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侍应道:“不,我们这对血玉镯产自西域于阗地区,于阗,大爷听说过吗?”郑安道:“知道,在西州回鹘,几百年前,那儿可是我大唐国土,可惜,可惜。”少女嘻嘻笑道:“大爷,你懂得这么多呀,自五代于阗失去之后,数百年来我们大宋的玉价已涨了好几倍呢,要买玉得趁早。”正在这时,闲得百无聊赖的老板娘沙丽见得有人看上镇店之宝,以为大生意上门,忙不迭迎上来,她一时没能认出郑安,一接上口就连珠价地介绍道:“于阗玉有很多的种类,白玉,碧玉,黄玉等等,还有一种罕见的种类那便是这种红玉。大爷,不知你听说过没有,玉石界一直都流传有这么一句俗语,玉石挂红,价值连城。想必老板懂得这句话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红玉很值钱,价值很大,但红玉不是全部都是红色的玉,而是白底玉石上面带有一些红色,这种玉才是玉石挂红,才会更加的值钱。你看我们这对玉镯,实在是红玉中的精品,形神兼备,十分难得。小芬适才说得不错,玉源落入异族之手,玉价看涨,早买早获益,再过几年,玉价会涨到你怀疑人生。”
只见那沙丽仍是少女打扮,脸上却隐隐多了一份忧愁之意。郑安微微一笑道:“老板娘,听你说得这么悬,那你尽可迟几年再卖一个高价,岂不是赚得更多?”沙丽笑容浮现,道:“大爷,我们做生意,当然得讲究货如轮转,你瞧我这儿店面租金、人工、伙食的花费可不低呢,一天没交易,一天就要饿肚子。”郑安道:“老板娘你真会讲笑,别说一天,便是一年不交易也不会饿肚子,谁人都知道你们这一行是三年不开斋,开斋顶三年的暴利行业。”
沙丽啧啧数声,道:“大爷你真会说笑,我们聚玉轩是南昌城出了名的百年老店,货真价实,价格公道,童叟无欺。任何人想要买金器玉石,第一时间必会想起我聚玉轩,如果我们暴利,那来这么好的口碑?”
郑安道:“暴不暴利,只你自己知道。老板娘,能不能拿这一对手镯子来端摩一番?”沙丽看向郑安,只见客人衣衫华贵,精神抖擞,好一个器宇轩昂的汉子,双眼炯炯有神,不像是流氓无赖,便暗暗打了个眼色,吩咐手下守在店旁四周,而后道:“老板,玉镯珍贵,你可千万别失手打翻。”郑安微笑点头,“老板娘尽可放心,打坏了赔便是。”
沙丽小心翼翼把两只玉镯子拿到柜台上,郑安拿起一只,入手温润细腻,确实是上品红玉,问道:“镯子怎么卖?”沙丽心中暗想:“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他是大主顾,一定是位大主顾。”立即笑面说道:“这对红玉镯子不贵,只需贰仟两银子即可买走。”
“喔!”郑长一声惊叹。
“怎么了,老板可觉得便宜了?”沙丽问。
郑安摇摇头道:“我想至多二百两银子,却没成想要贰仟两,足足多出十倍,买不起,买不起。”沙丽听后大失所望,眼中露出鄙夷之色,冷冷道:“贰百两银子,你卖给我,多多益善,来者不拒。”郑安笑道:“好,我改行做了玉石生意,你要多少有多少。”沙丽哼了一声,将镯子收回,道:“等你的好消息。”郑安看着她背影,心想:“这女子好眉好貌生沙蚤,以金玉为饵诱引涉世未深的年轻姑娘,不知害了多少人家闺女,不杀她如何对得住极乐圣地里数以十万计惨死的冤魂?”正想动手,转念又想,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太过招摇,还是等月黑风高之时再下手罢。
沙丽刚要行入店铺里间,突然听得郑安道:“老板娘,请等一等。”沙丽停步转身,道:“大爷有什么吩咐?”郑安道:“老板娘,我妹妹数天前离家出走,听街坊邻居说,他们最后见得我妹妹,是在你的店内,我想你应该认识她罢?”沙丽脸色陡地一变,但立即回复正常,道:“大爷,谁是你妹妹?”郑安随便捏了一个名字道:“我妹妹叫阿蓝,你认识不?”沙丽将头摇得如拨浪鼓,道:“不认识,没有听过这个名字。”郑安脸上露出极失望的表情,道:“怎么可能,他们明明说你和阿蓝挽手说话,十分亲热,怎可能不认识?”沙丽不禁有气,狠狠盯了他一眼道:“谁说的,你叫他们来指证指证,我瞧瞧是谁这样血口诬赖我。”
“难道他们看错了?老板娘,我还听说哪,南昌城失踪了许多女子,她们最后出现的地方都是你聚玉轩这儿呢,不可能是恰巧罢?”
