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芯怡纵然胆气极壮,这时也不敢拾刀乘隙杀人,而是连忙转身逃跑,裘裁掏出本派玉清散毒丸吃下,待疼痛缓解,听声辨位,展开轻功追击,江芯怡眼看难逃,欺负他眼瞎,兜了一圈奔至悬崖边缘摔倒,裘裁以为机会来了,跃身扑上,焉知不但人扑空,双腿也落空,呀的一声惨叫,摔入悬崖下,激起一圈雪沫。江芯怡不慌不忙,切下狍子肉烤熟吃饱了才出发寻找“邋遢佬”。
江芯怡双手放后一步一步走近,对杨天意道:“哎,你猜猜我拿了什么东西来?”杨天意笑问:“不会是吃的罢?”江芯怡道:“一点都不好玩,嗱,给你,算是感激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杨天意双眼发光,接过她手中烤得金黄的狍子腿,张口就啃,啧啧有声,说道:“差不多十天未吃过熟食了,谢谢你。”
江芯怡看着他胡子拉碴的脸,狼狈猴急的吃相,掩嘴偷笑,突然拿食指弹了他额头一下,问:“喂,你在这里躺了很长时间么?”杨天意抬起头看了一眼,埋头又吃,将狍子腿吃完了才摸摸肚子说道:“已经有七八天了。”江芯怡问:“你叫什么名字?”杨天意见她认不出自己,索性不点明,回答道:“我叫杨天意。”
江芯怡等了一会儿,问道:“你为什么不问我叫什么名字?”杨天意呵呵一笑道:“唉哎,我竟然忘记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江芯怡哼了一声道:“你这人真没礼貌,要不是看在你出手相救的份上,我才懒得理你。”
杨天意一脸疑惑问:“我那里没礼貌了?”
江芯怡别起脸不理睬,杨天意也不去管她,径生把玩玉笛。江芯怡偷偷瞄了他一眼道:“你不说话,我可要走了。“杨天意抬起头道:“谁不说话啊,我问你不答。”江芯怡将嘴嘟得长长的,道:“你这人不但没礼貌,还笨。”杨天意嘻嘻一笑道:“是啊,我因为笨所以才不知在那里得罪了你。”
江芯怡双眼凝神他道:“你这人很像我一个朋友,总是爱跟我顶嘴,我们俩在一块儿,必定吵个不停,不过他武功可没你这么高。”杨天意道:“错了错了,我可不爱跟你顶嘴。”
“我说一,他总说二,你现在不也跟他一样么?”江芯怡幽幽道。
杨天意怔了一怔,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又不说话?”
杨天意微微摇头道:“我不说话,就避免了与你顶嘴,那就不会跟你那个朋友相似。”
江芯怡噗嗤一笑道:“怎么,你很害怕与我的朋友相似么?问题你不但言语举动像他,连相貌也相似啊,你就不说话,还是似他,哎呀,你会不会就是他啊?”杨天意问:“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难道也叫杨天意?他武功有我这么好么?”江芯怡又伸出纤纤玉指弹了他一下,道:“傻瓜,他武功虽然不错,却那及得上你的一半,他叫傻根,你说这人是不是很怪,居然叫傻根,真是傻不拉叽的。”
杨天意道:“果然是傻不拉叽,傻出了新高度。”
“错了错了,大错特错。”
杨天意又是一愕:“又错了?”
“是啊,你说错了,傻根这个家伙精明得很,鬼点子又多,世间上比他还要聪明的人可不多呢。”
“那你刚才又说他傻不拉叽,到底是傻还是精?”
“唉,你不懂的,他名字带着一股傻气,但人却奸滑无比,无比奸滑,很多人都在他手上吃过苦头。”
“哦,那你吃过他苦头没有?”
