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先生?”
朱由检大声叫了一声。
“参见信王殿下。”
听到朱由检的叫声,院中已转身将要离去的人影,又拐了回来。
朱由检没有看错,人影确实是孙元化。
“孙先生,许久不见,您这是病了?孤请个御医来给您看看吧?”
看孙元化一副疲惫憔悴、不修边幅的形象,朱由检关心的问道。
说起来,自打去年10月,孙元化开始研究铁模铸炮起,朱由检就一直没见过他。
朱由检原以为孙元化回家过年去了,可孙元化现在的这副模样,那可真不像回过了家。
“学生身体倒还康健,多谢殿下挂念。”
看朱由检担心的眼神,孙元化不由多解释了一句:“学生这只是没有休息好。只要好好睡一觉就行了。御医就不用劳烦了。”
“孙先生,你这是还在忙铁模铸炮的事?”听孙元化这么说,朱由检松了口气,他随口又找了个话题。
这距去年10月都过了3个多月了,朱由检一直没听到信。
这铁模铸炮有那么难,孙元化到现在还没搞出来?
“唉。”
重重的叹了口气,孙元化烦闷的说道:“这铁模铸炮,学生倒是完成了。
学生费时三个月,总共做了20套泥范。
老天保佑,学生总算凑出了一套合用的铁模。
只是这铁模铸出的炮……”
说到此处,孙元化停住了,他似在寻找适合形容的言语。
“是铁模铸出的炮不合用吗?”
徐光启从旁边插了一句。
“老师。”
孙元化先是恭恭敬敬的向徐光启行了个礼,然后才苦涩的说道:“学生用铁模铸出的炮,火器局他们说不合格?”
“是真的不合格吗?”徐光启的眉毛都忍不住动了一动。
“相比泥模铸出的火炮,这铁模炮是有些脆,对,就是有些脆。”
看徐光启不悦,孙元化赶紧解释。心急中,孙元化倒是找到了他想要的形容词。
“脆?”徐光启怀疑的目光盯住了孙元化。
“老师,学生铸的是殿下设计的5斤炮。
为了能对比铁模炮和泥模炮的优劣,学生造铁模模具时,还特意用泥模铸了10门5斤炮。
学生的运气还不错,泥模炮今次也成功铸出了3门。”
说道此处,孙元化的声音变得沉重起来。
“学生在对两种炮做3倍装药的极限实验时,泥模炮安然无事。
那些铁模炮、铁模炮却出现了细小的裂缝。”
述说到此处,孙元化的声音忍不住出现了卡顿。
“什么?”徐光启愤怒的叫道:“都出现裂缝了,你还说铁模炮只是有点脆?”
“这个,先生,您先别生气,先让孙先生说完。”这次轮到朱由检来打圆场了。
“这个3倍装药实验,还是孤叫火器工坊做的。
为的就是测验枪管的极限承受力。
先生,您想,这平常战事中,就算再怎么强装药,也不会装到3倍药吧?
3倍装药,那只是用来测试炮身的极限,并不代表着炮身质量就不过关。”
听朱由检的劝说,徐光启脸上虽然还有怒气,但人却慢慢平静了下来。
看老师平静了些,孙元化赶紧解释:“老师,我说铁模炮有点脆,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这按咱们原先的双倍装药测试,铁模炮是没有问题的。
老师,您不知道,这铁模铸炮的速度比泥模可快得太多了。
就不算铸造模具的时间,单比浇铸的时间,铁模也比泥模要快的多。
泥模浇筑好铁汁,光等铁汁凝固成型就要数个时辰。要等它完全冷透,更是需要几天的时间。
铁模浇铸的铁汁,不用一个时辰就能凝固成型。有那泥模炮铁汁凝固的时间,铁模都可以拆模具了。
另外……”
没等孙元化说完,徐光启劈头就是一句:“这铁模炮脆,应该也算是不合格吧?”
“这、这……”,孙元化满脸委屈,一时说不出话来。
孙元化没想到,老师徐光启竟然会和那些外人一个口气。
“你,你啊!”徐光启点着孙元化训道:“你说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是这种急功近利的脾气。
这做学问,有一蹴而就的吗?
3倍装药,泥模炮无事,铁模炮出了问题,你不去研究毛病到底出在哪里,反而只关注铁模铸炮快的优点。
3倍装药是为了测试炮身的极限。可那只能测试炮身对火药的一次承受力。
这大炮发射起来炮身会发热,反复发射炮身就容易炸膛。
你这铁模炮脆,那就肯定会比泥模炮更容易炸膛。xiumb.com
就这,你还怨火器局说铁模炮不合格?
这明明就是不合格吗!
你、你这老是想着走捷径,抄近道,你早晚会吃大亏,载个大跟斗的。”
徐光启越说越气,胡子眉毛都变得飞舞起来。
看徐光启大发雷霆,前所未见的严厉训斥孙元化,朱由检这次也不敢再打圆场了。
徐光启说的很对。
这做学问、搞研究,的确不能急功近利,这方面朱由检自己也犯过错。
远的不说,就他最近搞得那个公鸡实验,不就弄的他好没面子。
那小实验搞砸了,他朱由检只是损失一点面子,可这铁模铸炮要是出了问题,那可真会死人的。
要是因大量火炮出了问题,导致输了战役,那死的可就不是一个两个人了。
事关如此严重的原则问题,朱由检是真不敢乱打圆场。
不过看白胡子的徐光启,像训小学生一样训胡子都老长的孙元化,朱由检心中还是忍不住想笑。
怕孙元化脸上挂不住,朱由检忙向徐光启施了一礼,匆匆离开了研究院。
信王府,书房。
“你说什么?”
朱由检有些失态的大吼。
“这个涂文辅,他怎敢如此污蔑孤。”
听到涂文辅密告他谋反的消息,朱由检背后都一片冰凉。
太可怕了,我不就在东安搅了他一片地吗?
这能有多大的仇恨啊,这个涂文辅心眼怎么这么小?
那冯家兄弟被抓可和我真没关系,那是东厂下的手。
这老涂怎么不去找东厂的麻烦,是我特别好欺负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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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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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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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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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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