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紧把手将窗户关上。
似乎这样,能减少一些恐惧感。
他盯着窗户外边。
夜幕已经降临。
灯红酒绿的光已然亮起。
华灯初上。
街上的人车变得更加多。
鸣笛声相互交错。
程野向后站远了一步,瞬间看不见楼下的风光,反而能看清自己惨白的脸。
玻璃上的倒影显得他有些憔悴。
似乎透过这面反光的玻璃,还能看到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
你们有试过在脑海里想象鬼的样子吗?
它到底是一团黑影,还是与人无异?
或者有头无身,有身无头?
至少在程野心中。
它们被脑补得奇形怪状,个个血盆大口对程野虎视眈眈……
他努力地试图将脑海里莫名其妙的脑补用力挥去,结果越想象越多。
愈发面目可憎,心惊胆战。
仿佛他身上的那个东西还笑眯眯地和旁边的东西打招呼。
它们拥挤成一团。
就像自己是唐僧肉。
……
程野打了个抖擞。
被这么一吓,稍微清醒了一些。
但很快,铺天盖地的疲倦再次袭来。
是生理上的疲惫,是无法靠自制力抵抗的疲惫。
他已经到极限了。
程野把恐惧往心里压了压,两步就走回了沙发。
只听“扑通”一声。
他瘫软在沙发上。
柔软的睡感令他一下子放松了,眼皮变得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他,即将睡着……
就在这时,程野陡然从沙发上滚下去。
发出了“咚”的一声。
他在地上打了几个滚。
连滚带爬地朝卧室爬去。
厄运——
是主动选择。
他差点就着了道。
原主这么爱干净的人一定是每天睡卧室的,忽然睡沙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他实在没有力气了,爬进卧室的床后,就直接睡了过去……
……
客厅墙上的钟表在缓慢地行走着。
嘀嗒,嘀嗒,嘀嗒。
似乎恪尽职守,认真地记录着时间。
但,
那股阴森的味道如影随形。
整个客厅变得奇怪起来。
说不上有哪里不对劲,但就是不对劲……
……
现在是新历7月10日晚上11点多。
是程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
他已经渡过了三分之一的任务。
但越是往后或许越是危险。
钟表的秒针一路向前跑着,带动着分钟移动。
终于,最后一格随着秒钟指向钟表上的数字12。
时间终于到达了第三天的凌晨。
系统轻声播报着:
【叮,第二日成功逃脱。】
【进入存活的第三天,目前完成进度(2/7)。】
……
程野一无所知,他已经进入梦乡了。
睡在该睡的地方,没有多余的举动,应该不会发生任何危险。
身上那团灰白色的东西亲昵地贴着他的肌肤,开始蠕动。
陡然,它缓缓爬起部分身子,离开了程野的身体。双手扒拉着程野的后背,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看不见它在吃什么,只是墙壁上的影子可以约摸看见一团灰白色的东西架在程野的身上,低着头正在啃嚼着什么……
……
第二日,九点。
程野在挣扎中终于睁开了眼眸。
闹钟还在耳边疯狂地响着。
程野疲倦地关掉闹钟,多睡了一个小时……
一晚上,睡得昏昏沉沉的。
像是被鬼压床了。xiumb.com
睡醒后,依旧有些恍惚。
他的精神力似乎又下降了。
坐在床上努力试图打起精神,却一直恍惚着,直到日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打在他脸上,刺眼地晃了他的眼,才猛的想起来今天自己该做什么。
他勉强着自己下床。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他有预感如果在最后两天的时候还没有得到什么必要的信息……
那么,他很有可能会死在这场莫名其妙的厄运里。
他必须趁这两天还没有那么危险的时候找到真正的厄运的规则。
才能真正地避开,活下去。
程野站起来,强打着精神朝卫生间走去。
站在镜子前,他感觉他今天的皮肤比平日里变得更黑了。
似乎像是让上了一层黑雾,有一缕缕的黑气从他的皮肤里冒出。
这大概就是算命先生所说的:我看你印堂发黑。
程野举起手看了半天,就像是忽然拥有黑暗魔法一般,黑气缠绕。
他自嘲地叹了口气。
他到底内心害怕的是什么,才会这么倒霉催地遇到如此奇怪的副本?
