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讳言,那个跟着南正街一起神秘消失、黯然出走,却在十八年以后的那个国庆之夜突然出现在天官牌坊之下,给那栋二十四号楼的所有住户带来的惊喜怎么估计都不为过,因为那个个子高高、模样帅帅、能吃能喝、能干活会睡觉;在外人面前有些腼腆、在天官牌坊里面却能说会道;有些硬朗、有些摆酷、很有人缘、笑起来很迷人、走起路来一阵风的王大年从小就是所有南正街人共同的宝贝。
人家生下来因为失去了母亲,所以就是用南正街上所有妈妈的乳汁喂大的,那是独一无二的;因为是南正街三个王家五个男孩的老幺,当然就是名符其实的王老五,谁都知道父母都喜欢最小的孩子,毛**那样的伟人都那么做,王家的家长自然也会那么做;因为自己的爸爸常年在外,于是那条街几乎所有的大老爷们就都成了王家老五的父亲,只要看见有孩子骑在那些大男人脖子上撒尿,无疑就是那个罗汉,而那些哥哥姐姐也受到了感染,自然对他很好,说那个男孩子是南正街所有人的心头肉,这话一点也不夸张。
可是十八年以前,因为南正街的拆迁、因为后妈的**,也因为自己父亲的突然撒手人寰,这个被称作是罗汉的男孩子的悄然离去就成了那些南正街人心中最大的伤痛,说不得、道不出,碰一下、动一下就能看见每一个人心里在滴血。可就是没有一个人相信那个虎头虎脑的罗汉已经不在人世了,都坚定的相信那个逗人喜欢的王家老五依然还在某个地方活得好好的。
所以当这个罗汉在那个国庆之夜奇迹般的回到了故乡,和那些望眼欲穿的大家重新重逢之后,在欣喜若狂的同时,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这个长成一个大男人的王大年的归来不仅仅是故地重游,也不是单纯为了走亲访友的,而是回来创业的,这就使得那些王家人和南正街的几乎所有的人都对那个已经长成大小伙的男孩子更增添了不少的好感和期待,自然而然的就恨不能把自己的心都掏出来给他看!
如今这个社会,随着西方思想的入侵,随着各种时尚的**,也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人际之间的关系和南正街还存在的那个时候完全不一样了,社会变得充满浮躁,时代变得充满竞争,人心变得难以捉*,人情也变得日益淡漠。政治上说不得,就和*庆丰所说的那样:&"从前三十年的大红变为后三十年的大绿,然后变成淡蓝,又变成淡粉,天知道中国向何处去。&"
经济上也说不得,因为通胀高企,人力成本上涨、外企掌控话语权,一味西化;加上国企垄断、民企要死不活、金融系统问题丛生、税负沉重、自主知识产权少,除了代工厂,就是洋品牌占领市场。所以,那个香港的*才会痛心疾首的大声疾呼:&"中国经济到了最危险的边缘。&"不过和肖德培说的一样:&"这就和峡州话说的一样:生儿的不急抱腰的急(解释:语同&"该急的不急,不该急的瞎着急&")!&"
社会上更说不得。大西北经常出现袭警事件,而且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群发事件在全国此起彼伏,有大规模闹事的,也有突发惨案的,更有人自制大炮,说要抗击强拆;梦想存在于官方媒体上,幸福存在于那些被安排的街头采访里,只是老百姓越来越觉得新的三座大山压得人快*不过气来,城管是干什么的谁都知道,&"警察不打人又干什么&"属于一语道破天机,而那些越来越多的社区网格员说是在网格化管理中解决群众疾苦的具体人员,可是谁都知道,那就是社区警察的另一种说法。
不过还是杨大爹说得好:&"政治是校长那样的领导人关心的事,经济是那些商人操心的事,我们什么都不用管,就管好罗汉一个人就行了。我有一个预感,王家老五很可能会给我们南正街和二十四号楼的所有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那个国庆期间,天官牌坊天天披红挂彩,这是那个因为王大年归来而罕见的喜极而泣的杨大爹吩咐的:&"人生三大喜事我们一下子就占了两项,愣头结婚了,罗汉回来了,我们就没有什么遗憾了。要是南正街还在,不说是请戏班唱戏,也得请*灯来热闹热闹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个大哥大张广福打了几个电话,没过几个小时,就有几辆车急速驶来,下来的是峡州颇负盛名的黑虎山的*灯队。人家不仅有腾云驾雾的*灯,还有威风凛凛的舞狮,还有乐声幽幽的采莲船,锣鼓敲起来、唢呐吹起来、鞭炮放起来,二十四号楼下面的那个小广场就热闹非凡,闻讯赶来看热闹的人就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那个一向恪尽职守的老虎(详见拙著:都市系列长篇小说第二部)也纵身跳到假山上去,津津有味的去看热闹去了。
