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
这是什么响声?
大殿中许多人还没搞清这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响时,几名贴身内侍已迅速围到了朱由校的床前,列出保卫之势。
大殿中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众人中,原本在一旁安静看戏的英国公张维贤,闻听枪声脸色大变。他几步抢到大殿门前,倚门向外观看。
当看到殿外的内侍和护卫也都是一脸茫然之色时,张维贤心中略微放松几分。
“怎么回事?”
魏忠贤略显几分惊慌的声音在张维贤身后响起。
这是枪声!
曾数次见过内操军试枪的魏忠贤,在声音传来的一瞬间就已明确分辨出来。
皇城大内竟然响起枪声,这可不是绝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枪声如此的清晰,发声地点必然离此不远。这到底是内操军无意间走火,还是…
心中一个激灵,魏忠贤不敢再想下去。
“一群蠢才,还不快去查问!”
看到殿外内侍无人回答,还全都是一脸迷茫之相,魏忠贤忍不住跺脚骂道。
乾清门
枪声打响的时候,朱由检感觉整个天地似乎都慢了下来。
他眼见得,一个内侍从人群中几步抢出;眼见得,内侍抬起手中的燧发枪;眼见得,内侍目露凶光满面都是狰狞。
“这是一切都要结束了吗?”
面对黑洞洞即将开火的枪口,朱由检奇迹般的发现,他竟然没有任何恐惧,他竟然还有闲功夫去胡思乱想。
扳机扣动,枪口处火光迸溅、硝烟弥漫;枪弹从枪口高速飞出射入人体。
一瞬间,血肉横飞、鲜血四溅。
朱由检重重的倒在地上,周围响起一片‘有刺客’和‘信王遇刺’呼喊声。
乾清门距离乾清宫寝殿并不太远,总共也就只有几十米的距离。在乾清门大开的情况下,杂乱的呼声隐隐传到魏忠贤和张维贤耳中,两人不约而同都变了脸色。
信王遇刺?
信王生死如何?
什么人敢如此大胆?
重重疑问涌上心头,魏忠贤与张维贤的心都忍不住提了起来。
天启皇帝伤重病危,信王已是大明最正统的继承人。要是信王出了问题,大明皇位的传承也就出了问题,那大明的大乱可就要来了。
往后退一步说,就算信王身体无恙,但信王在皇城内遇刺,这也是大明罕见的天字号恶性案件。
这大明立国数百年,似乎还从未发生过这种敢在皇城内行刺的恶性案件。
可以预想,就算信王无恙,一场惊天大潮也即将滚滚扑来。
魏忠贤与张维贤相互对视一眼,双方眼中都是难掩的惊惧之色。
多事之秋啊!
乾清门
朱由检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方正化又重重砸在他的身上。
方正化的左臂被近距离射出的隧发枪弹,打出了一个怪异的角度,血肉模糊的软软垂在身旁。
鲜血似水般汩汩流淌,染红了方正化的衣袍,染红了朱由检的王袍,又染红了组成地面的光滑青石板。
血红一片中,朱由检身上虽看着吓人,其实除了被方正化狠狠地砸了一下外,他毫发无伤。
从发现大门两侧人数不一样多开始,方正化就已把小心提到了最高等级。
不过,隧发枪不是刀剑。
尽管方正化已早有准备,但内侍从人群中突然窜出,突然暴起发难时;方正化能做的,也只有合身将朱由检扑倒,用自己的身体为朱由检挡住铅弹。
即便方正化反应神速,也作出了最正确的反应,但他还是被燧发枪击中了左臂。
“保护殿下!”
枪声中,一声高叫,少年队瞬间化为圆阵把朱由检和方正化牢牢的护在了中央。虽然手无寸铁,但少年们的脸上却毫无惧色。
枪声炸响,内操军统领、御马监掌印太监谭敬大惊失色。
“抓刺客。”
一边奋力向刺客扑去,谭敬一边恨恨的怒吼着。
作为御马监掌印,谭敬亲自来到乾清门守门,本就是为了迎候信王殿下。
现在人是迎到了,可发生行刺这种恶性事件,让他怎么向陛下交代。m.χIùmЬ.CǒM
听到谭敬的吼声,周围有些发呆的内侍这才反应过来。数名内侍一同扑上,一举把行刺的内侍扑倒,牢牢地压在地上。
咯、咯,几声脆响连续传出,却是发狠的谭敬,直接把行刺内侍的手臂一一折断。
温热的鲜血溅到朱由检脸上,湿湿的,让人很不舒服。朱由检的感觉终于恢复了正常。
翻身做坐起,看到方正化破破烂烂、鲜血直流的胳膊,朱由检心中忍不住一抽搐。
伤口这么大,血流这么猛,要不赶紧止血,方正化还有多少血可流?
一把扯下一只衣袖,伸手使劲扎住方正化的上臂,朱由检大声叫了起来:“太医,太医。”
距离拉近,方正化胳膊上的创面中,那破碎鲜红的肌肉、折断的白色骨茬,朱由检都看的格外清楚。
这让朱由检心中又是一阵抽搐。
如此创伤,方正化即便能活下来,这条胳膊只怕也很难保住了。
看到信王殿下年轻的脸庞就在眼前,眼中充满了悲伤,方正化大感欣慰。
“殿下,别杀刺客,留活口。”
方正化忍着剧痛,低声向朱由检进言。
留活口?
朱由检用力把方正化胳膊上的袖子又扎紧了一点。
对方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刺杀他,又怎么会留活口存留。
这可是在皇城中公然刺杀。就算是刺杀成功,刺杀背后的主谋只要不是疯了,他们也绝不敢公然承认。他们又不是前世的恐怖组织。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刺杀者也根本不知他背后站的到底是谁。但不管如何,刺杀者是死定了。
周围纷乱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行刺者只有一人,谭敬很快控制住了局面。
“信王殿下,”谭敬的声音在少年队圈外响起。
隔着少年队,谭敬扑通跪倒在地,他的头磕的青石板当当作响。乾清门内外,所有守门的内操军也都跪伏在一旁,把身体贴的地面紧紧的,丝毫不敢抬头。
“护卫殿下不利,小的罪该万死。还请殿下暂留小的一命,且容小的护卫殿下入宫见圣后再死。”
谭敬的话音未落,朱由检略显急躁的声音就迅速传来。
“起来吧,孤这就要进宫。”
恭敬的又在地上磕了个头,谭敬利落的站了起来。
一抬头,谭敬就看到信王已走到他的面前。信王背后,数名少年抬着满身血污的方正化,那鲜血还在顺着方正化的衣角滴滴滴下。
“殿下?”
谭敬话才出口,就被朱由检迎头截住。
“孤要带他进去,你有意见?”
看看身沾血污,王服缺少一支衣袖,衣衫褴褛间却气度格外威严的朱由检,谭敬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
“信,信王殿下,小的给您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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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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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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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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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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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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