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何处置巫独阎轨等人的问题上,郑安李逸航都没有发表意见,毕竟他们俩和恒山派并无怨仇,冯玉衡和恒山派倒是有深仇大恨,不过这仇恨来自恒山派而非他,恒山派只是毁了他的云宫,打伤其恋人斐轻烟,逼他跳下万丈深崖,然而最终没有闹出人命,反而是他,杀死不少恒山派的师徒,恒山派死去的师徒当中一大半是由他所杀,虽然是出于防卫,在迫于无奈的反杀,却抹不去双方之间已结下深怨的这一事实。
杨天意被巫独害惨,心中恼恨不已,但想此处是赵乐业师门,也只有他才是真正的苦主,这个处置决定,还是由他来定夺最为适合,便和冯玉衡站在一边眼瞧着他。
赵乐业见得众人眼光都瞧向他,等他决定,便道:“我一家十八口都是因巫师哥而死,各位朋友也多少受到他的荼毒,阎师兄是他最大的帮凶,并且直接害死鹿师叔,同样罪不可赦,本来送他们上路是让我为大伙儿报仇是最好的结果,但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在他们亲属弟子眼中,并不觉得他们俩有什么错,日后定会来找我们报仇,再多伤人命,已实非我所愿。”
众人听他的意思,似乎是想饶他俩一命,都没有说话。
赵乐业又道:“虽然我们欲饶恕了巫师哥和阎师哥,但我深信,他们对我们的善意举动不但不会领情,日后还会伺机跳出来找咱们麻烦,又他们与光复教恶主胡定中、洪仁海等同流合污,已为正义道所不齿,因此他们命可流,内力武功不可留。”
冯玉衡道:“赵兄弟说得不错,留他们性命可以,一身武功却绝不可留,恒山派最近几年犯下不知多少伤天害理之事,我与它邻居多年,耳闻目睹,所在多有,赵兄弟,你便废其武功,逐出门墙,避免放虎归山,祸害世间。”
赵乐业道:“冯宫主,兄弟已然不是恒山派的人,是否遂出门墙已不是我所能作主。”冯玉衡道:“你不接任恒山派掌门?”赵乐业笑笑摇头道:“兄弟才疏学浅,焉能担当此重任,还是由他们派中师徒自己决定罢。”
在李逸航、郑安、冯玉衡、蒙月等人眼中看来,赵乐业的做法再正确不过,一来他离开恒山多年,无声望无基础无弟子,更有极大可能众门人还会认为他是叛徒、敌人,是他引来外人害了本派掌门,毁了恒山派,心中对他仇恨万分,随时随地都可能发动叛变;二来恒山派最近四年树敌太多,接下来的日子定有络绎不绝的仇家到来挑衅复仇,巫独阎轨造出来的锅,赵乐业没必要背也背不起。
废二人武功的重任,当然落在赵乐业的身上,他对巫独和阎轨道:“大师哥,二师哥,当年你们俩牵头发动桃花变,杀我全家一十七口,本来杀死你们报得大仇最是干脆,然而你不仁,我却不能不义,正所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巫独骂道:“赵乐业,你最好杀了我们,不然以后有得你后悔。”阎轨也破口大骂起来:“赵乐业,你这个狗叛徒定会不得好死,勾结外人来毁我百年恒山派,你下去之后如何有面目见师父和祖师爷?下去之后,师爷定会将你浸在油锅里!”
世间百态,在你眼里自以为做了一件好事,人人称颂,岂知在别人眼里,这“好事”却是彻头彻尾的阴鸷事,害人不浅,赵乐业饶了两位师兄的命,被反被他们痛骂一场,骂得他都不自信起来。
赵乐业震断了两位师兄的经脉,正要随众人下山离开,杨天意突然走到巫独身前,问:“巫掌门,我二叔藏在那里?”巫独被震断全身经脉,痛得眼泪鼻涕一起流,骂道:“狗杂种,谁知道你他妈二叔藏在那里,王八蛋,快给老子滚。”杨天意无端挨骂,也不生气,笑道:“巫掌门,你莫要生气,我之所以上恒山,全靠二叔给我指点明路,不然没我现身恒山,今日结局将会大不同,不过来路上,二叔耍奸逃了走,我想他一定会躲到你这儿,对不对?”
“放你娘的狗屁,那王八蛋敢来恒山,我煎他皮,拆他骨,命根子拿去喂狗。”
杨天意道:“巫掌门,你何必这般恨他,今日的结局都是你一手一脚造成,你不逼他透露五合塔的秘密,你不明抢暗夺我家祖传秘诀,就不会引出今天之事,你还可安安稳稳做自己的掌门人。”
巫独嘿嘿冷笑道:“那王八蛋,哼哼,人面兽心,披着人皮的狼,正一个下三滥。”
“巫掌门为何这样说我二叔?”
巫独白了他一眼,见他似笑非笑的模样,心中说不出的痛恨厌恶,咬牙切齿道:“杨天意,你不要得意,你他奶奶的以为自己是杨家大少爷吗?嘿嘿,大错特错,你只不过是一个野种,一个捡回来的野种,哈哈,哈哈,狗杂种,狗崽子!”杨天意仍然沉得住气,问:“我二步他藏在那里,告诉我,给你一个痛快。”
巫独狠狠盯着他,眼中射出恶毒光芒,杨天意很是不解,说道:“巫掌门,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要说相害,你害我甚于我害你,我被背叛,被抛弃,被流放,这四年吃过的苦头,比你一辈子还要多,但我已经看开,对你的怨恨已然淡化,可是你为何还这般恨我?”
巫独放低目光,过得好一会才叹气道:“杨大公子,你有宽阔豁达胸怀,可我没有,是你害得我被师弟震断经脉成为一个废人,叫我如何不恨你?”
