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江逸风那淡然模样,王世冲师徒二人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空落落的。
临近黄山,又看见江逸风指诀一掐,也不知使了个什么法术,飞剑散去,三人脚下一空,稳稳当当的落到了院中。
不想这光明顶上此时却是下着瓢泼大雨,急忙入得里屋,先把姜劫放上软榻,江逸风伸手又是一指,散去姜劫一截裤腿。
王世冲低头去看,只见姜劫膝盖往下红肿不堪,骨骼弯曲。
江逸风眉头皱起,认准承山穴点上一指,姜劫刚要喊痛,就感到右腿酥麻发痒,痛感全无,比起先前可谓是天差地别,笑道:“多谢江先生了。”
“好孩子,睡吧。”
江逸风又往姜劫脖颈点去一指,见姜劫睡了。他对着王世冲瞪上一眼,“这承山穴可以镇痛的效果你难道不知,竟让阿劫痛了这许久,你也未曾给他镇上一镇。”
王世冲此刻听了这话,心中也是有愧,不敢去看姜劫,应道:“这孩子腿可无碍?可还能自如行走。”
江逸风伸手一握,掌上就多了一个玉瓶,将瓶打开,替姜劫敷上一层乌黑药膏,手掌游走间又听得几声轻微的响声,却是接骨之术。不大会儿,便用丝绸缠住伤处,又取木板定住骨骼,做完这些也不多久,听得这话,讥讽道:“如何走不得,不过是跛了而已。”
王世冲双眼一瞪,“什么叫不过跛了而已,这娃娃还是幼学之年,便遭此境遇,不得让他自小就存了阴影,他小虽小,性子却是极为刚烈。”
“若不是你未曾及时医治于他,他怎会遭此大难,瞪什么瞪,怪我不成。”江逸风丢下这话,就走出了门外。
听了这话的王世冲无脸与他争辩,见姜劫熟睡,也就跟着退出屋去,往旁一拐,就是江逸风日常起居之所。
王世冲等到江逸风坐下之后,才上前拜倒。道:“先前我问先生可能救得苏梦,先生曾言回光明顶再说,如今还请先生指点一二,冲儿必将刀山火海,舍命相报!”
而江逸风并没理他,只是将手一指。王世冲乖乖坐在一旁,见帝师提起玉壶倒上一杯清茶,呆呆望着杯中香茗,面露思索之色。
外头又是风大雨大,哗哗啦啦吵的人心烦。
王世冲浅尝一口清茶,只觉喉咙发苦,终是少年性子,把茶杯一摔,喊道:“我知你这黄山多是孩童妇孺,生活拮据,可你这住所,当真不愧为太傅啊,你要是不能救活苏梦,直说就是,何必如此扭捏似个妇人。”
听了这话的江逸风倒没有同他一般见识,而是眼睛一亮,重重拍一拍掌,“对对对,是这满屋玉。你知不知道,玉壶冰堪称玉琴仙珍,是玉中圣;又有魔门黑玉笛,其音若动,纵有玉壶冰也不敢怠慢,是玉中魔;传音法器灵螺贝,是玉中奇;张魔君金刚魂栓,零星碎玉所制,却容金刚,是玉中智。”
王世冲身子一抖,只听得入耳一句,迟疑道:“魂栓?”
江逸风轻轻一笑,心中倒要看看这王世冲如何抉择,当下娓娓道来:“百年前张魔君‘七龙撞仙’一事,让这魂栓变成玄界最大的忌讳,而且将苏梦炼作魂栓,若日后不能予她肉身,或许苏梦就此成为器灵一般的存在也未尝可知,可不将她炼为魂栓,这玉梳子也不甚坚固,倘若有个磕碰,可就……我这么说的话,你应该明白了吧,现在你还愿不愿意炼这魂栓?”
茶都凉了,江逸风见他还是不言不语,话锋一转,“你送给苏梦的玉梳子,是什么材质?”
“是早些年我师娘给我的,记得我师父曾经拿着它睹物思人,他好像说过,这是大汶口……”王世冲说着说着,惊叫道:“这是巫觋之器!”
江逸风见他开窍,不过却还需要点醒一二。笑道:“这魂栓,因其采活物元魂化为己用,为道门不容,你好好想想吧。”
待到江逸风走出门外,王世冲拿出玉梳子放在手心,手指轻轻划过,叹个没完,复又笑了一笑,他那眼神里好似多了些什么,站起身来,“若因此为道门不容,我亦是坦然受之。”
江逸风拍掌笑上两声,“冲儿,果然明了道义。”
王世冲作揖拜倒,“还请先生帮我炼制魂栓,使苏梦能有寄居之所。”
江逸风微微吐气平复内心,道:“魂栓之事,你不必操心。”
“如此最好,有劳先生了。”王世冲收下玉简,再拜一拜,心安不少。
江逸风又突兀问道:“你这次是从陵阳山出来?”
王世冲应了声是,“十年前我在金陵的事情,苏梦应该也跟你说过。”
见江逸风点头,他接着道:“不想这次再出山,却是物是人非,当年师娘刚死,独秀峰便遭逢大劫,余我一人苟且偷生……”
“务要忧愁,你且将玉梳子拿来我替你炼作魂栓,待得时机来到,我自会叫他二人寻你。”江逸风打断他话语,又道:“冲儿,此出江南,万事当心,柳子关外切莫鲁莽。”
王世冲倒不知他为何偏要自个在柳子关外小心一二,也不多问,取出玉梳子递予江逸风,再拜一拜。
只是两个时辰,江逸风将炼好的魂栓打入王世冲灵台温养,苏梦的魂魄和姜劫的伤势却是要在这黄山好生休养一番。
“帝师,好生照顾他二人,冲儿告辞。”王世冲作揖拜别。
待到王世冲下了黄山,江逸风回到里屋,看着熟睡的姜劫,苦笑不已,“臭小子,还不是落回干爹手里了,没有修为就瘸了腿,这等伤病可是治不好的……唉,也是你命该如此。”
王世冲刚刚踏出黄山,唤出胭脂兽来乘骑而上,就欲直奔襄阳,猛地一愣,喊道:“不好,甘露那丫头还被我挂在树上呢。”
急忙拨转马头,到达先前撞见苏梦的地方,发现甘露还在树上,王世冲收起定珠,把甘露解下,笑道:“甘小妹,还不醒来么。”m.xiumb.com
见甘露毫无反应,王世冲双眼一转,又望向甘露脸上面具,有心想要摘下看看她长得什么模样,又怕事后被这妮子知晓了,还不得将他打个半死,便只得把她放在胭脂兽背上,一同去往襄阳。
乘骑胭脂兽飞了一天,眼看天色将晚,又见前方炊烟袅袅,人声鼎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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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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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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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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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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