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穗的每一天,好像都是在倒计时。这么焦灼的时刻,两人却好像是新婚蜜月一样,能够在一起的时间,根本不分开。
就这么过了两天,那天傍晚,门外突然来报。
“宣四小姐,外面有位先生,说是您的父亲……您,见吗?”
早早愣住,狐疑的看向梁隽邦,他也是一样的摸不着头脑。她的父亲?韩承毅还是宣枭?这两位不论是谁,似乎都没有可能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啊!
“是位什么样的先生?”
梁隽邦已然皱了眉,倒是早早相对比较冷静。
“这……”盛门手下看看梁隽邦,迟疑道,“属下看着,和梁少爷倒是……很像。”
两人齐齐又是一愣,莫非是梁斯文!
梁隽邦和梁斯文的确是很相似,尤其那一双都带着蓝色的眼睛,要说他们不是父子都没有说服力。
他们在这里受苦,实在是无暇顾及远在凤城的梁斯文。但做长辈的,永远是牵挂着孩子的。
梁隽邦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皱眉嘟囔了一声,“他来干什么?”
早早摇摇头,忙拉着他往外走,同时吩咐手下,“请他进来——隽邦,走,我们也出去接着……”
“哼。”梁隽邦冷哼着,“不用了,他自己又不是不会走,你眼睛不好就在这里等着吧!”
早早一扭脖子,眉头也皱了起来,言语里隐隐有着怒意,“你是怎么回事?怎么能这样说话?难道,他是闲着没事干跑到这里来的吗?长穗是什么好地方吗?”
被早早一训,梁隽邦尽管心里不同意,也只能跟着她出了门。<=";<="1();</></>
没走几步,就看见梁斯文被人引着往里面来了。
乍一见父亲,梁隽邦说不上心底什么感觉。初见父亲时,他还是意气风发的,虽然有了些年纪,但不可忽略的却是他身为成熟男人的风骨与魅力。
但这一刻,梁隽邦却觉得梁斯文苍老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
鼻子有些发酸,梁隽邦吸了吸鼻子,神情别扭。
早早模模糊糊看见个身影,笑着伸出手,“爸,你来了——早早看不清,你扶着我点。”
梁斯文一听,顿时皱了眉,疾走两步上来拉住早早的手,口气不无担忧,“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看不清?”
说着,瞪了眼儿子,“你是怎么照顾的早早?”
“哼!”梁隽邦昂着下颌冷哼,“你还有资格教训我呢?我再不济,老婆还在自己身边,你呢?你除了让你老婆生我,你还挨过她的边儿吗?”
他这不逊的态度,刺一样扎在梁斯文心头。
——身世,始终是梁隽邦心里过不去的坎。
梁斯文皱了皱眉,脸色不太好看,却也想不出话来反驳儿子。
眼看着父子俩要闹僵,早早忙挤在他们中间,“爸,外面好冷……我们进去说吧!你肚子饿了没有?我和隽邦刚好要吃饭,这里的饭菜我吃不习惯,今晚是隽邦做的,你也好久没有尝过帝都菜了吧?”
“好,早早乖。<=";<="2();</>”梁斯文一看到早早,眉眼不由就柔和下来。
梁斯文却皱了眉,“等会儿,早早你……你管他叫什么?”
早早觉得好笑,“我叫爸,我叫错了吗?”
说完,也不理会张着嘴愣住的梁隽邦,挽着梁斯文的胳膊进去了,“爸,你扶着早早点,我看不清,隽邦说……阶梯上有雪。”
梁斯文心情很好,跟梁隽邦比起来,早早倒更像是他的女儿。不由大笑道,“哈哈,好……要不要我背你进去?”
“……”梁隽邦一听,愣了会疾步走上前,冲着二人的背影恶声恶气,“你别逞能啊!你都这个年纪了,还是走好自己的路吧!回头再给早早摔着。”
说是这么说,却自觉的站在了两人身后,小心翼翼的样子、分明就是在护着他们。这两个都是他的亲人,他一个也舍不得伤着,只不过是嘴硬罢了。
上了饭桌,梁隽邦还是沉着脸。
“我说你来干嘛来了?”
早早皱着眉,“你要是想说些让人不开心的话,就不要开口了,我还想好好吃饭。”
“……”梁隽邦立即闭上了嘴。
梁斯文看看早早,再看看儿子,满含欣慰的笑了。
大厅里说话毕竟不方便,饭后三个人去了书房。
梁斯文拍拍早早的脑袋,叹道,“早早,我要先走了……你和隽邦,也要快点回来啊!”
