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感受到朱由校的歉意,发僵的柔荑重新变得柔软。柔荑轻抚着朱由校的眉头,珠泪却无声的滑下脸庞。
挣扎着抬起手,试图为她拭去腮边的眼泪,这一刻朱由校心如刀绞。
六年的夫妻恩爱,六年的琴瑟和鸣,到如今即将阴阳永隔,让他如何能甘心,又如何能舍得?
二八妙龄入家门,六年恩爱成追忆。
从此后,才二十出头的她,只能衲衣袈裟、青灯古佛度残生,这又将是何等的残酷。
眼前的她,是他此生最为亏欠之人。
早知就该不相见,如此便能不相恋。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泪珠从眼角慢慢泌出,颤抖的手指无力的停在半空。
这一刻,精力不济的朱由校,实在无力把手举得更高了。
抓住无力的手指,让他帮自己拭去腮边的泪,张嫣强颜露出了欢笑。
十几天水米不进,已让他瘦的有些脱形,就连往日丰润的手指也变得有些硌人。但张嫣却紧紧抓住这只瘦骨嶙峋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他是她相约白首的夫君;他是她欲终身厮守的夫君;他是那个最喜她喊夫君,却不喜她喊陛下,重情重义胜过一切的夫君。这一刻,张嫣眼中只有朱由校,没有天启皇帝。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已然无望,那就让我与你执手直到生命的尽头吧。
只是,
“臣伏请陛下,召回各路税监,给天下士绅留一条活路吧!”
一个异常沉痛的声音,带着悲天悯人的情怀在寝殿中响起,扰的精力不济的朱由校眼前就是一黑。
皇城午门
四轮马车在骑队的护卫下,沿午门大道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午门。
黄土夯就的,看似平坦的午门大道,给马车造成了巨大的颠簸,直颠的朱由检头晕目眩直欲呕吐。
“这时代这该死的路。”
马车上,朱由检一边咒骂着他早就深恶痛绝的京城道路,一边由衷的祷告:“大哥,小五来了,你可一定要坚持住。”
车身一震,疾行的速度迅速降低了下来,颠簸也随之下降了一个级数;马蹄和车轮击打在石板铺就的广场上,回声却异常的响亮起来。
车外李永贞的声音,气喘吁吁的响了起来:“殿下,午门到了。您是换马,还是换轿?”
午门是皇城的正门,从这里开始就算正式进入了紫禁城的范围。
在这个皇权的时代,正常情况下,臣子进紫禁城只有走路的命。若想在紫禁城中骑马或乘轿,那必须得有天大的恩宠,要皇帝或太后亲赐才行。一般情况下,大都只有历经几朝的老臣才能获此殊荣。
可拜魏忠贤反复强卖紫禁城骑马资格(是为辽东筹钱)的缘故,天启朝也许是中国历朝历代中,享有紫禁城骑马资格人数最多的一朝。
不过,允许骑马的人数再多,马车也还是不许驶进紫禁城的。
车到午门下,马车还未停稳,朱由检就一把推开了车门,他冷着脸叫道:“换马。”
李永贞这问的不是废话吗,这种时候是适合乘轿的时候?
“参见殿下。”
车门一开,熟悉的声音就在朱由检耳边响起。Χiυmъ.cοΜ
王承恩、高起潜、方正化领着十几个少年正恭敬的站在车外。看得出,他们已经等了有一段不短的时间。
“马呢?”
没等朱由检开口问询他们,李永贞尖锐的声音就在一旁响了起来。
朱由检顺着声音望了过去,脸色也不禁沉了下来。
大开的东便门内(午门正门一般不开),只有两匹御马孤零零的站在那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凄凉。
只有两匹御马?
这是只备了孤和他李永贞的马?
朱由检沉着脸,冷冷的盯着李永贞的背心。
无需回头,感受到信王的冷意,李永贞的背上,一层冷汗迅速泌了出来。
“杂家不是让你们预留了十二匹御马吗?”挥舞着双手,李永贞愤愤的叫道。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门旁两个管马的低等内侍,一边跪倒磕头,一边委屈的说道:“李爷爷的交代,小的们本不敢违;可这一阵入宫的人太多,又个个都有紫禁城骑马的资格,他们抢了马就走,小的们实在拦不住啊!”
“这,…”
看看不住磕头的内侍,李永贞狠狠一跺脚。
时间紧急,他没时间同他们计较。
扭头,李永贞望向守门的禁军。
“算了。”
看到李永贞还要再去与禁军交涉,朱由检烦躁的叫了一声。
按规矩,禁军根本不会放外马进皇城。李永贞就算能交涉下来,也要耗费大量的时间才行。
有那个时间,孤跑都跑到了。
跳下马车,朱由检活动活动了手脚。
坐车被颠的浑身难受,再骑马继续颠,他还真不如跑着过去。反正也没有多远了。
“殿下,陛下确实是醒了。”
看到朱由检在挽袖子扎腰,王承恩和高起潜忙上前帮忙。一边帮忙整理衣物,高起潜一边低声汇报。
高起潜的话让朱由检放下了最后一丝担心。他上下跳了两下,感觉身上再没什么影响行动的挂碍,扬声叫道:“全体都有,跑步走。”
喊声未歇,朱由检率先跑了出去。在他身后,十几名少年条件反射般的跟了上来。
王承恩和高起潜看到方正化和少年都跟了上去,无奈的叹息一声,跟在少年后面也慢慢跑了起来。
方跳下战马的楚天行,看到这种情形,哀叹一声,也快速跟了上去。
这算是信王殿下体谅下属吗?
毕竟只有两匹马,信王殿下要是选择骑马的话,他们一样也是要步行跟随。
心中一边咕哝,楚天行一边努力追赶朱由检的背影。
信王殿下跑的还真不慢啊。
看到连楚天行和王府护卫都从眼前一溜烟跑了过去,想找禁军统领交涉的李永贞一阵傻眼。
信王殿下竟然跑着去了!
这、这…,这实在太出人意料了。
狠狠的瞪了管马的内侍一眼,一撩袍袖,李永贞也豁出老命向朱由检追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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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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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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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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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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