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望着远方滚滚升起的狼烟,赵率教心头异常的振奋。
战争终于来了,他总算等来自证清白的这一天。
狼烟已起,满桂小儿,你准备好了吗?
一想到满桂,赵率教心中全是满满的怨念。
赵率教与满桂都算是为孙承宗一手所提拔,两人间关系本该十分友善,但…
满桂年轻,为孙承宗简拔至参将中军官时才20多岁,年龄上几乎比赵率教整整小了一半。单算年龄,满桂都应算是赵率教的儿孙辈。
个性鲁直、勇猛剽悍的满桂,是真正的明军底层行伍出身,也是真正一刀一刀砍出来的功名。相比赵率教这种将门出身的老将,作为高级军官,满桂除了勇猛敢战外,在军务上,其实欠缺的还相当的多。就更不用提待人接物方面,双方那巨大的差异了。
这其实也是满桂这种底层士卒出身将领,与赵率教、祖大寿等将门子弟最大的不同之处。
对满桂,孙承宗那是相当的器重,孙承宗可不希望满桂始终就是个一勇之夫。这样一来,军务娴熟的赵率教就成了满桂的榜样。在孙承宗身边那段时间,孙承宗可没少提让满桂多跟赵率教学习。
但是,孙承宗却忽视了满桂的性格。赵率教头上顶着只贪生怕死的帽子,勇猛彪悍的满桂又怎么会看得起他。
柳河战败,孙承宗离任,满桂和赵率教之间先是少了联系。待到去年宁远大战时,满桂与赵率教的关系又彻底恶化。
那时,后金大军主力正猛攻宁远城。按计划,觉华岛、前屯、中前所、山海关等各部明军,都应出兵去骚扰后金攻城部队侧后以支援宁远明军。可直到后金撤兵,宁远城却没看到任何一支明军出现在宁远城外。
等到后金撤兵数天后,一支隶属前屯的小部队,却突然战战兢兢的出现在宁远城下,要求入城修整。
作为援兵,这战时不来,敌走才到,你想宁远明军会是什么反应。
又因后金撤军不久,顾忌后金会用计赚城;更因其他不好明说的一些因素,前屯的这支小部队最终被宁远明军很干脆的拒在了门外。
宁远战后,赵率教曾上门与满桂理论,却遭到满桂不屑的鄙夷。
‘前屯军战时贪生怕死不露面,战后抢功来的倒是不慢。’如此伤人的话语从满桂口中口无遮拦的说出,在堵的赵率教哑口无言时,也深深刺伤了赵率教。
从那天起,赵率教心中就深深憋着一股闷气,迫着他到处寻找能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
机会很快来了。
因与袁崇焕矛盾完全公开化,粗鲁的满桂被调往山海关,赵率教调入宁远接替满桂职位。
紧接着,朝廷又批准了袁崇焕抢筑锦州的计划。积郁已久的赵率教半是被关宁军排挤、半是自愿的接下了抢筑锦州这个异常危险的任务。
可以说,从踏入锦州地界那天起,赵率教就已存下了决死之心。
赵率教很清楚,他现在是锦州主将。若他不能同锦州共存亡,那他贪生怕死的名声这辈子都再难洗清了。
就像现在,别人不会知道、也不会关心,在辽阳时,他赵率教是在守城完全无望下,才从攻城的优势鞑子中浴血杀了出去。也没人会关心,他赵率教折损在辽阳的忠勇弟兄到底是有多少。
若说当年辽阳突围有错,那他赵率教顶多也就错在没给那袁应泰殉葬。可那个自视甚高、胡乱指挥、不听劝告、搅乱军机、葬送辽阳的袁应泰,对他赵率教虽有提拔之恩,但也配让他赵率教全军为他殉葬?琇書網
站在锦州城头,赵率教难得畅快的想起这些往事。辽阳那些伤心之事,也就当此决死之时,赵率教才会撕开那深埋在心底的伤疤。
此次锦州再无袁应泰,一切都由他赵率教做主,是洗清污名的时候了。赵率教迎风吐出一口郁气。
去年宁远大战时,那个粗鲁的满桂光知道埋怨他不敢出兵。可满桂就不看看,前屯当时才有几个骑兵?难道让他赵率教带步兵前去骚扰鞑子?
在鞑子主力哪上万精骑面前,以步军前去骚扰,那不纯粹是去送菜?
就是那支小部队,也是他赵率教忍痛才派出的决死之兵。但决死之兵也并不是说他们就一定要死。他们没死在战场上,那是他们的运气。你满桂怎能如此相待敢死的士卒?
许是郁气吐出心态已转换,此时再次想到满桂,赵率教脸上已不再郁闷,脸上也露出了几分讥讽的笑意。
满桂小儿,你当老夫上门是去与你争功?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赵率教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老夫从未想过与你们宁远争什么功。老夫寻你满桂争论,只是不忍那冒死前去宁远的儿郎,一番好心被人当作了驴肝肺。
部下受屈,若不能为部下出头,那老夫还领个什么兵!既无能为部下辩解,那老夫宁肯与士卒共同受辱。军心不可失啊!
看看远方陆续升起越来越清晰的狼烟,赵率教整整头上的头盔,理理身上的衣甲,畅快无比的朝城外狠啐了一口,扭头高喊:“儿郎们,升狼烟,关城门,全军备战。”
听着城下轰隆隆的关城门声,又看看城内已迅速升起的传讯狼烟,赵率教心中万分畅快的想到:“满桂小儿,风水轮转。今回轮到老夫在前抗敌,你在后方骚扰救援了。老夫现已准备战死在锦州,不知你敢不敢来救呢?”
想到满桂看到骤起的狼烟,肯定会是一脸的为难。望着锦州城外那遍地的白霜,数年来赵率教首次无比畅快的放声大笑起来。
洪亮的笑声乘着秋风飞遍全城,初见狼烟有些慌乱的锦州城军心,就在这笑声中重又安定了下来。
锦州守军,是以赵率教训练的前屯士卒为主。数年的朝夕相处,凡事身先士卒的赵率教在前屯军中威望甚高。宁远战后,赵率教为部下出头受辱,更把整个前屯军心拧在了一起。
抵达锦州后,抢筑锦州的日日夜夜,赵率教身先士卒所做的一切,锦州明军更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对锦州明军来说,将主待他们不错,锦州城又已成功建好。将主既然决心要坚守锦州,那弟兄们就拼命守城呗。
其实,明军士卒想的很简单,只要粮饷不缺,带头的将领又敢打肯战,他们这些大头兵又怎会惜命。当兵吃粮吃的不就是这碗饭吗?
更何况,有这高大厚重的城墙卫护,鞑子也不一定就能攻进城来。有去年的宁远防御成功的战例在前,锦州明军士卒们的心还真不太慌乱。
将主还在笑,那局势就更没什么大不了的。
锦州城内,已跟随赵率教数年的明军士卒,有条不紊的开始了全城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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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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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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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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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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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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