“……”
早早和梁隽邦都是一愣,梁隽邦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手,但没开口。<=";<="3();</></>
“爸,你要去哪儿啊?”倒是早早问了。
梁斯文看看儿子,“我要回帝都,梁家……本来就是帝都人。”
“这……”早早抬头看看梁隽邦,“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隽邦现在这样,你走的话,会安全吗?”
梁斯文笑了,“放心,梁家在凤城经济中占的比例,还算是有些分量,对经济不利的事情,他们不会轻易做的。不过……现在也只是座空壳了。”
“啊?”早早吓了一跳,连梁隽邦的脸色也变了。
知道他们想岔了,梁斯文忙解释道,“不是他们架空的,而是我和你父亲联手做的……梁家在凤城留了个架子,资金已经通过你父亲和舅舅转回国了。”
“……”
早早心头一暖,有种想哭的冲动。
“爸。”
梁斯文看看儿子,最终抬起手落在了早早脑袋上,“早早,别怪我偏心……我只有隽邦这么一个儿子,我又亏欠了他这么多。对他来说,只有你让他觉得温暖。早早,你一定要一直这样对他,嗯?”
“嗯。”
早早已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的点头。
“好了,我要走了——临走前,来看看你们。”
梁斯文站了起来,立即要启程的样子。
“爸,你这就要走吗?已经很晚了。”早早忙跟着站起来拉住他。
梁斯文点点头,“很晚才安全……我要是留在这里,只怕会成为你们的拖累。”
不知为何,梁隽邦看着父亲说话的样子,心酸无比。
一直以来,在他心里,他就是个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即使后来梁斯文认了他,也不过是因为家族事业后继无人。说实话,他从心里抗拒这个说是他生身父亲的人!
以至于出了这样大的事,他的心里也只有早早,从来没有想过父亲也在凤城,也会陷在危险里。
要不是见到父亲,梁隽邦根本不会想到,父亲为了成全他们、不拖累他们,默默做了这么多。
“我……”梁斯文眸光转了转,匆匆略过梁斯文,“走了。”
早早突然很不舍、也很担心,“爸,你要小心啊!”
“哎,没事。”
“爸,我和隽邦送你。”早早眼眶湿了,忙回头看看梁隽邦。梁隽邦沉着脸,心里不好受,却一句话没说。
“隽邦,你别站着,走啊!”
梁斯文摇摇头,“不用,早早……我自己走,外面冷,也不安全。我没有大张旗鼓的来,就是不想人注意到,现在你们也不要送,你们走到现在已经够艰难了。”
最后看了眼儿子,“只要你们好好的,我才能好。”
说完,松开早早,转身拉门出去了。
“爸!”早早哽咽的几乎泣不成声,梁隽邦上来扶住她。
早早催着他,“隽邦,你去,你去送啊!你不能这样,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是,他已经知道错了!你现在再怎么怨他,他也不能补你一个童年了!谁还能不犯错呢?”
梁隽邦只是沉着脸,不说话,但脚下步子也是一步也不动。
“隽邦!”
早早急的不行,跺着脚,“我知道,你根本是在怨我妈妈!”ωωω.χΙυΜЬ.Cǒm
“……”梁隽邦一愣,“你,怎么这么说,我没有!”
“怎么没有?”早早才不理他,“你爸妈闹成这样,都是因为我妈,你现在对你爸这么绝情,是不是心里也怨我妈?”
梁隽邦百口莫辩,“早早,我真没有!”
“那就去送!”早早摇头不听,“你想想你爸做的这一切,他是冒着多大的风险啊?这样,你还觉得他不爱你吗?”
梁隽邦已经松动了,犹豫不决。
“快去吧!”早早急了,拉着他一同往外走。“至少,要告诉他,你没那么恨他了!”
“早早。”梁隽邦喉结滚了滚,“好,我去!”
开阔的大平原上,梁隽邦开车赶到,疾步冲下去。
但还是晚了那么一步,梁斯文已经上了飞机。
“……”梁隽邦喘着气,迈开步子追着刚升起的直升机,那速度跟飞一样。
梁斯文看到了,半个身子趴在窗户上,眼底倏地潮了。“儿子……”
眼看着飞机越飞越高、越飞越远,梁隽邦是个铁人也赶不上。膝盖一软,跪倒了地上,仰天吼道,“爸——”
辽阔的平原上,久久回荡着他压抑的吼声。
许久,早早走近了,慢慢弯下腰将他抱住,“好了,爸知道了……”
梁隽邦一转身,扑进早早怀里,将人牢牢抱住。早早轻抚着他的头发,忽略他轻轻颤抖的双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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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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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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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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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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