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页颤声道:“是……是的,你还记得彩姑,好,好呀!”
范翠翠扑进云页怀抱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彩姑,彩姑,我爹娘死得好惨啊,可是,可我竟然选择遗忘,若不是表姐提点我,还会一直活在浑浑噩噩当中,现今终于知道自己身世,如果不能一血前仇,翠儿余生都会活在遗恨当中,求彩姑告诉我真相。”
云页道:“翠儿不急,我将自己知道的都讲给你知道,咱们先坐下,外面有别人吗?”箫连宁道:“外面有我几个朋友,都不是外人,主持请讲。”
云页理了理头绪,十多年前的一幕,再现眼前。
那晚服侍完范夫人,彩姑正要入睡,突然听到窗外喀的一声响,以为是偷鸡的黄鼠狼,当下便推开窗探头去瞧,未料被人迎面打了一掌,向后翻飞摔晕了过去,醒后发现自己满脸满头是血,一双眼珠竟然被那一掌打飞掉,彩姑又惊又怕,伸手去摸眼珠,屋外鸡飞狗走,杀声叫声哭声响成一片,正在这时,有人大嚷着推开房门闯进来,她连忙躺回地板上装死,闯进来的数人眼见她脸上血肉模糊,后脑下一滩血,以为她已死,没有仔细检查,彩姑因此而幸存下来。确定杀手走光后,彩姑爬起来,摸索着跌跌撞撞离开范府。
箫连宁听完她的叙述,不禁大失所望,彩姑连敌人照面也未打便瞎了过去,怎会知道敌人是谁?
云页是个瞎子,看不到箫连宁的脸色,摸着范翠翠的脸道:“翠儿,彩姑对不起你,如果知道你还活着,我说什么也不会离开你家,就算瞎了也要照顾好你,这些年来你一定吃了许多苦头吧?”范翠翠道:“彩姑,我师父将我从众恶人手中救出来,带着我云游江湖,没有受苦。”云页道:“那就好,没有受苦,我心就好受一些。翠儿,你问凶手是谁,我也不知道,但有一句话我记得清清楚楚,闯进屋里的一人说庄主居然想请辽东三兄弟出马,未免小题大做,孰不知我们就轻轻松松完成。翠儿,这是我能给你的唯一线索。”
范翠翠与箫连宁对词一眼,握着她双手大喜道:“彩姑,有你这一句话足矣,我们已然知道凶手是谁啦。”云页尼姑听了十分欢喜,问:“凶手是谁?”范翠翠道:“是八达庄的叶庄主。”云页吃了一惊:“八达诗的叶庄主?那可是个称霸一方的大豪强啊。”箫连宁道:“主持不必担心,叶原那厮不是我们的对手,只是他已然躲藏起来,要找他出来可要费些功夫。”
范翠翠留在庵里与云页说话,箫连宁早一步出庵与杨天意他们碰头。听了箫连宁说话后,杨天意道:“果然不出所料,出手杀人的就是叶原。”赵山峰道:“好彩,好彩。”杨天意问:“什么好彩?”赵山峰道:“好彩叶庄主没有叫咱们三兄弟出马,要不然咱们不但做不成兄弟朋友,还要兵戎相见。”赵山岗道:“岂止兵戎相见,简直是大动干戈。”赵山巅道:“幸好赵姑娘一家都不会武功,想起来真是险过剃头,如果叶原小龟孙求稳让咱们动手,杨兄弟现在就不是朋友而是敌人。”
赵山峰道:“大哥说得不对,大大错了。”赵山巅怒道:“什么不对,又什么大大错了,有屁快放。”赵山峰与赵山岗齐齐捏着鼻子道:“大哥放屁,好臭,好臭。”赵山峰用手泼了几泼道:“大哥你以后不准放这么臭的臭屁。”赵山巅不怒反喜逐颜开,道:“我就要放,每天每时每刻都放,臭死你们。”赵山岗道:“唉哟,那大哥岂不就成了一个屁人?就算你是屁人无时无刻不放屁,我却不怕?”赵山巅问:“你不怕臭屁?”
