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那件事从始至终都没有嫩伢子的关系,可是那个副站长却认为是嫩伢子那天晚上像二嗲嗲告的密,自然就恨死了这个小叫化,就开始找各种理由去折磨那个刚刚十二岁的嫩伢子。不仅是拳打脚踢,而且用竹片、棍棒劈头盖脸的打,下手很重、很残忍。开始的时候,副站长的报复是背着二嗲嗲才打,嫩伢子也不说,二嗲嗲被蒙在鼓里,直到看见那个孩子身上的伤疤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夫妻之间的对骂和打架由此开始。
被撤消了职务的副站长自然没有了以前的威风,也没有了前途,还因为和二嗲嗲反目,连小吃店的钱也得不到了,手头上很紧,加上嫩伢子即使是挨打在他的面前也一声不吭,看见他就像看见鬼似的,副站长就更加憎恨这个小孩。有一次甚至用烧红的火钳去烙嫩伢子的胳膊,要不是周边的商家听见嫩伢子的惨叫,要不是闻到皮肤被烧焦的味道赶紧过来把嫩伢子拉走,那个小叫化也许就活不到今天了。
那里所有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只要副站长来那家小吃店,大家就会赶紧把嫩伢子拉到别处去。可那也不是长久之事,气急败坏的副站长总会找到机会折磨嫩伢子的,那个才十二岁的小男孩就陷入了恐怖、担心受怕、满身是伤又无处可说的境地。过了二十多年,谈到这一点的时候,二嗲嗲还是忍不住会哭,还是会对那四个来访的人倾诉:&"你们既然是嫩伢子的家人,就一定知道他是一个服软不服硬的人,也是一个打死也不会叫疼的孩子,更不是一个会开口求饶的人。要不是我帮他洗头,就不会看见他头上的伤口;要不是我给他买了一件新衬衣,根本不会看见他身上的伤痕累累。&"
二嗲嗲对那个现在几乎天天没事就呆在小吃店喝的醉醺醺、看见嫩伢子非打即骂的副站长终于下了最后通牒:要么对嫩伢子好,要么就干脆离婚。副站长死不松口,还是背着她继续打那个小男孩,而且越打越厉害。那些同在火车站广场上做生意的人都在劝二嗲嗲要么把嫩伢子转给别人,反正大家都喜欢他;要么就放嫩伢子走,现在这样挨打受骂就是虐待罪,如果被那个家伙打死了,谁也脱不了干系。可是二嗲嗲舍不得嫩伢子,也征求了他的意见,那个已经在这里待了快三个月的小叫化低着头不回答,不说离开也不说留下。
终于有一天,嫩伢子还是走了。那一天也是天还没亮,也是五点多钟,小吃店里也是有几个吃东西等车离开的旅客。二嗲嗲的肚子突然疼了起来,抓了一张纸就直奔车站厕所而去。回来的时候,那些因为等车而进来吃东西的人都走了,那趟过路的旅客列车已经开走,大家都喜欢的嫩伢子也走了。
开始的时候,看见那些碗筷洗得干干净净,炉灶也换好了蜂窝煤、桌子也收拾好了,装钱的那个铁盒子的小锁完好无损,小吃店没什么两样,二嗲嗲还以为嫩伢子就是出去玩,根本没在意。到了中午嫩伢子还没有回来,他喜欢骑的那辆破自行车也还在,就是藏着二嗲嗲给他的那些零花钱的小本子不在了。二嗲嗲这才知道嫩伢子已经走了,就趴在桌上整整哭了大半天,她是真的喜欢那个小男孩。
&"后来呢?&"脸上有些肌肉在抽搐,可还是在努力克制情绪的武万全在给二嗲嗲点着香烟:&"后来您还见过那个叫嫩伢子的小男孩没有?&"
&"没有。一直在想他,有时候睡着了嫩伢子的那张笑脸还会出现的,也想他会回来,可这么多年一次也没有再见过他。&"二嗲嗲摇着头在叹气:&"我到现在还在后悔,明明知道嫩伢子已经在这里呆不下去了,就早点应该放他走;要是知道他决定要走,就应该多给他一些钱带在身上好用的。虽然已经到了春天,嫩伢子也长大了一些,长胖了一些,可他毕竟还是一个孩子,想起来心里就酸酸的。&"
&"昨天快天亮的时候他曾经来过,乘车经过这里的时候,他中途下的车。很突然,谁也不知道的。&"刘晶晶在泪流满面的追问道:&"我们现在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会那样做,因为大年……也就是嫩伢子就是想见见您。&"
&"是吗?&"那个老婆婆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嫩伢子回来过?&"
&"我们问过了,他一定来过的。&"武万全在肯定的点着头:&"火车站有人见过他,他专门向人家问起过您的小吃店。您依然还在这里开店,他就没有理由不来看看您。谁都知道大年……嫩伢子是一个很恋旧的人,也是一个知恩必报的人。&"
&"是吗?&"二嗲嗲就显得更加惊讶了:&"嫩伢子真的回来过吗?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那不就是错过了吗?&"
&"那怎么可能?&"刘晶晶一下子愣住了,哆嗦着嘴唇急急的问着:&"您昨天这个时候不在吗?&"
&"那会是真的吗?&"二嗲嗲在给他们解释:&"因为昨天我家里来了客人,是从桑植老家来的亲戚,人家是稀客,已经好些年都没有来过了。就休息了一天,陪着他们到索溪峪转了转。这也是人之常情,嫩伢子就会回来找我!难道就是那么巧的事吗?&"
本来已经满怀希望的四个人一下子就又被这样的消息抛入了失望的深渊。
&"你们不知道嫩伢子就是我的福星,他在这里的时候生意不知有多好,每天晚上的客人都会把我这个店挤得满满的,什么东西都可以卖得光光的,不像现在这么难赚钱。&"老婆婆还是在叹着气:&"嫩伢子走了,我也和我的那个坏男人离了婚,这个火车站就没有了人照应,生意就一直这么不好不坏的熬过来了。要是嫩伢子还在该多好。&"wWW.ΧìǔΜЬ.CǒΜ
武万全还是在心里抱了一些希望,就在了;那张餐桌上又放了一张百元大钞:&"就是没见到您,您也可以到其他的商店帮我们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人曾经见过他。您刚才不是说,当年的那些人都很喜欢嫩伢子吗?没有人不认识他吗?&"
&"二十一年的时间可不是一个小数字,我都已经从嗲嗲变成嘎嘎了。这么多年过去,这里的店铺的老板不知已经换过多少拨、变过多少行当,除了我以外,现在恐怕不会有人会再认出嫩伢子,也,没有人会知道嫩伢子是谁。&"面对桌上的那张红色**,二嗲嗲根本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只是抽着烟、喷着烟雾在后悔的说:&"早知道,昨天就无论如何应该把小吃店打开,就算不能把嫩伢子留下,至少也可以见一面,这么多年过去,天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
小吃店里就陷入到死一般的沉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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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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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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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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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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