的青帷油车错身而过,那辆车的车辕上坐的赶车人也是须发全白。
李代桃僵之计!
顾夕颜惊异地撩开了马车的车帘,车辕上坐的袁先生听到动静回头过来,朝着顾夕颜微微笑了笑。顾夕颜也回了他一个礼貌的微笑,缩回头来,段缨络把刚刚靠在那妇人身后的大迎枕递给顾夕颜:“你也靠一靠吧!”
顾夕颜很难受,爬过去靠在了迎枕上。
迎枕上隐隐的香味,非常淡雅好闻。
顾夕颜闭着眼睛,嘟道:“那位妇人是你的长辈吗?”
段缨络犹豫了一会,道:“是李大人的夫人!”
顾夕颜一时没有听明白,在脑海里转了一遍才想起段缨络是怎么来顾家的。想到刚才段缨络对李夫人的态度,她有点担心起来:“会不会连累到他们家!”
段缨络目中闪过温和的光芒,她笑了笑,答非所问地道:“你闭上眼睛睡一会吧,睡着了就不会觉得难受了!”
怎会没有风险呢?
顾夕颜不敢多想,闭上了眼睛,在颠簸的马车里睡着了。
一觉醒来,马车继续在飞驶,车厢里昏沉幽暗,段缨络盘膝在车内打坐,见她醒来,笑道:“醒了!”
顾夕颜觉得浑身都象散了架似的,呻吟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们到了哪里?”
段缨络从掏出怀表了一眼,道:“八点一刻,我们已经出了富春县。”
出了富春县,是个怎样的概念呢?
顾夕颜有片刻的茫然,问道:“我们离棱岛还有多远?得几天的路程?”
没等段缨络回答,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袁先生在隔着车帘道:“段姑娘,你们趁机梳洗一番,我去买点吃食。”
“有劳了!”段缨络非常客气,然后撩开了车帘。
金色的阳光洒进来,耀花了顾夕颜的眼,她不由伸手挡住眼睛低下了头,眼角扫过去,发现马车停在一个小坡上,坡下有一条两米来宽的小溪,溪边三三两两的长着半人高的灌木。
段缨络扶着顾夕颜:“走,我们下去洗个脸。”
顾夕颜带了个包袱和段缨络到了溪边。她们各自找了一个溪边的青石块蹲了下来,用顾夕颜带包袱里的杯子打了水沾了牙粉刷牙。
溪水有点凉,顾夕颜的手伸进去的时候不由哆嗦了一下。
段缨络找了一个灌木丛蹲在旁边解决了生理问题。
顾夕颜也憋着尿,可她生平还是第一次需要在野外解决,她咬了咬牙,也学着段缨络的样子找了一个灌木丛。当她蹲下来的时候,总担心灌木丛里会有小虫子之类的东西跑出来咬她的屁股,感觉非常不好。
等她们梳洗完回到马车,顾夕颜发现袁先生根本就没有走远,而是背对着小溪站在那里,想来是怕两个女孩子不自在特意如此说的。
袁先生从车辕旁一个木箱子里拿出几个冷馒头递给她们,两人就着水囊里的冷水吃了一点,然后又开始赶路。一路上,顾夕颜和段缨络都尽量少喝水少吃东西,这样可以减少上厕所的次数,节省时间。到了晚间,袁先生找个林子停下来,段缨络值班,袁先生就在车辕边打个顿,到是顾夕颜,并不担心安危问题,所以能倦在马车里睡个好觉。
因为值班的关系,段缨络睡觉的时候挪到了每天的早上。所以顾夕颜和段缨络虽然同坐在一个马车里,大家只有在下午才有时间说说话儿。可不知道为什么,段缨络自从出了盛京城,就很少主动和顾夕颜说些什么,有时候被顾夕颜问烦了,才不冷不淡地吭几声。
态度和在盛京的时候有着天壤之别。
顾夕颜不知道为什么,免不了要七想八思,可又暂时没有什么办法,只得压处心中的疑惑。
或者是说,顾夕颜相信的是介绍段缨络来的齐懋生。
这样走了四、五天,袁先生把马车停在一个林子里面,他御了马,道:“这马不行了,我要去前面集市上买匹马。”
段缨络笑道:“我们等袁先生三个小时,如果还没有回来,就先走一步了。如果袁先生回来没有看见我们,就到绿柳山庄去报个信。”
袁先生点了点头,牵头马走了。
顾夕颜知道这是怕袁先生万一进城被捉住了,只要能拖两、三个小时,她们就可以脱险;如果她们被发现了,就请袁先生去那个什么绿柳山庄求救。
待袁先生走远了,段缨络拉着顾夕颜道:“走,我们趁这个机会也去梳洗梳洗,顺便把水囊装满。”
顾夕颜坐了几天的车,身子骨都僵硬了,段缨络扶着她慢慢下了车,这次她们在河边的草丛中解决了生理问题。
看得出,段缨络野外生存能力比顾夕颜不止高一个档次,顾夕颜左顾右盼地整理衣服的时候,段缨络拿着牛皮做的水囊到河边去装水了。
顾夕颜盯着脚下,小心翼翼地从草丛里出来,到河边寻了块石头垫脚,洗一个冷水脸。擦脸的时候,眼角却看见河边石缝里有枯结了的大便,她身子一僵,喊段缨络:“别,别装水了,这水太脏了。”
段缨络身轻如燕地几个起落落在了顾夕颜的身边,紧张地问:“你发现什么了?”