赵山岗道:“臭屁我当然怕,只是你时时刻刻都在放屁,最初时酸崩烂臭,到后来必然只听其声而不闻其臭,臭气都放没了。”赵山峰拍手道:“不错,大哥最初放的是臭屁,到最后却只能放响屁,我们不怕,哈哈哈哈。”
赵山巅道:“我不但是屁人,还是臭屁人,放的屁全都是臭的,臭得昏天暗地,问你们怕未?”赵山峰赵山岗两兄弟听了,脸色一变,作势逃走。
赵山巅拉着赵山峰衣服问:“二弟,你说我到底错在那里?”赵山峰道:“若不是看在你能连续放臭屁的份上,我还不愿指出你的错误呢。大哥你想想,若是叶小鳖孙请了我们出马,那个什么彩姑能成为漏网之鱼吗?”赵山巅赵山岗齐声道:“不能。”赵山峰又道:“范姑娘的师父林孤芳,能在咱们三人的手上救走范姑娘吗?”二人又齐声道:“不能!”
“既然如此,咱们又何必惧怕?先不说有没有人知道我们是凶手,就算有人知道,杨兄弟与范家又没亲戚关系,为此他怎么会与咱们为难?”赵山峰十分得意说道。
“就是,如果没有了范姑娘,杨兄弟就根本不会来辽国,不来辽国,也就不会去八达庄,不来八达庄,咱们就不会相见认识,一切如旧。”赵山岗也是摇头晃脑。
三兄弟自娱自乐,胡扯一通,直到范翠翠出庵才停下口,迎上前围着她纷纷说道:“范姑娘,幸好叶龟孙没有请我们三兄弟出手,不然你那里能站在这里?”“你该感谢我们高抬贵手。”“辽东三英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范姑娘祖上积德,没碰上我们三个煞星。”
范翠翠翻着白眼推开他们,走到杨天意和箫连宁跟前,跟他们说,惨案发生前,南院大王耶律重元曾经前来拜访与爹爹秘密会面,过程与结果都很不愉快,几乎是扯破脸皮的决裂,彩姑无意之中听到爹爹与妈妈说话才知道这一件事。
彩姑的说辞,使得八达庄叶原与耶律重元扯上了关系,案情脉络清晰起来,三人推测,叶原是耶律重元的头号马仔打手,所有阻碍耶律重元攫取利益的人都会被叶原除去。耶律重元拉拢不成,便派叶原除去范宏全家。同样,叶原设计捕捉囚禁耶律洪基,也定是出于耶律重元的指使。
前台幕后凶手都已然浮出水面,叶原不知所踪,六人决定先回上京找耶律重元的晦气,出发前,他们再一次夜探总管府,确定耶律重元父子都去了上京。
四天后,上京城内。
六人分头打探耶律重元父子的落脚点,一连两天毫无所获。
杨天意决定入宫向耶律洪基寻求帮助,焉知耶律洪基不在宫中,向皇后箫观音一打听,原来皇上心痒难奈,腿伤还未好完全便又出去打猎,听说还带上堂兄弟耶律涅鲁古。杨天意深知事情紧急,问清楚耶律洪基打猎的大概方位,顾不上等辽东三英和箫连宁回来,请了一个向导,与范翠翠骑上骏马,风一般驰向城西北一百里开开的皇家猎场枫林圃。
枫林圃,草长林密。
黑云悄悄遮掩眉月。
暗黑天幕下,大帐篷内气氛融洽,弥漫着酒肉香气,耶律洪基、耶律涅鲁古与众兵士将领尽情欢饮,一袋接一袋的美酒、一盘连一盘的牛羊肉被捧上酒桌,每人都喝得烂醉。
耶律洪基搂着涅鲁古的头颈,十分亲热,一起举杯连饮九杯,最后还摔起跤来,涅鲁古不敌长兄耶律洪基,被压在身下,耶律洪基哈哈大笑,站起来道:“涅鲁古,你可服我?”涅鲁古道:“皇兄不愧为大辽国第一勇士,涅鲁古自愧弗如。”琇書蛧
耶律洪基听了又是一阵大笑,环顾四周,见得臣子将士喝得高兴,酒意涌上便自行出帐,回到自己帐篷睡觉。
佯作大醉大败的涅鲁古也要回营睡觉,摇摇晃晃行出大帐,来到三里外自己带来的部队阵中,默默点齐兵马,派部下埋伏在营地周围,随后率大部队悄悄逼近,突然发起攻击,冲杀耶律洪基的部下。
耶律涅鲁古千算万算,甚至把耶律洪基的飞虎、飞豹、飞熊三营的大将领及以下的五百余人都安顿好了,唯独没想到耶律洪基的亲信耶律乙辛等一批贴身卫士几十个人根本没喝酒,所以神志清醒。
一番苦战后,耶律洪基的贴身保镖耶律乙辛带领待卫勉强顶住了第一波攻势,杀红了眼的涅鲁古命令手下放火烧帐,攻进了耶律洪基的住处。