杨天意想了一想道:“巫掌门,你其实也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落得如此悲惨下场,实在是天公不长眼,你自认为是不是?但我二叔,干无数丧尽天良之事,却仍然活得潇洒自在,两相对照,实在太不公平。”一旁的阎轨道:“杨公子说得对,此事太过不公平,老天没长眼睛。”
杨天意打蛇随棍上,道:“我想将二叔找出来,给予他应得的惩罚,你们知不知道他可能躲到那里?”
阎轨看着师兄,似乎等他发话,巫独道:“杨公子,你知道你二叔干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杨天意道:“他勾引大嫂,谋害兄弟。”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杨公子,你之所以成为杨公子,得要好好感谢你二叔。”
“此话怎讲?”
巫独颤抖一会,等待经脉断裂的疼痛过去,说道:“在你之前,杨家曾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大公子。”杨天意想起母亲跟他说的话,点头道:“对,我曾经有一个哥哥。”
“你知道真正的杨家大公子是怎么死的吗?”
杨天意心中扑的一跳道:“我不知道,还请巫掌门为我讲述。”
巫独嘴角上挑,露出不耻之意,说道:“我们不择手段夺取师祖秘诀,不过是为恒山一派的崛起壮大,为的是不再受到别派欺侮凌辱,为的是一雪本派前趾,况且你们将其束之高阁,尘封多时,不如让了给我们,让它发光发热,延续传承。”
杨天意默然,片刻之后道:“巫掌门说得有道理。”
阎轨道:“直接问你们索要秘诀,杨大人无论如何不会给我们,万般无奈之下,我们只好从你二叔下手,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杨天意道:“你们的计划很完美。”
巫独十分得意道:“不过整个计划实施过程中还是有一点点小小遗憾,那便是没能及时将你除去!不提这些了,说回你二叔杨惊涛罢,据我所知,你二娘刘慧珍与他青梅竹马,互有情愫,双方山盟海誓的也不知许了多少回。那时我恒山派为了接近你杨家,赶在他们成亲前提出联姻请求,你爹爹,也即是杨大人出于私心,竟然立即同意,说服你二叔娶了我师侄冬芝,硬生生把一对鸳鸯拆散,可怜啊可怜!”
阎轨道:“这之后,你爹爹便趁机将伤心欲绝的刘慧珍纳为妾氏。”
杨天意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罢。”
巫独继续说下去:“恋人变成嫂子,杨大公子你可以想像得到你二叔当时的心情吗?”杨天意黯然神伤,摇摇头不说话。
阎轨道:“那自是后悔得连杀人的心都有,可是那时生米已煮成熟饭,你二叔无力改变现状,也只好默默接受,可是他心中不舒服啊,不舒服就要发泄出来对不对?杨公子,你心中不舒服会干什么?”
“买醉,借酒消愁。”
“可惜你二叔不是你,你不知道罢,他为泄愤竟然把三岁不到的大侄子给推下门前小河里淹死了!你娘亲伤心过度,因此才在野地里把你捡回来,哈哈,从一个孤儿变成豪门少爷,杨公子你运气可不赖啊。”巫独幸灾乐祸地看向杨天意。
聪明的杨天意早已猜到了故事的开头,但亲耳听他们说出来,仍然不敢相信:“你说什么,你们怎么知道的?”
“嘿嘿,他亲口说的,当时我们为了抓他的把柄,在酒里偷偷下了一种至幻的迷药,你二叔当时啊,狼狈得很,唾液鼻涕眼泪一起流,问他什么答什么,不但得知他和嫂子偷情、杀害侄子之事爆出来,连小时候偷鸡摸狗的事都说了好几件。”
“你们好卑鄙,尽使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杨天意恨恨地骂道。
巫独得意地笑道:“杨大公子,这一切悲剧的源头,其实都来自于你爹爹,只要你爹爹没有将刘慧珍占为己有的心思,那会让我们乘机而入引出后来这么多事?你尽全力施救的父亲,竟然是这样一个和弟弟抢老婆的人,知道真相后,会不会觉得很残酷?会不会感到很失望失落?哈哈,哈哈哈哈!”
杨天意盯着巫独,看他笑得眼睛嘴巴鼻子挤在一块,只觉得说不出的厌恶,抬手便想毙了他,但终于控制得住,静静地道:“那又怎么样?”
“哈哈,没怎么样,没怎么样,老夫只是想让你知道,人性是极为丑陋的,在你眼中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说不定内里脏得比粪坑里的石头还要脏,你眼睛看见的,全然不可相信,你爹爹、二叔是这样,嵩山派、逍遥派、北斗派甚至是少林派的前辈名宿,不要说全部,起码超过一半的人都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大阴谋家,只要眼前摆了大利益,九成九会露出他们自私贪婪的真面目。”m.χIùmЬ.CǒM
“说完没有?”
“没有,我还有更多事要说出来恶心你。”
杨天意摇摇头,不想再听到家族丑闻,问:“我爹爹体内的毒,你们在什么时候种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巫独更加得意非凡,眼睛里射出七彩光芒,说道:“四年前五合塔上,老夫与你爹爹对了一掌,老夫掌中藏了一根针,就这般,白蛇棠的汁液便不知不觉进入了他体内,日后我想什么时候取他性命便什么时候取,哈哈,哈哈!”巫独张嘴又狂笑起来。
巫独阎轨他们的老谋深算,他们的心机,确确实实给杨天意上了一堂课,恒山派一门三代,为寻找天雷神诀费尽无数心机,有胆敢违背祖训的弟子,他们不惜同门相残尽数除去,为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世间的阴谋,或者计划,都莫过如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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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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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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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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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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