沙丽脸色脸色刹时惨白,道:“胡说八道之至,这些流言蜚语你也好信的,大爷,我跟你实说,这几天我天天守在店面,压根就没有少女出入过我店里,来的全是夫人太太。”郑安不动声色道:“我没说我妹妹是少女啊。”沙丽又是一愣,过一会儿道:“不是少女,更不关我的事,这几天来的夫人太太我全都认识,没一个叫阿蓝的。”
“若是少女失踪就关你事,是不是?”郑安抛出一个更犀利的问题。
沙丽脸色青白交替,道:“大爷,南昌城那有什么少女失踪,我瞧你是故意来找碴的罢,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可不是你可心撒野的地方来着。”
“怎么没有,我妹妹便失踪了,这条街上的街坊都说是你搞的鬼。”
“你妹妹又不少女,就是失踪了也算不上少女失踪,干我何事?”沙丽气恼上头,话声不自禁大了起来。
郑安道:“我妹妹是少女,既然是少女失踪该干你的事罢?”沙丽又是一怔,怒道:“适才你又说你妹妹不是少女,到底那句真那句假?”郑安道:“这句才是真的,老板娘,我妹妹去了那里,麻烦你跟我说,我好去找她。”沙丽道:“刚才姑奶奶不是说了吗,别说这几天,便是十天一个月前,也从来没有少女和我手挽手,你别在这儿胡缠瞎搞,快给我走。”
郑安嘿嘿冷笑道:“不管你有没有见过,只要是少女失踪,找你准没错,你自己刚刚说的。”沙丽脾气再能忍,这时也已忍不了,斥咤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再不给我滚,可别怪姑奶奶不客气。”郑安冷冷道:“怎么不客气法,你拐走我妹妹,现下难道要将我也拐走吗?”沙丽抽出两柄小剑,满脸寒气,道:“姑奶奶拐你一个臭男人有什么用,我杀了你满嘴喷粪的家伙。”
“我就知道你只拐少女不拐男人,你别想抵赖否认,交出我妹妹,饶你不死。”
沙丽忍无可忍,挥动手中短剑咤道:“你这纯是来找碴,你逼我动手的。”
郑安暗暗冷笑,当场便欲动手,但想现在还不是下手时机,须得忍耐,当即脸上露出恐惧害怕神色,一步步倒退出门。郑安在聚玉轩旁边的茶馆里找了一个座头喝茶,一坐便是一整天。华灯初上,长盛大街人来人往,比白天还要热闹不少。郑安喝着茶,脑海里一张苍白脸容又慢慢浮现,鼻子陡地一酸,“灵月,灵月,我对不起你!”
不知过了多久,聚玉轩关门打烊,沙丽关好门,沿着长盛大街往东走,郑安悄悄跟在后面。转过一个弯,沙丽进入一座精致的院落中,不多时东厢房窗中露出灯光,窗户推开。郑安躲在院子中的梧桐树上,瞧见沙丽赁窗而立,傻傻看着天上一眉冷月。m.χIùmЬ.CǒM
沙丽长长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错了?”静立片刻,从闺房行将到院子里,身依梧桐树干,自言自语道:“那臭不要脸的死鬼,你到底还回不回来?不,我这是怎么了,老想着他干嘛,教主才是这个世界最完美的男人,我该时时刻刻想着他才对。”坐在石凳上,将一卷画轴放在石桌上,缓缓展开,于斑驳的树影下凝神细看。郑安刚好藏在她的头顶上,低头瞧见卷轴上画得一个如琼脂般的英俊男子,不想可知那男子便是青莲教教主黄腾。沙丽凝视片刻,继续展开后半卷画轴,后半卷轴被树阴遮敝,郑安看得不清楚,只隐约看清纸上同样画着一个男子,一个粗豪的男子,心下暗暗偷乐,这老姑婆,竟然思起春来,而且还不是单对着教主,实是大大出人意料。
沙丽纤长玉指轻轻抚摸那画中男子脸容,轻轻说道:“为什么我不早点碰见你?要是早点遇见你,我还会不会为教主蹉跎了青春?不会,绝对不会,你让我知道了原来粗犷的男人也这么有味道,只可惜,只可惜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味道。”说着竟然低头吻起那画中男子来。郑安心中骂道:“姣婆,姣得够可以,真不知一个羞字怎么写。”
“壮士,今天有人来找我晦气,说我拐走了他的妹妹,这可真冤枉哪,自从见了你,我便已退出青莲教,断绝与她们来往,不再干这一行啦。壮士,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知道你憎恨我,可是,只要你回来让我看上一眼,我便任你打骂又如何?”
自怨自艾一会,沙丽幽幽又道:“死鬼哪,我这是怎么了,怎地看每一个男人都像你?死鬼头,你知不知道,今天来找我晦气那男人很像你,不过他比你斯文优雅多了,嘴巴也比你会说,把我绕得头晕脑涨,后来我抽出短剑来吓唬他,这才将他吓走。哎,不知他明天还会不会再来,明天他如果再来,看在你的脸上,我不吓他便是。”
郑安本来早准备跳下去一刀将她斩为两截,但看到她在抒发情怀,一时又下不了决心。沙丽正发着姣,突然远处一把粗壮的声音传来:“沙丽,沙丽。”沙丽吓了一跳,即时把画轴卷上,环视问道:“谁?是谁在叫我?”
“是我在叫你。”那把声音已转至后头,沙丽调转头,没见有人,道:“你是谁,请出来相见。”
“我已经出来了,怎么,你看不到我?”这时声音却已是左首方向。沙丽连忙转头,忽听得“你看不到我么?嘻嘻,嘻嘻!”的笑声响起,笑问声本从沙丽左首响来,但片刻间便自左而后,响到了右首。随即转而至前,笑声竟又在后背出现。如此忽前忽后,忽左忽右,环绕笑声,行同鬼魅。沙丽愕然,心想此人脚程可其迅速,竟然一会儿在前,一会儿在后,听声音却又绝不是数人分处四方,先后问话嘻笑。过了一会,笑声自近而远,越响越轻,陡然之间,院前笑声大作,那人竟似飞鸟般飞了回来。沙丽听这笑声如此怪异,不禁惊惧起来。
郑安躲在树上,心中暗暗惊诧:“是何方高人,轻功如此了得?”
笑声还在沙丽正前方,一个人影已悄无声息出现在沙丽身后,慢慢移近。沙丽惶然不觉,那人一直不肯现身,又笑得怪异,显然不怀好意,想着想着脸上不禁变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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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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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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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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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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