关键时刻,耶律洪基被耶律乙辛藏到床底下,用冷水浇醒,告诉他,耶律涅鲁古要取咱们的脑袋,醒来的耶律洪基如梦初醒,犹如油锅里的蚂蚁一样,急得手足无措。耶律洪基用最难听的脏话骂着耶律涅鲁古八辈子祖宗时,可没想到连带把自己祖宗也骂上了。
枫林圃的周围,冲天的火光堵死了耶律洪基的任何一条生路,更要命的是,数不清忠于耶律重元的契丹兵挥舞着手中刀枪,呐喊着要砍下昏庸皇帝的人头请功。
耶律洪基清醒过来,用弓箭射杀了几十名造反的兵将,可是火势借着风力越烧越大,耶律洪基已经没有任何冲出火场的可能。耶律涅鲁古即将除去长兄,大辽几十万匹骏马奔腾而过。
但一场令耶律涅鲁古完全没有料到的意外发生了,草原上向来难得一见、突如其来的倾盘大雨浇灭了让耶律洪基绝望的大火,已经闭眼认命的耶律洪基惊喜地狂呼:“天不亡我!”更对他有利的是,一个接一个的闪电照得四周明如白昼,为他开辟一条逃生的道路。耶律洪基洪基借着雷电强行突围,手下忠心耿耿的待卫四百余人以死相搏,终于突出了重围,向东南方逃去。
涅鲁古功败垂成,命令手下加紧追剿,耶律洪基部下四百余人为保主子悉数被杀,只余耶律乙辛等几人守在他身边,狼狈无比地逃窜着。
眼看追兵愈来愈近,突然左侧有两骑快马奔近,有人叫道:“是耶律大哥吗?”
耶律洪基大喜叫道:“天意兄弟,是我,耶律重元父子果然造反了,兄弟救我!”
杨天意与范翠翠拨转马头,与辽国君臣一拍奔驰,契丹人草原民族,能骑善射,耶律洪基照吩咐除下外套扔给杨天意,杨天意披在身上,与范翠翠慢慢落后,随后更往东奔去,身后涅鲁古的追兵误以为他就是耶律洪基,一古脑便转向东追下去。
再说耶律洪基顺利摆脱追兵,急奔向上京城,这一番百里奔驰,到达京城外时天色已大亮,奔到城门,正想入城,耶律乙辛忽然叫道:“皇上,不要进城!”
原来耶律乙辛发现城头异常,十分不对劲,耶律洪基停下马,问怎么了,耶律乙辛指指城门及城墙上道:“皇上,我担心皇太叔已和涅鲁古商量好,昨晚一起发动兵变,恐怕上京城已落入皇太叔之手!”
耶律洪基抬头看向城墙,并无特别之处,道:“赵王,你多虑了,城中有我御卫营亲兵营五千精锐,皇叔如何能在一夜之间制得住他们,放心进城罢。”说完催马前行。
另一名待卫箫无岩拍马拦于他马前,叫道:“皇上不可以身犯险,待属下先行进城探究一番再行进城不迟。”
耶律洪基向身后看,沿无追兵,形势并不紧迫,当下同意他的提议。
箫无岩拍马奔向城门,顺利入城,可就一眨眼之间,箫无岩拍马急奔出城,才驰得十多丈远,背心中了两箭,一头载落马下,临死前叫道:“皇上快走!快……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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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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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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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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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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