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城墙高有三两丈,厚有一丈,全部挖通是不可能的,而攻城部队也用不着那么做。
只要把某一段的城墙,挖得垮塌,城上砖石坍落,城墙就会形成一个碎砖乱石的斜坡,士兵们就能顺着斜坡登上城墙。
并不需要把城墙全挖掉。
现在,城墙垮了,一道斜坡出现在眼前,用不着梯子,就可以直接登城了。
让罗子骞、寇喜和全体士兵们,都目瞪口呆的是……
整个城墙上,依然毫无动静,耳边除了“呜呜”怪叫的北风,没有任何从城里传出来的防守部队声音,眼前除了漫天飘扬的雪花,看不见一个守城士兵的踪影。
真他奶奶的……千古奇迹。
城墙都挖塌了,守城竟然还没有发现有人来攻城。
也许,蔡州的淮西兵,做梦也想不到,在这样风雪严寒的天气里,会有人来攻城吧,在他们的心目中,这种天气是既不能行军,也不能打仗的。更别提登城作战了,因此他们都跑到兵营里,抱着被子取暖去了……
罗子骞这才体会到裴度和李愬,为什么说“风雪天对我们有利”的话了……
……
大军顺着垮塌的城墙,蜂拥入城。
城里,也是积雪至膝,街道、房屋,全被厚厚的积雪给覆盖了,此时天色漆黑,风雪呼啸,大街小巷,皆空无一人,平常的什么巡逻队之类,完全绝迹。
罗家军大军入城,如入无人之境。
一队队兵马,顺着倒塌的城墙进入城里,很快按照预定作战目标,分成数路,向城里疾进。
说是“疾进”,其实进度甚慢,因为街上根本就迈不开步子,没膝的积雪使人寸步难行。
但是罗家军毕竟是精兵,士气高昂,风雪严寒,并不能阻挡战斗意志,有很多耐寒能力差,或是身体稍弱的士兵,已经在半路上因为摔伤、冻伤,被紧急撤下去了,剩下来的,全是强壮耐寒的士兵。
罗子骞跟着先头部队入城。
他在城里一座石牌坊下的空场里,设立了“前敌作战指挥所”。亲兵们匆匆打扫出一块地面,在牌坊下绑起了“罗”字大旗,并且挂上了一盏马灯。
这在攻城作战史上,恐怕也是首创了。战斗伊始,便直接在敌人城内设立指挥部。
昏黄的马灯,在风雪下摇晃着,映照出一丈方圆的地面,各路入城的将领,一队队从牌坊下通过,接受了罗子骞的将令,开往各个方向。
李愬进入城内。
他在几个身强力壮的亲兵的保护下,也是跌得鼻青脸肿,满身白雪,下巴上都磕破了。
“李兄,你怎么上来了?”罗子骞冲他嚷道。
本来,李愬身体弱,是让他留在后面的。
“没事……”李愬气喘吁吁地说:“罗郎,快派人直接进攻吴元济的将军府。”
“郭乐已经去了。”
“好……”
此时,从理论上来说,罗家军已经攻进了城内,但是,实际情况是战斗还没有发生。这种“奇怪现象”让每个人都觉得心里怪怪的。
从将领到士兵,全都脚步匆匆,精神紧张……
……
终于,攻城行动被发觉了。
最初的惊叫与慌乱,是从一个更夫开始的。此刻,城里一片风雪中的沉寂,漆黑的夜色,狂啸的风雪,把所有人都给逼进了暖暖和和的屋内,绝没人出来,就算是兵营里箭楼上的哨兵,也抵不住朔风和暴雪,悄悄躲进房内了。
唯一在外面遛达的人,就是更夫了。
更夫要负责定时敲打梆子,以提醒城内的居民,到什么时辰了,因此即便顶风冒雪,也要出来值勤。
当更夫发现……满城里竟然都是攻进来的官兵时,那份震惊简直是难以形容。这是一个令人直欲昏迷的景象:
一队队满身白雪的士兵,披着白色斗蓬,持刀拿枪,踩着没膝深的积雪,正在匆匆向城里穿插,指挥官挥着红色的令旗,在茫茫雪花里指挥着队伍疾进。
眼看着……就要包围兵营了。
这……
更夫发出了惊恐的叫喊声,紧接着,惊动了附近兵营哨所里的淮西士兵。
本来,在城墙沿线,分布着好多淮西兵的哨所,紧紧把守着登城马道,但是在这样严寒的雪夜里,士兵们全都躲进了屋内,并且把门窗都关得严严的,在屋里烤火取暖。Χiυmъ.cοΜ
当士兵们被外面的惊叫声引起警觉的时候,罗家军的刀枪,几乎就已经指向自己的鼻子了……
战斗,在猝然间爆发……
……
“官军入城啦——官军入城啦——”
呐喊声陡然间响起来,淮西兵被惊动了,一群群从兵营里、哨所里跑出来。
战斗,在街头开始了。
漆黑的夜色,漫天的风雪,使人简直难以分辨敌我,双方就在这个严寒的雪夜里,展开了攻守之战。
但是罗家军是早有准备,淮西兵是仓促应战,这里边存在着巨大的差别。大多数淮西兵,还来不及穿上铠甲,慌里慌张,从心理到士气上,完全没有做好打仗的准备。
罗家军却是按照预定步骤,迅速分成数路,完成了对淮西兵的包围,他们挥动着手里的刀枪,恶狠狠地杀向处于惊骇中的淮西士兵。
“杀——”
一声声呐喊,瞬间打打破了城里的宁静。
街头巷尾,全都变成了战场,士兵们冒着大雪混战在一起,呐喊声、惨叫声登时与风雪声搅在一起。
蔡州,乱了……
……
罗子骞把李愬留在指挥所里。
“李兄,你在这儿坐镇指挥,我到前面去了。”
“好。”
罗子骞每逢作战,总要冲在前面,这几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如今有李愬在牌坊下指挥,他就更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前面冲杀了。
罗子骞带了一队亲兵,跟在弥大通率领的兵马后面,直朝着淮西兵驻扎的兵营奔过去。
此时,城里已经处处都是喊杀声。
一处处街巷,都展开了激战,士兵们在风雪里混战,没有队列,没有阵形,完全都是在乱战,积雪过膝,寒风呼啸,这时候双方士兵比的并不是武功与阵法,而是勇气和胆略。
被砍倒刺倒的士兵,惨叫着扑倒在雪窝里,很快便被白色的雪花覆盖。
鲜血染红了洁白的积雪,映射着暗淡的诡异的色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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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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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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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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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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