顾夕颜恶心地指着石缝间的东西。
段缨络却要凑过去看。
顾夕颜拉着她的衣袖:“别,别看了,就是那东西。”
段缨络笑起来:“我们在上游打水就是了。”
顾夕颜望着蜿蜒的小河,呻吟了一下。
结果一整天,顾夕颜都忍着没有喝一口水。
晚间,段缨络找一个庄户人家讨了口热水给顾夕颜喝,又借了人家的毛厕让顾夕颜用。顾夕颜已顾不得那多,端起油腻腻的海碗咕噜咕噜地连喝了三大碗水,当她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人舒服不少。她握着拳对段缨络道:“你放心,我能适应的。”
段缨络笑了笑,道:“走吧!”
两人又上了马车,连夜赶路。
她们又日夜兼昼地赶了七、八天的路,带的干粮都吃完了,就在一个小集镇上买了两笼馒头带到路上吃。馒头下肚没有半天的功夫,顾夕颜开始拉肚子。行程明显的开始慢了下来,到了晚上,顾夕颜整人象焯了水似的,恹恹的。段缨络没想到顾夕颜的身体这么不经事,皱着眉头停在了一个小镇上,请了大夫为她看病。
顾夕颜知道现在她们是在和时间赛跑,根本耽搁不起,就让段缨络在小镇上买了一个马桶,寻了家小客栈里将药全煎了带到车上去喝。
大家也是心如明镜,明知道这样不妥,但没有谁反对。
就这样走了十来天,天气越来越冷,顾夕颜的病一直不能完全好,断断续续的,身子瘦得只有一把骨头了。最让她不能忍受的是自己的狼狈,吃喝拉撒都在马车里,而且还当着对自己越来越冷淡的段缨络的面。
顾夕颜觉得自己这样连做人最起码的尊严都没了。
终于有一天,顾夕颜开始不能进食,吃什么吐什么,连喝水都吐。
段缨络和袁先生商量,走水路,从淞江坐船直下棱岛。xǐυmь.℃òm
袁先生沉默不表态。
段缨络笑道:“袁先生放心,这个人情我们修罗门一定认帐。”
顾夕颜在马车里听到“修罗门”三个字,为知为什么,突然想到了那些武侠小说里的邪门魔教。
车外的袁先生听了段缨络的话,语气中透着一丝喜悦:“既然如此,那我就帮着姑娘联系水龙帮的人送姑娘去棱岛。”
又是“门”又是“帮”的,顾夕颜听着不由不得苦笑。
难道老一辈的人常说,一辈子不出门,是个福人。
段缨络没有反对。
她们又赶了两天的路,马车停在了路边的一个凉亭旁,袁先生跳下车辕,低声道:“姑娘暂且在此歇歇,我去凉亭里等人。
段缨络撩开马车的车帘,非常客气地说了一声“有劳了”。
待袁先生进了凉亭,段缨络以一种少见的敏捷一把抓起顾夕颜的手,把她的衣袖捋了起来,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臂。
这里的天气已有点冷,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臂立刻起了层鸡皮疙瘩,顾夕颜吃惊之余不由道:“你,你要干什么?”声音带着一丝恐惧。
段缨络一边把一个长约一肘粗约一寸的竹筒绑到她的手臂上,一边低声地道:“这是袖箭,水龙门的人来后我们下车和他们谈条件,如果袁先生对你有什么举动,你就射杀他。”
射杀……既然如此关心她,为什么这一路上都对她那么的冷淡,难道是因为袁先生?
顾夕颜一把抓住段缨络的手:“我们是不是在渴鸠止渴?”
段缨络立刻明白了段夕颜的意思,犹豫了一下,直言道:“是。他们都是一些绿林高手,每个人帮我都有不同的目的。”
顾夕颜点了点头,问:“这个袖箭的开关在什么地方?”
段缨络有点意外,没想到顾夕颜这么快就接受了事实。她细细地指点她:“在你肘关节的这头,看见没,有一个凸起的钢钉,把它按下去就成。”
顾夕颜冷静地问:“能射几次?每次射几箭?射程有多远?”
“能射三次,每次射一支,射程大约有十米左右。”
顾夕颜思忖了一下。
车帘离这里只有一米左右,如果袁先生有什么动静,这箭的力道完全可以让他丧命。
她朝段缨络点了点头,语气坚定:“我知道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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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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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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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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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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