“哼,他吃我的苦头还差不多。”江芯怡想起在客栈里折磨傻根的情景,小脸上显出无比得意的神情。
“哟,你可比那什么傻根要聪明一些呵。”
江芯怡笑道:“对对,我是世上为数不多比他聪明的人之一。”杨天意笑道:“应该是为数不多比他奸滑……啊哟,快走,再迟便来不及了。”江芯怡从回忆中醒来,道:“怎么?”杨天意道:“似乎是蝎冥派的人回来了,他们人多,白大仙又没了,你可是对付不了他们的?”江芯怡竖起耳朵倾听,没听到什么,说道:“那里有什么动静,你不要太过草木惊风,况且你不是有你在吗,怕他们作甚?”杨天意道:“你快走罢,不会有错的,我左腿受伤,应付不了那么多人,快走,别停。”
江芯怡想起崔更野及众多被咬门人双眼中恶毒之意,不禁心悸,惊道:“他们真的回来了么,怎地还不毒发,糟糕。”杨天意道:“他们长期跟毒物打交道,体内生出抗毒物质,比一般人更耐毒。”江芯怡点了点头道:“不错,师父是这么说过,这可糟透了,得赶快离开这里,杨天意,咱们一起走吧。”杨天意道:“你没看到我伤了吗,我不能行走,你快逃走罢。”江芯怡怒道:“哼,你救过我,我怎能抛下你不顾,独自逃生?你当我是无情无义之人?”杨天意道:“我跟他们无冤无仇,他们不会难为我。”xiumb.com
江芯怡道:“他们一定会向你逼问我的去处,你受不住刑,一定会老实交待,不行,我信不过你,不能留你一人独自在这。”眉头微皱,沉吟片刻,拾起雪中利刀,砍了数根杨树,再把死人身上衣服撕成一条条,扎了个雪橇,抱起杨天意,让他双腿伸直,躺在雪橇上,拉了他向西南奔去。杨天意也怕她落单被追上,心想还是随在她身边好些。
杨天意但见她背影婀娜多姿,拖着雪橇,身形摇动,颇显吃力。
她奔驰不停,赶了十里地不到。杨天意心中过意不去,说道;“喂,累不累,该好歇歇啦!”江芯怡转头道:“什么喂不喂的,我没名字么?”杨天意道:“我就是这样没礼貌,不爱叫人名字。”江芯怡嗤的一笑,一口气泄了,便停了脚步,掠了掠长发,说道:“好罢,也不知你是不是听错,歇一歇也好,就算死也得喘气,你说是不是?”
杨天意道:“说得对,被人杀死不可怕,就怕累死。”江芯怡忽然道:“呸!又不是你累,要累死也不是你累死。”杨天意一怔,道:“谁说我不累的?我这样躺不躺坐不坐的,比你更累,并且这般颠簸,伤腿总是撞击,不但累,还痛呢。”
江芯怡道:“说你一句,便回了我这么多,你不驳嘴会死啊。”杨天意道:“这张嘴生在我头上,你管得我这么多,况且不说话,要之何用?”江芯怡道:“哼,要之何用?嘴不光是用来说话的,还要吃饭喝水。”
杨天意道:“嘴最大的作用是说话而不是吃东西。”江芯怡道:“笑话,不吃东西人会死,难道你不说话就会死?”杨天意道:“是啊,我不说话是会死的。”江芯怡道:“那你从现在起不要说话,我看看你会不会死。”
杨天意道:“我才不干呢,明知不说话要死,还要做,那不是傻不拉叽么,我又不是傻根。”江芯怡双眼盯着他,沉吟道:“你就是傻根,是不是?”
杨天意道:“傻根的武功有我这么高么?”江芯怡摇摇头,满脸疑色。
杨天意笑问:“你怎么总提傻根?”
江芯怡愕然道:“我那里提了,刚才不是你提起先的吗?”杨天意哦一声道:“是,是,不过你好像挺关心傻根。”
江芯怡道:“呸,呸,呸,这家伙,谁会去关心他,只有我那少不更事的师姐才会在乎着紧他。”杨天意想起范翠翠,心想店家个时候她不知在那里,是落在阎轨手中还是逃脱了呢?
