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郑河的那个沅江上的小小的、只有一个生锈的铁皮趸船和一个灰色的水泥趸船上踏着颤悠悠的跳板上岸,再顺着高高的青石台阶一直走上去,才算到了郑河。
郑河有一条长长的、不知哪年腊月铺成的青石板路,很光滑、很平整、也很厚实。青石板是从山里开采出来的,可不像现在城市里铺得那些石板,薄薄的、车一上去就碾碎。那种厚厚的石板就是开一辆重型卡车上去也一样岿然不动。青石板路的两边都是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片木屋。小街依然还有点坡度,不过就是和缓了许多。不是赶场的时候,人们就可以骑着摩托车、自行车在街上横冲直撞,孩子们也能骑着童车在阳光下追逐。
有一年的有一天,我骑了一辆大功率的雅马哈的250摩托车回到郑河,马君如高兴得要命,一**坐在车的后座上就不下来。说自己有一套茄克装没机会穿,就是为坐在摩托车的后座上兜风而准备的。我支支吾吾的告诉她,我找人家把这辆大功率的机车借回来是为了练习车技。女老板有些莫名其妙:&"这么窄的一条街怎么练技术?既不能玩漂移,又不能玩飞越?&"
这就足以见得马君如的知识渊博,也就足以见得她所了解的社会比我复杂得多、精彩得多,连那些摩托车特技动作都知道。我支支吾吾的说了半天也没有解释清楚,女老板却自己想出来了。好看的脸色一下子黑沉了下去:&"一定是想去上下江边的阶梯,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一休哥,颈椎折断你一辈子就得躺在*上!&"
&"那都是一些笨蛋只顾得炫耀而没有集中精力才发生的意外。&"我对自己信心满满的:&"师娘不是说我是聪明的一休吗?我还是砍不死的九头鸟呢。&"
&"不行。&"女老板和女老师的拒绝有天壤之别。田西兰在这样的情况下会扑过来又打又骂,借着自己的老师地位用命令的方式威胁我。马君如却坐着不动,除了嘴角看得出不高兴,妖艳的脸上甚至连表情也不换,只是轻飘飘的说一句:&"也行,你就带着我一起去。&"
我就只有望洋兴叹了。谁听说过做那种危险动作,摩托车的后座上还带着一妙龄女郎?就算是技高人胆大,也不会把师娘的安危不放在心上吧?
郑河的那条青石板的小街不长,真正闹热之处不过就是从那栋红砖青瓦两层楼的供销社一直到马君如的那座挂着酒幌招牌的望江楼。因为沅江上游的泸溪、沅陵盛产木材,这个县的山区里也有很丰富的木材蕴藏量,加上通过沅江进行水运是最低廉又方便的运输方式,郑河就正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那里所有的房屋也就都是木屋和木楼。
郑河的那条青石板的小街不宽,田大只需要和周润发在《卧虎藏*》里面那样,足尖在街心的青石板的街心一点,就能从街这边的屋檐下一下子飞到街对面的大门前。后来我也学会了,下雨天就经常可以看见我在街的两边飞来飞去。那不是炫耀,也不是练习,而是郑河的人都知道我有这种本事,就经常在下雨的时候指派我到街对面的店铺买东西,或者借东西。没有人感到那是一门高深的轻功,就知道我是郑河人,是他们中间的一个嫩伢子。和马君如的五叔,那个赫赫有名的马法师说的一样:&"嫩伢子会从雨缝里穿行!&"
郑河的那些木建筑大小不一、高低不一、新旧也不一。不过全都是用宽窄不等、厚薄各异的木板当墙壁、结实而笔直的杉木当房柱,或朴实或精致的石墩当基础建成的木屋。这条小街的木屋有大有小、木屋的主人也有贫有福,不过在建房的时候,各家各户都自觉自愿、也很慷慨的把屋前的滴水檐**很远,这样即使是下雨落雪,沿着长长的屋檐一直走遍半条街,身上也没有一滴水迹,就和广东的一些老式店铺一样。
这个小村是个缺乏投资、没有得到开发的地方。四通八达的公路网和飞速延长的铁路线以及及时高效、安全快捷的交通方式吸引了绝大部分的客货运输,可是铁路线与郑河无缘,在郑河就是公路也不过就是一条沿着江边一直延伸的村级公路。所以时代的发展、社会的进步在这里似乎被停滞不前,水路运输也感受不到其他运输方式对它形成的咄咄逼人的态势。
沅江里每天上午和下午依然有武陵、桃花源开过来的四趟班轮,那些山里人和江边的人依然把乘船当作自己主要的出行方式。还是有那些装得满满的拖轮在风景如画的沅江上来来往往,还是有那些小渔舟和机动船在悠闲的穿梭,郑河的码头的沙滩上依然还有堆积如山的木材、楠竹和砂石急待运出。www.xiumb.com
这条青石板路两边几乎全是店铺,而且基本上都是属于个体经营的那种前店后家的形式。从日用百货、土产日杂、铁匠铺、缝纫店到医疗所、豆腐坊、餐馆旅社,从车木点、竹器厂、电器维修、到麻将馆、录像厅、榨房和酒厂,甚至还有算命看相的、红白喜事的、开发廊做那种皮肉生意的,就汇成了一个很热闹的地方,加上这里素来就是商品集散之地,人来人往也很多,就有人把郑河称为小桃源。
其实除了赶场的时候这里会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平时这条郑河的小街还是显得很清闲的。到了农忙的时候,大多数的店铺都会上好门板、暂时歇业;就是在生意清淡的时候,也会有铁匠上山采茶、木匠也会下河捕鱼,肉店的老板也会临时变成吹打手,缝纫店的裁缝也会变成菜地里的农民……在郑河,一个男人会多种技能很正常,所以我最后成了样样都会、什么都行的万金油也很正常,街坊邻居隔三岔五的喊我帮忙也很正常。
不过最令人留恋和感动的还是郑河人的耿直*格、好客态度、博大*怀、乐观观点、豪爽脾气和侠义精神;还是郑河人那种坚持不懈、延绵下来、没有变味、也不功利的历史传承;还是郑河人那种&"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互助态度;还是郑河人那种张弛有度、乐观向上、乐交朋友、热心快肠的生活态度,就连被说成是神仙的杨大爹(详见拙著:都市系列长篇小说第二部)听了以后也有些心驰神往:&"真想去看看那个和南正街一样的老街。&"
田家所在的水溪虽然曾经是世外桃源,可是因为是旅游景点,南来北往的旅游者和投资商给那里带来了**的商业改变,早就不是陶渊明笔下的那个&"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世外桃源,也不是马季、姜昆曾经合说过的一个相声《新桃源游记》里面的那种&"遍地英雄下夕烟&"的动人景象,而是充斥着世故、低俗、平庸、金钱和贪欲的一个地方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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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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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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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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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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