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这一路急行,脑中一直有根弦紧绷着,可当看到刘福通,喊出求援信息的那一刻,他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徐达这次出征,身上本就受了不少战伤,再加上困累交加,纵是铁人也难以久持。不过刚被侍卫扶进了帐篷,喂了几口水和吃的,他便又睁开眼睛,挣扎着半跪在地上,看着刘福通道,“大帅,赶紧发兵…去救救淳斌吧!”
“大帅”本是旧称,自从刘福通杀掉杜遵道以后,大家都很默契地叫他丞相,可现在徐达竟然口呼“大帅”,可见情态急迫。
刘福通自然是不在意这种细节,尤其面对徐达这种境况,只见他连忙双手搀着徐达站了起来,然后脱口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向淳斌发布了撤军的命令吗?”ωωω.χΙυΜЬ.Cǒm
“可是…我动身之前,收到的最后一道军令是…”,徐达看了刘福通一眼,便赶忙低下头去,“是坚守黄河北岸,拖住察罕帖木儿,为大军争取时间!”
“啊,是我发出的军令太晚了…”,刘福通有些惭愧地看了徐达一眼,“其实这次多亏了淳斌在黄河以北拖住了大部敌军,不然大军必会陷入险境…”
刘福通说完这话,再次看了徐达一眼,可徐达并未言语,于是他尴尬着补充道,“淳斌现今状况到底如何?难道撤军不顺利吗?”
刘福通这可算是典型的明知故问了,不过徐达依旧耐心答道,“回丞相,我来之前,淳斌已遭到察罕帖木儿和大都援兵的双重进攻,此时大军已撤,估计答失八都鲁等人也会将兵锋指向淳斌!”
徐达这算是很现实的分析了,可听在营帐中众将领的耳中,无疑也传达着另一个信号,那就是蒋淳斌肯定要完蛋了。甚至连刘福通听到这个回答后,都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
徐达在说出这句话后,便知道犯了一个错误,于是赶忙弥补道,“不过淳斌还在尽力坚持,只要丞相派过去的援兵及时,就一定能够将他们救出来!”
此情此景之下,当着众将领面前,刘福通自然要有一个态度表示,否则以后谁还敢替他尽力卖命?只见他向下一挥手,坚定地说道,“救!当然要救!只不过…淳斌所部现在究竟处于哪里?”
“应该还在黄河北岸…”,徐达边说边又喝了几口水,以防自己眩晕,“我赶过来的时候,便听闻答失八都鲁已调驻兵前往黄河南岸。”
“这样啊…”,刘福通下意识地瞅了瞅身旁的几个将领,神色显得颇有些为难,“那情况是真的很危急了…”
徐达看出了刘福通的犹豫,连忙提高声音劝道,“丞相,当时淳斌接到死守黄河北岸的军令后,可是一步也没有退,一直与察罕帖木儿的大军周旋…”
“而且这一路北上,淳斌下嵩县,克洛阳,连败王保保等大军,就算是在一开始与察罕帖木儿的对战中,也未曾落得下风,将士们一直在拼命死战啊!”,徐达越说情绪越激动,大帐中的人也纷纷受到了触动。
“淳斌劳苦功高,实乃我军楷模!”,刘福通一拍桌案,满脸严肃,“孤军深入确实是一着险棋,不过…淳斌没有与其他人联系接应吗?如若有人配合,可能情况有变…”
刘福通这话里的意思,就值得人细细揣摩了,在他看来,如果蒋淳斌在进驻黄河北岸的同时,能够与离得较近的友军相互策应,也许情况不像徐达说得这样危急。这在其他将领听来,未尝不含着一点点责怪的意思,毕竟有的将领行军打仗,为了独吞功劳,就会犯这样的错误。
徐达也明白刘福通这是意有所指,不由得眉头紧蹙,高声答道,“丞相,淳斌早先已向多位将领发出求援申请,可均未获得回应,不得已之下,才派我亲自前来,向丞相求援!”
徐达这样一说,刘福通不由得满面羞惭:原来并非蒋淳斌情愿孤军作战,而是根本没有人愿意去帮他!至于为什么没有人去帮他,这再明显不过了,自己与答失八都鲁况下,谁会舍弃自己,而转头去帮蒋淳斌呢?
“好了,我已经知道所有情况了…”,刘福通满面歉意地扶住已有些虚脱的徐达,“放心,淳斌那里我一定会派人去救,你也先下去好好养养伤吧!”
得了刘福通这个保证后,徐达倒是安心许多,再加上他现在的确是战伤累累,急需休息,所以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由人搀着便离开了大营。
徐达走后,刘福通便心情沉重地看向了帐内诸将,结果他们都心有戚焉地移开目光,不去理会刘福通的目光。
刘福通见此情状,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其实他又何尝不明白这些将领的心思,他们都怕被刘福通点名去完成救援任务。
其实众人心里都明白,这次的救援任务,就是个以命换命的事。虽说蒋淳斌出兵时,手底下有五万人马,可落到现在这种境况,还能剩多少人?又能救回多少人?别说不知道蒋淳斌现在是生是死,估计派去的援军也得被包了饺子,跟着那五万兵马殉葬,毕竟对方可是诸路元朝最强军队的组合,连刘福通的主力军都对其无可奈何。
刘福通也清楚这点,虽然他看重蒋淳斌的能力,把他视作心腹爱将,但作为一个统帅者,就时时刻刻要做一些利益衡量。
他手下掌管的是数十万人的生死,不可能只有那种“绝不落下一个兄弟”的热血冲动。他此次出兵本就一无所获,再白白搭上一路援军陪葬,军中的舆论就更加不好控制了。
但他又无法明说不去救援,因为这样势必会让其他将领寒心,以后谁还心甘情愿地替自己卖命?所以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虽然在他的心中,已经给蒋淳斌判了死刑,因为他不相信,在答失八都鲁、察罕帖木儿等诸路大军的围堵下,蒋淳斌还能活下来。
所以他虽然心痛于蒋淳斌这个大损失,但他知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因为他认为蒋淳斌现在已经死了,这也是他不愿再派援军的最大原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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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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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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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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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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