似乎一切皆有可能,又似乎随时会陷入死境。
他身上寄生的这个东西,像是另一种形式的生命体。
依附在他身上,靠吸取自己的能量而存活。
当自己被吸取完的时候,就会被铺天盖地的厄运所覆盖。
它们吸取的能量,是自己的好运。
程野拖着疲倦的身子很快洗漱完毕。
趁着这会精神力还算良好,他朝着电梯走去。
今天上午,就先去看看那个无法进入的18楼。
……
程野进入了电梯,试着按了按19层。(实际18楼。)
果然,按不下去。
他不甘心地又按了几次,还是不行。
站在他旁边有个老太太,上下打量了程野一番,特别好心地对程野说:“哎呀,那个楼层到不了的,当时设计的时候是消防避难层,只能走楼梯过去。”
然后替他按下了20层(实际19楼)。
“你从这层下楼梯嘛,一样的,年轻人多走几步锻炼锻炼身体也是好的。”
程野听到这个解释有些诧异。
但口中还是惯性礼貌:“好的,谢谢您。”
18楼在其他人的印象中,竟然是消防避难层。
如果说,在其他人印象中是消防避难层的话,那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就很正常了。
消防避难层确实是电梯到达不了的楼层,只能走楼梯。
而大部分人也不会闲着没事去消防避难层逛逛。
多少人在商品房住了十几二十年,都没有进入过楼层所在的消防避难层?
只是……
程野眼眸凝重,这不是普通的消防避难层。
它,到达不了。
程野走出电梯,再次和老太太笑了笑表示谢意,然后按照自己的老方式走到19楼的楼梯间位置。
他看着前面的一片漆黑,有信心相信现在被侵入的自己可以进入18楼了。
……
程野伸出手,摸了摸漆黑。
和上次区别不大。
阴冷的感觉顺着掌心扑涌而来。
丝丝寒意顺着胳膊就缠绕了上来。
就好像当他一脚踏入这片漆黑后,就会来到地狱。
程野一时没有动弹。
似乎人类对待死亡还是存有敬畏。
他一时间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这团漆黑。
和上次一模一样,就连快要正午的阳光,都无法穿越这片漆黑。
程野不知道他将面对什么。
莫名地又生出了胆怯之意。
这两种奇怪的情绪,让程野愣了一愣。
这股害怕和胆怯都不太像他的......
而是像他身上附身的那个东西的。
难道......
程野紧皱眉头,陷入沉思。
难道,难道说,他们已经融为一体了吗?
所以自己开始能感受到它的情绪?
程野抚上自己的胸膛。
先是听了听自己的心跳,然后又听了听它的心跳。
果然一快一慢。
它的心跳比上次自己发现它时更加的快,更加地紧张。
它在害怕。
为什么?
如果18楼真的是它们那个世界,为什么它会害怕呢?
不应该是,回家了的喜悦吗?
程野猛地想到昨天在实验室听到的那个十岁左右小男孩的声音。
「这是我选中的。」
这句话有什么深意吗?
如果,这句话是附身的它说的。
当时的实验室正在被另一个世界侵入融合......
那么.......
