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信命?贱妾可不信!”,说及此处,沈芷媛霎时又换了副神情,“人的命都是自己拼来的,贱妾方才说那些话,只是想让大帅明白,陈友仁不是个好东西,他抢了我,又待我极差,贱妾之所以能时常呆在他身边,并非他宠爱我,而是他需要我!”
“嗯,我明白了…”,蒋淳斌所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却没想到沈芷媛接着问道,“你手下的将领打仗时也爱抢女人吗?”
“怎么会那样?”,蒋淳斌被沈芷媛问得张口结舌,不禁有一种想笑的冲动,“其实哪有什么抢不抢的,打仗的时候,总会有流离失所的女人,这时候能有人给她们口吃的,给她们一个安定的居所,保护她们安全,终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所以说到底也是自愿的…”
“可要是你们不打仗,怎么会有流离失所的女人?”,蒋淳斌的话似乎戳到了沈芷媛的痛处,让她忍不住反驳起来,“你又怎么知道那些女人没了你们就活不下去?怎么知道那些女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沈芷媛这连珠炮似的一顿发问让蒋淳斌忍不住一阵尴尬,而她也知道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过分了,便舒口气道,“我不是针对你,不过…你手下那个蓝玉将军…看我的眼神可总不对劲,我是个女人,这种直觉错不了!”
“这…”,蒋淳斌听沈芷媛这样说,不由得一阵尴尬,他知道蓝玉喜欢女人,这也是他答应带沈芷媛到集庆的原因之一,“蓝玉岁数还小,不太懂事,但硬抢女人…他还不敢,因为我早就惩罚教训过他,别人就更没这个胆子了,所以你尽管放心!”
沈芷媛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让氛围有些尴尬,于是便岔开话题,开起了蒋淳斌的玩笑,“大帅也抢过…收留过类似流离失所的女人么?”
看到沈芷媛那促狭的笑容,蒋淳斌也懒得和她多说,毕竟他不想拿刘若晴开玩笑,于是直截了当地答道,“我只有一妻,而且自幼相识,患难与共,感情极深,姑娘懂了吗?”
“哦…难怪呢…”,沈芷媛看到蒋淳斌叙说时那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幸福模样,不由地低下头去,心中竟有一种淡淡的怅然若失的感觉,沉默半晌,方才缓缓说道,“她…夫人很幸福…”
“我也很幸福!”,蒋淳斌脱口答道,似乎是忍不住要朝别人炫耀,可当他看到沈芷媛眼中那股淡淡的忧伤时,方才意识到她起了自怜自艾之心,于是忙接口答道,“姑娘也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的!”
“但愿如此吧。”,沈芷媛的情绪莫名地低落起来,虽然脸上仍挂着笑容,但看起来却终归有些僵硬勉强,“也许…贱妾现在应该想想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大帅是因为什么而活着?”
“唔…为什么而活着…”,蒋淳斌笑笑,眼神不自觉得带上了一抹温柔,“其实现在支撑我活下去最大的理由,就是要让身边的人幸福,这世上有一些爱我的人,也有一些我爱的人,我要努力,让她们一生平安喜乐,这就是我活着最大的意义。”
“那你是为别人而活??俊保?蜍奇掠行┎焕斫獾乜醋沤?颈螅??筘W蕴玖丝谄??白苤?衷谝裁挥惺裁慈酥档梦艺庋?プ觥!
“其实也不能说是为了别人而活。”,蒋淳斌以为沈芷媛是在伤心自己的家人全部死难,所以也不愿让她的想法过于偏激,“你看外面那些兵士,他们很有可能就在某场不大不小的战役中死去,但他们仍旧在努力的活着,有的可能是为了让家中的妻儿老小有口饱饭,有的可能是为了心中建功封侯的理想,尽管在一些上位者看来,他们的命就像蝼蚁一样卑微,但任何人也不能否定他们活着的意义与价值,你明白吗?”
“嗯…”,沈芷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贱妾好像有些明白了…”
“人活着,总比死了要好,因为活着,就有希望,可人要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蒋淳斌看到沈芷媛渐渐从阴霾中走出,心中似乎有了些成就感,于是话也渐渐多了起来,“其实人都有失意和迷茫的时候,但试着向前走,你会发现这世上还有许多值得你去珍惜留恋的人和事,这世上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没有尝试,谁又敢轻易言死呢?你是个聪明人,这个道理不会不懂吧?没有到真正绝望的那一刻,谁也不该主动放弃自己的生命!”
看着蒋淳斌说得如此严肃,沈芷媛也不由得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结果半晌过后,马车中竟是一片死寂,根本没有人说话,倒是蒋淳斌发觉有些不对劲,便清咳两声,低声问道,“姑娘可是在想些什么吗?还是有什么难言的心事?”
沈芷媛被蒋淳斌那么一问,方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不由得脸儿一红,她可不愿让蒋淳斌知道自己刚才在想些什么,于是轻轻一笑,调侃般地说道,“贱妾还以为大帅胸怀天下,要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没想到心里就装着那么一亩三分地,哈哈哈…”
“哈哈哈…我可是个大俗人!”,蒋淳斌听得出沈芷媛话语中的调笑意味,便也跟着打趣起来。
沈芷媛看蒋淳斌笑得灿烂,竟也被感染似的心情好了一些。她忽然觉得蒋淳斌这个人很有趣,不仅武功高强,满腹智谋,很能给别人安全感,而且偶尔流露出来的孩童神色,竟是如此笨拙可爱!
“坏了,闲话扯得太久,我还有好多事要安排!”,蒋淳斌说完,还没等沈芷媛回答,便飞也似地跳下了马车,远远遁去了。
沈芷媛把帘子撩得高了一些,然后以手为垫,像个小女孩似的将下巴拄在了上面,看着蒋淳斌的袍裾被晚风扬起,尔后跨上战马,昂首挥鞭,于万千军马中穿梭自如,心中不由得一阵阵发傻:也许指点江山,就是这个样子吧?琇書蛧
落日的余晖漫过队伍,洒在一片黑漆漆的马车上,让沈芷媛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可却始终不肯把头缩回车内。
看着蒋淳斌绝尘而去的背影,沈芷媛忽然觉得天是那么得高,那么得蓝,云是那么得轻,那么得白,如此美好的景色,真是让人舍不得,可之前为什么没有发现呢?
耳边闪过蒋淳斌的一声哨响,队伍又加快了行进的速度,可沈芷媛耳边却不自觉地回荡起了蒋淳斌说过的话语:我只有一妻,而且自幼相识,患难与共,感情极深…
那我呢?我什么时候才能追寻到这种属于自己的幸福?是不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呢?沈芷媛撅起红润的小嘴,看着那快要沉下山的夕阳痴痴想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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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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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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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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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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