国庆第二天的一大清早,起来早锻炼的人就看见那个端庄文静的赵敏(详见拙著:都市系列长篇小说第二部)和李嫣然(详见拙著:都市系列长篇小说第一部)牵着那个欢天喜地的王丽珠出门去了,不多一会儿,就买回来大包小袋的东西,有人好奇地问了一句,那个花朵似的小猪(详见拙著:都市系列长篇小说第二部)就会告诉他:&"爷爷要请客!&"Χiυmъ.cοΜ
看过都市系列长篇小说第二部的看官都知道,南正街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就是把迎接过峡州解放的老一辈统称为爷爷奶奶辈的,又把生在红旗下、长在毛**时代的父辈称为第二代,当然还有改革开放所产生的第三代,也有新世纪的第四代。不过那条街上的三个王家自成一体,到我们故事发生的这段时间依然之延续了三代,王家的老一辈如今只剩下那个瘦瘦的、但很有精神的王茂林依然健在,小猪口里的爷爷就是说的他。
如果不是因为王大力的婚事,早就天各一方的王家人几乎很少有机会能同时聚在一起,别说是五兄弟,单单是他们的那些女人,还有那些孩子就是浩浩荡荡的一大队人马。可是国庆第二天,王茂林就把王家五兄弟统统赶出了门,把那些成天跟着他转的孙儿孙女也轰走了,就留下他的那些儿媳妇在王大力的家里忙碌了一上午,做了一桌好菜由他请客。
不过请的人很少,也就是杨大爹和杨大妈,*庆丰和崔洁冰、肖德培和田大妈,加上他和邱老师,八个人正好一桌。每一样菜都做得很精致,用邱老师很自豪的话说,就是每一个儿媳妇都不是厨师,可都有一两样拿手菜,凑在一起就叫&"福满堂&",这样的解释自然就会赢得满场彩;虽然只有八位长辈,可站在桌边殷勤**的可有十几个红肥绿瘦的女人,田大妈就羡慕的不行:&"想想你们在澳洲过的生活是不是太奢华了?这么多的儿媳妇围着你们转,吃香的、喝辣的,高兴了还能要她们唱个小曲、说个笑话什么的,那才叫最美不过夕阳红呢!&"
&"彼此彼此。&"邱老师也是一个快人快语的女人:&"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早知道会是这样,为什么不和肖工早在一起?不然的话,还有可能给石头(详见拙著:都市系列长篇小说第二部)添个**妹妹什么的!&"
&"现在不是商品社会吗?就得向庆丰学习!&"田大妈羞得脸红,肖德培倒满不在乎,很会转移目标:&"经商学不会,学着找个美娘总会吧?这也叫'老夫聊发少年狂'!&"
&"有趣,我倒想起了苏轼那首被人改编后的《江城子》。&"王茂林笑着在念着:&"老夫聊发少年狂,治肾亏,不含糖。锦帽貂裘,千骑用康王。为报倾城随太守,三百年,九芝堂。酒酣*胆尚开张,西瓜霜,喜之郎。持节云中,三金葡萄糖。会挽雕*如满月,西北望,阿迪王。&"
&"还有这样一首。&"杨大爹也有了兴趣:&"老夫聊发少年狂,弹弹弹,今麦郎。锦帽貂裘,千骑睡软*。为报倾城随太守,欧莱雅,资生堂。酒酣*胆尚开张,爱生活,爱拉芳。持节云中,双汇火腿肠。会挽雕工如满月,西北望,自然堂。&"
餐桌上自然欢声笑语不断。
其实不过就是几个硕果仅存的南正街的元老级的长辈难得坐在一起喝点酒、吃点菜、说说话而已,不过就是回忆过去、拉拉家常而已。不过就是王茂林在喝第一杯酒的时候说了一句很动情的话:&"罗汉是我们王家的孩子,也是南正街的孩子;我和他二妈离得远,只好拜托各多多照顾一下,还是和以前一样,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不懂事的地方多担待,我在这里先谢过了!&"
谁都知道,这才是画*点睛的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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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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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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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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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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