程野眼眸一亮,抓到了一条线索。
他再次抬头看向漆黑一片的楼梯时,隐隐有些兴趣。
感觉今天,又会验证一个猜测。
感觉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为了安全起见,他还带了条床单出来。
家里没有绳子,他就选了一个床单。
程野三下五除二将床单来回撕成长条,捆绑在自己身上,再拴在楼梯上。
确保自己可以更安全地回到现实。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
程野抬起左腿,朝着黑暗中跨去。
为了不影响自己的感官。
他闭上了双眸。
在向下走了几步路后,才猛地睁开眸子。
一个偌大的平坦的空间出现在他面前。
他身上还能看见他系着的那条绳子。
但是身后,已经空无一物。
短短一瞬,程野在有限的光亮里将周围环顾了一圈。
他发现自己的视力似乎变得更好了。
就像是进化一般。
他扬起手中的手电筒。
这里的环境和那天在实验室的环境,一模一样。
空气中似乎夹杂着细小的粉末。
潮湿的味道充斥着鼻腔。
像是一个被废弃了很久的地下室,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有令人作呕的味道,和一股发霉的潮味。
比起这股难闻的气味,阴冷而又渗人的感觉,才是无时无刻不拥挤在身旁。
这里,是另外一个世界。
是那个,似乎没有了任何生命象征,完全死寂的世界。
就像是核战过后荒芜的世界。
程野感受到身上的那个它似乎在胆颤。
它似乎很害怕,又在努力地坚守着什么。
程野隐隐能感受到它的感受,但更多的东西,无法涉及。
耳边似乎充斥着很多叽叽喳喳的声音。
但他听不清都讲了些什么。
感觉像争执,像吵闹。
现在的状态就像是,他因为被它侵入,所以有了一部分这个世界的特征,所以能进入到这个世界。
但是关于这个世界的其他,还需要更长时间的侵入,甚至直到同化,他才有可能一探究竟。
他只能算是一半是人,一半,是它们。
所以这个世界,并没有完全接纳他。
但是,等他同化的那天.....
谁知道还活没活着......
程野带着淡淡地笑意。
这次他保持着大脑什么都不想的状态。
心里默念着: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三七二十一.......
总之,绝对不乱七八糟联想别的。
我们生在红旗下,自当一身正气无畏鬼神入侵。
程野眼眸垂下,重新闭上眼睛。
他摸索着腰间的被单绳索。
倒退着,一步一步向上走。
他的动作很缓慢,生怕扯断了被单。
只要睁着眼,看到的就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样子。
所以只能闭着眼,退出。
这有点像第二空间啊。
像克莱因瓶。
彼此相交但不相碰。
在一个地方,却彼此独立。
很快,程野重新回到了19楼的楼梯间。
他看着眼前熟悉的一片漆黑,心里松了口气。
大脑高速运转着。
面前的漆黑,是另外一个世界。
被侵入的他像是拥有了另外一个世界的通行证。
所以他,拥有了进入第18楼的权限。
但是,因为他还没有完全被侵入,所以只能看到那个世界模糊的轮廓。
更多的东西估计要等他一步步被侵入得更深后,才能看见。
那里的气味和昨天的实验室一模一样。
阴冷,潮湿,腐臭。
那些密密麻麻的粉末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不过,通过进入18楼,他能肯定一条自己的猜测了。
两个世界确实在悄悄融合。
那个世界的基调,就是阴冷的漆黑色。
而在这条猜测的基础上,他得到了新的一条猜测。
正是他准备进入这个世界时,忽然想到的。
世界在融合。
自己也是。
他和身上附身的这个东西,也在悄悄融合。
......
那一句「这是我选中的。」
证明了有很多很多的它们,在竞选一个宿主。
而宿主,正是他们这些被石头感染的人类。
所以,不是他被侵入的越久越能看见更多。
而是,他在慢慢被同化。
当他完全消失人类特征时,自然可以看见那个世界的所有了。
它,本来就属于那个世界。
它们是竞争挑选活下去的机会,
每个被感染的人都可以成为它们的养剂。
而契机就是想办法侵入。
侵入后不断地吸取能量。
自己就仿佛是它们的营养,当自己被掏空的那一刻,它们就可以获得新生.....
.......
最关键的那个人物是郭教授,他似乎是一切开端的始作俑者。
程野眉头皱起。
郭教授的那些一步步地特殊举动,在他内心有了更深一层的解释。
一切解开的关键线索似乎都在郭教授身上。
如果能推理出,他见到自己后那些举动的正确含义。
自己应该就能安全通过这个副本了。
……
两个世界在融合。
被侵入的人也是。
他感觉自己离真相已经很近很近了,就差一点点。
看来,还是得找郭教授啊。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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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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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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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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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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