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洛西园目露关切,常见霆笑道:“照儿,你信师伯的话吗?我和你师父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让你一生快乐无忧,这次真该听你师父的,不让你搅进李家这趟浑水……”
洛西园听他说起师父,便不由地朝苍鹰多瞄了几眼。心中许多疑惑,瞬间解开了一层,原来那苍鹰眉眼间竟和她义父十分相似,难怪她先前看着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师伯,照儿自然信你!”
洛西园纵然对苍鹰提及她的身世十分起疑,然而自小到大,十几载春秋,其义父和师伯对她的培养和溺爱,绝非是伪装,这一点任谁也没办法挑拨了去。
因苍鹰吩咐门下弟子活捉洛西园,此刻洛西园却死死地护住常见霆,以致几人束手束脚,既不能伤了洛西园,又杀不了常见霆。
“苍鹰统领,您这是看上这女子了吗?”
一直在远处看着的陆知章,不知何时走到了苍鹰身边,他一身官服穿的合身又熨贴。
苍鹰敛了敛脸上煞气,温言笑道:“陆大人说笑了,在下只是觉得这小姑娘是个练武奇才,便生了惜才之意,想收为关门弟子。”
“那便好,杀了这许久,却仍未见到正主,再这样下去,天便要亮了。”
陆知章一挥手,身后一排官兵便朝常见霆急射而去。
常见霆几乎没有抵挡之力,全靠着洛西园长鞭左右搏杀。眼见着洛西园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不远处马车上缓缓走下来个人影。
正是李将军幼子,李策风!
一旁的云飞急道:“公子爷,方才有机会逃走您不出来,这会儿走不了您又出来做什么?”
李策风也不理会他,只顾着往洛西园方向行去。
“你们要抓的人是我,与旁人无关,我在这儿,你们速速放其他人离去!”
李策风疾声大呼道。
陆知章看着李策风,眼底眸光有些复杂。
“风儿,姨父这次给你带来了好消息!”
“姨父这是在讽刺我吗?”
李策风冷笑道。
想起陆雨辰,他敢堂而皇之的将自己关押在司狱司,没有陆知章肯首,也必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他去做的了。只是朝廷尚没有审查前,他们便私自关押用刑,想让李家幼子嘴里吐出对他们有利的话来。这些,陆家不是主谋也必是重要从犯。
想到平素父亲对陆家的提携和往日里李、陆两家的殷勤走动,李策风便有些愤懑,若是没有这一层姨表关系,以陆知章的资质,做到河南知府这个位子,恐怕是下辈子的事情了。
陆知章听了李策风的话,脸色变的十分晦暗。
“风儿,我总是盼着李家好的,但朝廷办案,我也得从旁协助,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李策风不想再与之多废口舌,便沉声道:“多说无益,你们要抓捕的人是我,如今我束手就擒,你们就不要再为难其他人了。”
陆知章神色微滞,他素知这个外甥,年纪虽小,胸中却颇有丘壑。这时见他如此坦荡荡地投诚,陆知章心里便有些打鼓,这外甥该不会还留着什么后手吧?
上次那样的死牢,那样的重伤,他都能逃出生天去……
陆知章整了整被夜风吹起的官袍,朝着李策风作悲痛状道:“外甥可真是误解我了,李家与陆家俱为同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岂有盼着你们不好的理!”
“此番前来,原是得了朝廷皇令,送你回京城的,你表弟先前被人欺瞒,说是李家所犯乃是谋逆之事,后圣旨下,才知道并不是谋逆,而是挪用军饷,两番比较,后者就轻多了……”
“外甥可听我一句劝,你若是配合官府回京城答话,则李家仍是个挪用军饷的罪名;若是抗旨不遵,李将军在朝廷的政敌可就有机会坐实了谋逆之罪!孰轻孰重,外甥可要慎重啊!”
陆知章言毕一声长叹,长长的国字脸上满是惆怅和无奈。
李策风不由得皱了皱眉,心思涌动下,连连咳嗽了几声。
他自然知道陆知章是真的惆怅,一损俱损不一定,一荣俱荣却是肯定的。若是李家昌盛,陆知章的官路行速自然会大大加快。
只是怎么又换成“挪用军饷”的罪名了,父亲治军严明,从不徇私枉法,更别说挪用军饷了。
军饷是军队的命脉,是军中随行子弟的性命所在,父亲天生的将军之命,怎么可能去动这个心思。
至于陆知章后面所言,李策风却不得不赞同,若自己配合回京城,尚且好说,如若不然,,必定给父亲兄长惹来更大祸事。
他沉吟半晌,方看着陆知章郑重道:“我会和你们一起回京城,但是我的这些朋友,还请不要为难他们!”
陆知章见自己所说已见成效,立马喜形于色。
陆知章正欲再说几句宽慰的话给李策风听,便见洛西园和已然身受重伤的云氏兄弟,正奋力往李策风身边搏杀,遂一挥手令所有人撤回。Χiυmъ.cοΜ
“李大哥,万万不可,他生的儿子是那个德行,老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他的话,依我看不可信!”
洛西园抹了一把额角溅到的血迹,有些气急败坏。
“洛姑娘说的对,公子爷,您可想清楚了!”
这一次不仅是云飞,连平素稳重的云长也有些焦虑起来。
李策风苦笑道:“就算他说的有假,但我父母亲人都在京城,倘若他说的是真的,我岂不是要害死李氏全族?”
洛西园仍欲劝说,却听李策风望着自己笑起来,那笑竟是有千钧之重。
李策风叹息着道:“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法,更不敢拿阖族人性命冒险……”
一句话,说的洛西园和云氏兄弟都垂下了头。
好半晌,只听得到林间山风呼啸的声音。
“既然李大哥心意已定,我也不多劝,此去山长水远,大哥一路上务必要自行珍重,待我回洛阳禀过义父,再北上京城去看你……”
洛西园最终还是红着眼圈儿说了尊重他抉择的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背负的东西,别人没有办法替他抉择和承担。
李策风看到她难过的眼神,心里一阵刺痛。
却还是噙着笑,说道:“妹妹说的可是真的?从洛阳到京城山迢水远的,你可是在哄我?”
洛西园忍住泪,咬咬牙道:“千真万真,谁哄你谁是小狗……”
“妹妹放心,我定会撑下去,撑到你来见我……”
李策风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洛西园有些散乱的秀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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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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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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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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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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