江芯怡见他脸色郑重,笑道:“你在想什么?”杨天意道:“我在想你师姐。”江芯怡一怔:“你又不认为我师姐,想她干嘛,并且我有许多师姐,你到底想那一个?”杨天意笑道:“只要是你的师姐,我都想。”江芯怡骂道:“你这贫嘴鬼,真是把人气得要死,那么前几天的残鸡师姐,你想不想?”杨天意撇了撇嘴道:“想,为什么不想,就是想少一会而已。”
江芯怡白了他一眼,爬上了一棵大树,眺望周遭地势,落回地下,道:“咱们且走一程,慢慢再说师姐的事。”拉着雪橇,又奔出三四里地,来到一条河边,这条河由于有温泉水汇入,并没有全部结冰,江芯怡未将杨天意扶下雪橇,然后搬了几块石头,放在橇上,拉着急奔,踏上河冰。她奔到冰层边,猛地收步,那雪橇却带着石块,落入水中,瞬间消失在眼前。杨天意回望来路,只见雪地之中,柴橇所留下的两行轨迹远远的蜿蜒而来,至河方绝,心想:“江姑娘心思细密。蝎冥派的人若是顺着轨迹找来,只道我们已摔入冰河之中,变成了水鱼。”
江芯怡蹲下身来,道:“你伏在我背上!”杨天意道:“你背着我走吗?你怎负得起我。”江芯怡白了他一眼,道:“背不背得起你,自己不知道么?”杨天意不敢多说,便伏在她背上,轻轻搂住她头颈。江芯怡笑道:“你怕搂死我么?轻手轻脚的,教人头颈里痒得要命。”杨天意见她对自己一无猜嫌,心下甚喜,手上便搂得紧了些。江芯怡迈脚便走,带着于河冰上一步一步行走。
冰面滑溜,江芯怡走得却甚是快,想来昆仑山冰川覆盖,平时走得多习惯了。江芯怡身材纤小,杨天意却甚高大,但她步法轻捷,又稳又快,竟也不见累赘,走了十三四里,到得一处峡谷之旁,走近山壁旁,轻轻将他放在地上,笑道:“就在这儿歇息,他们应该找不到我们。”杨天意道:“要是他们找到,倒霉的不是我们。”江芯怡笑道:“难道是他们倒霉?”杨天意道;“是,只要休息多两天,我断骨的接续处便硬朗啦,那便不惧他们,更多人也对付得了。”
江芯怡道:“哼!尽吹牛,刚才你怎么说来着?这时逃开了却又是另一套。”说着便以脚拨去去山石旁的积雪。
杨天意道:“其实嘛,不走也是可以的,只是我担心动武而致断腿跛了,以后讨不到老婆。”江芯怡哼了一声,轻轻哼着小曲,走上河堤攀折树枝,在两块大石之间搭了个上盖,便成了一间足可容身的小屋,茅顶石墙,倒也好看。江芯怡搭好小屋,又抱起地下一大块一大块雪团,堆在小屋顶上,忙了半天,直至外边瞧不出半点痕迹,方始罢手。
她取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珠,道:“你等在这里,我去找些吃的来。”杨天意道:“我刚刚吃了狍子肉,还不怎么饿,不用啦。”江芯怡道:“你不饿我饿啊,你这人怎么总是顾着自个呢,会不会替人着想的?”说着快步钻入树林。
杨天意怔住,坐在山石之上,想起江芯怡语音娇柔,举止轻盈,不料心肠却是狠辣,连杀恒山派数人及蓝月天宫的师兄,可说得上貌美如花,蛇蝎心肠,不过在江湖上,若想活得长久,心狠手辣是必不可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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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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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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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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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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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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