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丽心情沉重,脚步却出乎意料的飞快。她冲着矿山的方向狂奔,心里在默默地祈祷,祈祷着一切安然如初,祈祷着刚刚听到的异动只是一种错觉。在矿区生活久了,相关的常识还是懂得一些的。如果在千米之外能听到爆炸声,说明那一定是一起重大的事故。
“会是多大呢?地下几百米乃至上千米之处爆炸的话,其连锁反应顶多就是在该矿的地面工作区域呀!如今那一声巨响却波及到了千米之外,难道……”
肖丽不敢想下去了,十万分的担忧和焦虑迫使她一直在加快速度。跑到矿区时,她双腿已经酸软,眼前不停闪着金色光点,随即靠在一棵大树旁大口喘着粗气。当时,矿区里已经乱做了一团。各个地面办公室里的所有工作人员,几乎全都出动,男男女女的吵嚷声震耳欲聋。消防车,救护车足有数十辆,各自鸣笛在向里面进发。那一刻,警示灯的闪耀仿佛就是一种死神的预告。
几分钟后,肖丽缓过了一口气,而后狂吼着疯了一样冲进了人群。
矿区大院里有一处房子坍塌,地上粉尘和瓦砾遍布。几个医护人员已经过去帮他们现场进行救治了,看来他们的伤势并不严重。从围观群众的议论声里,肖丽才得知那地面爆炸的起因是食堂的液化气泄露,与地下矿井的爆炸无关,好在没有就餐者伤亡。然而,令矿上的工作人员心乱如麻的不是这些,而是底下的那起事故。此时,矿井已经全面停止生产,井下的工人正在陆续赶往地面之上。
由于并非国营大矿,所以他们没有专业的救援人员,情急之下,他们只能求助于专业的救援队了。当然,一些人还是自发的同消防员一起先下去搜救了。
肖丽挤进了人群,不觉间跑到了矿井入口的方向。当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时,怀着一线渺茫的希望冲了过去,一把拽住那人的衣襟。
“大哥,老李大哥。”
肖丽看着那人呼喊。
那人正在忙着指挥准备下去的临时搜救人员,听到有人焦急的呼喊,他惊诧的回过头。当看到是一个工友的妻子时,那人面庞露出的竟然是一种不耐烦。意思在说,你来这里捣啥乱呀?
“你……”
老李还是忍住了,没有说出后半句。
“大哥,究竟出啥事儿了?我家岳铜他……是不是也在井下?”
肖丽说这话时,泪水已经止不住涌了出来。
“没有,他今天是夜班。哦,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在家里休息吗?”
老李强迫自己放下紧张慌乱的情绪,语气稍缓的跟肖丽说。
“不可能啊!老李大哥,难道你这么快就忘记了吗?就在今天下午一点多的时候,你给岳铜打过一个电话的。当时你说,你的班组有几个人请假,所以让岳铜帮忙顶替一个班嘛!”
肖丽哭着嚷着,顿时有一些好热闹的附近村民围拢到她这边来。大家又是一阵七嘴八舌的议论,弄得那位老李组长更加心烦意乱了。
“应该是搞错了,你家岳铜一定出去偷偷喝酒了,没敢告诉你。我劝你还是快去找找吧,别在矿上跟着添乱了好吗?”
老李的语气已经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这时,人群中便有长舌妇开始议论了:“他们不肯承认,我看呐,就是想少赔点儿钱。听说老板是私营业主……”
听到这番议论的肖丽,顿时怒火中烧。之前的“哀求”瞬间变成了“怒斥”和质问。
“我就想问问,你们究竟想怎么样?我家岳铜明明是被你叫来上班了,你却不承认究竟是为啥?”
肖丽紧紧拽着老李的衣襟不肯放手,泪流满面咬着牙质问对方。
老李彻底的懵了,拼命摇着头否认。
“不可能,不可能!一点多的时候,我不在矿上。再说了,我们组没有一个人请假休息。小刘,把咱们组的考勤表拿过来。”
老李一边解释着,顺便喊了一声在旁边站着的一个年轻小伙儿。当一张清晰的考勤表呈现在肖丽面前时,她顿时脑子一阵轰鸣,身子颤了几下差点儿摔倒。她仍不相信老李的话,不相信那张考勤表,她更加疯狂拼命地往人群中挤。就在贴近矿井入口的地方,她死死地盯着从下面抬上来的一个个面部漆黑如炭,伤口冒出的血液都与煤灰颜色混合了的伤者,或者是已经没了生命体征的亡者。每出来一位,肖丽都会疯狂地冲过去想看个究竟,完全不顾救援人员的阻拦。但每一张面孔和身形,都不像她的丈夫。
就这样,肖丽一直在那里等着,在一次次希望和失望的交替中过了好久。专业的救援队来了,要让无关人员撤离出场。肖丽不肯离开,一直坐在那里哭嚎。那个老李又过来做了无数遍的详细解释,并拨打了岳铜的电话,然而,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他又命人去了更衣室查看,也没见到岳铜换下的衣物,查遍了所有的视频监控也没有见到岳铜。
“不!我不信!”
肖丽仍然坚持着自己的态度,弄得老李已经抓耳挠腮了,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伤痛欲绝的妇女了。
“来来来,妹子。我给你看一样东西,我想……你就应该相信我没有给岳铜打电话了。”
老李情急之下,把肖丽拉到了一个角落里。当时夜色已经很浓,那个地方也远离灯光。肖丽惊疑的看着老李,不知在搞什么鬼?
“妹子,你看。这是我的通话记录,从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三点的。”
老李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翻开通话记录给肖丽看。在那个时间段里,只显示一个备注为“二丫头”的联系人。
“呵呵,这能说明什么?你当我是傻子吗?通话记录是可以删除的。”
肖丽冷冷的笑着,仍不相信老李的解释。
老李脸色一阵灰暗,哀叹一声后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杀手锏”。
“这个是我在XX酒店入住的票据,下午一点多的时候我和我的……一个老……同学在房间里……不信的话,你可以直接去问她。我在那里开了十天的房,她才来了三天。”
没想到老李居然拿出了他与情人开房的票据来,肖丽顿时傻了眼。这回总算有些相信了,因为一个已婚的男人拿出这样的票据是需要好大勇气的,这不由得她再怀疑老李在岳铜事件上的“欺瞒”了。m.χIùmЬ.CǒM
肖丽目光瞬间呆滞了许多,木然地矗立着。
“妹子,你放心,只要我们的搜救人员发现了岳铜,我们一定会全力救治的。当然,他在矿井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矿上有规定,非当值的工作人员是不能随意下井的。”
老李一边安慰着肖丽,一边还在有意强调岳铜根本没有来上班的事实。
肖丽不再追问什么,她机械的扭转身躯茫然地向矿区外走去……
“我在……我在……我就在下面……”
一个声音突然传入肖丽的耳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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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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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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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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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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