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夏日的清晨,还不那么**的阳光透过洪山那郁郁葱葱、高大稠密的树枝洒在宝通禅寺那雄伟的大雄宝殿的脊瓦上,使得整个大殿显得金碧辉煌;绿意渲染的寺院里的清新晨风中,飘荡着缭绕的香烟,还听得见大殿里磬声不断,那是一些善男信女在向佛祖敬献自己的倾慕之心、在恭恭敬敬的做着自己的功德。
我很饿,可我对饿的感觉从来不那么**,当过小叫化、曾经几天几夜没吃过饭、饿得*内空无一物的经历使我对饥饿的感觉有些麻木;我很困,突然的被驱逐出境、十八年的禁令、摧心裂肺的分别、不可遏止的思念,还有公交车上的被窃、火车站的被顺手牵羊、直到现在变得一无所有、空空如也,那种沉重的、令人无可适从打击使得我神情恍惚、心烦意乱。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如果继续呆在梁姐那里,武陵城里的长风酒家迟早就会是我的,我就会被临沅街上的所有的人称为少东家。梁姐管账;我负责采购、应付外面的一切事物;楚楚和小翠当然不准她们再干那种出卖身体的事情了,就在店里当个**生。有了钱应该把那间木屋拆掉、建一个两三层楼的建筑,一楼做生意,二楼满屋春,相信她们三个人都会同意的。
如果我老老实实的去当田大的小跟班,把学到的中国功夫仅仅只用于捍卫沅江老大的绝对权威和巩固大哥大的江湖地位上,我一定就会平安无事;如果我不是这样自作聪明、经常在各种问题上卖弄自己的聪明才智,而且自作主张、我行我素,而是在田大面前不管理解不理解都坚决、不折不扣的执行田大的命令的话,我就会安然无恙。
我知道自己是有些年少气盛,也有些得意忘形,还有些自作主张和侠骨柔情,可我能眼看着翦南维在那个水溪田家后面的杨树林被那个兔唇的黄立诚给**了吗?我能拒绝教长的那些**浅出的教诲吗?我能拒绝马法师那充满神秘色彩的巫术吗?我能拒绝朱爹爹那些关键时刻的当头棒喝吗?我能不相信自己就是马君如苦苦寻觅了十年而等待的那个爱人吗?我当然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田西兰仅仅为了自己的哥哥而勉强维系着那个没有爱情、名存实亡的婚姻吗?
因为王氏家族宁折不弯的品格、因为自己从小养成的热心快肠的*格、因为骨子里就有些宁肯马前、不甘人后的意志、因为我就是一个硬朗冷酷、我行我素的家伙,我必须那样做、也一定会那样做。就算维族女人不准和异族男人通婚、就算女老板名义上是田大的女人,就算花姑是田大用来打通官路的敲门砖,我还是会那样做。不然的话,沅江小*就不会成为郑河民众的保护神,安乡也不会传出王小六的称呼。
如果把田大的驱逐比作一颗***在我的头*爆炸,震得我目瞪口呆;那个十八年的禁令就是生化武器,把我的五脏六腑都破坏了;而刚到江城的第一天就接连遭受不幸就摧毁了我最后的一道心理防线,也是我企图通过自己的努力、像越王勾践一样,卧薪尝胆,以图东山再起的一线希望化为乌有。于是在心里万念俱焚、身如行尸走肉的状态下,最容易想起、也最容易去做的就是去死,一死了之多容易,一了百了多痛快,所有的痛苦就会在瞬息之间化为乌有。
于是,坐在宝通禅寺放生池的旁边的菩提树下,我想到了死。
&"小拐子(江城话:拐子的意思是老大、哥哥)。&"有一个人影飘到我的面前,问的当然就是我:&"坐在这里半天一直在挖地脑壳(江城话:意思是低着头)看的什么书?&"
抬起头来,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他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和教长一样英俊潇洒、相貌堂堂的大男人,只是这个老和尚没有教长那样威武雄壮;不过有一点倒是很像马法师,目光炯炯,与之对视的时候就会有一种温暖传递过来,眼里自然是深不可测,就像有一种魔力把人紧紧吸住,五脏六腑都统统被他所看清似的;从面相上的确看不出老和尚的年岁,红光满面、说话轻柔,可就是和朱爹爹有些相似之处,瘦瘦的,那身袈裟穿在身上空空荡荡的,那串长长的念珠悬在老和尚细细的、有些皱纹的脖子上都显得沉重。
峡州南正街上住了许多走南闯北的生意人,也有着许多上万州、渝州,下江城、申城的在长江里讨生活的船员、水手,加上峡州本来就处在巴蜀文化与楚汉文化相对峙、相融合的夹缝之处,于是那些南腔北调的渝州话、江城话、襄阳话就会铺天盖地的扑来,那些弯管子的方言也就会被峡州人半知半解的听懂和领会,我就能听懂这个老和尚并不太规范的江城话。
我赶紧站起身来,把手里拿着的那本**封面的小册子给那个老和尚去看。
&"阿弥陀佛,又有人在用这种方式蛊惑人心吗?&"那个老和尚仅仅只是看了一眼那本薄薄的小册子就有了些失望:&"这本书能叫《认识佛教》吗?不过就是一些胡言乱语,凭什么要浪费纸张,这也是一种罪过。&"
我不过就是把小册子打开,就是那么放在膝盖上而已,自己却在想自己的心思。连死都想到了,当然根本没有看书。我也不明白老和尚为什么会那样说,当然不得妄作评论。
&"千万别对我说什么**浅出、循序渐进、还富有哲理之类的奉承话,听了就污了我的耳朵。&"老和尚的声音不高,可是很清晰,而且不紧不慢:&"你没发现这本小册子讲的全都是空话、甚至都是废话吗?其实说到认识佛教,就只需要四个字:不二法门。&"m.xiumb.com
我不懂,自然依然保持沉默。
&"对了,小拐子心猿意马,根本没有看过那上面的字,那也倒好,读书不能一心二用,搞不好会走火入魔的。&"那个轻飘飘的老和尚根本没有看见我脸上露出的大惊失色的神情,喃喃的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转身就走开了。不过仅仅走了两步就站住了脚,回过身又问了一句:&"小拐子,你刚才想了些什么?&"
我根本就没有任何迟疑,唐人罗隐的那首《自遣》就*口而出:&"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很不错,信口开河就能背出一首唐诗。&"那个老和尚眼里有了点笑意,站住脚鼓励我:&"小拐子,能不能再背一首我听听?&"
&"忧则忧鸾孤凤单,愁则愁月缺花残,为则为俏冤家。&"这一次我想了想,说出的是元人关汉卿的《(双调)沉醉东风》:&"害则害谁曾惯,瘦则瘦不似今番,恨则恨孤帏绣衾寒,怕则怕黄昏到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一路绝尘更新,439.小拐子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