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还是老的辣,又是伺候了皇上将近三十年的奴才,将皇上的脾气禀性摸得透透的,因此苏培盛几乎是不打草稿地就脱口而出了。
“启禀万岁爷,年主子修行积善、才智双全、刚柔并济,真真的是奴才这辈子遇到的最最……”
然而苏大总管又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将功补过之举非但没有成功地安抚了皇上,反而在他话还没有说完之际突然间遭到皇上的怒喝。
“你在说什么?”
苏培盛的想法非常简单,既然皇上那么在意年主子,那就极尽他所能好好地夸赞皇贵妃娘娘一番,这个法子定是能让皇上心情好起来。然而察颜观色的本事无人能及的苏大总管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历朝历代的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法子在悲痛万分的皇上面前竟然也不灵验了,他可着劲地好生夸赞的这几句,得到的不是皇上的欣然赞许而是厉声斥责,质问他在“说什么”。苏培盛当即就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嘴皮子也结结巴巴起来。
“回,回万岁爷,奴才,奴才说……”
“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苏培盛真是恨不能将自己的舌头咬下才好,这马屁直接拍到了马腿上,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这一脚可不是普通一脚,恐怕是要了他的命呢!当即吓得一出口都成了哭腔。
“回万岁爷,奴才,奴才是真的觉得年主子是这世上最好的主子啊,真的是没有别的意思啊!年主子若不是这世上最好的主子,奴才可是再也找不到比娘娘更好的主子了啊!”
能把苏大总管吓得哭出来差点儿尿了裤子的情形还真是世上少有。皇贵妃再是尊贵也还只是妃子,皇后才是大清帝国最最尊贵的女人,苏培盛被皇上吓得半死,关键时刻为了保命,连这些尊卑之道全都抛在了脑后,只求皇上格外开恩,饶他不死。
只是他实在是想不通,此前皇上也曾有过多次痛失亲人的时候,可是哪一次的情形都不比这一回,让他这个大总管都无所适从了。
三年前先皇驾崩的时候,虽然皇上也是极为哀伤难过,但是因为内忧外患的继承大统之事分散了他很大一部分的精力;皇太后过世的时候,由于他们母子关系不甚和睦,因而他的伤心难过还没有到痛彻心扉的程度;几个阿哥格格过世的时候都是年纪尚幼,父子(女)之间相处不多,自然是不如他(她)们的母亲们更难过。
冰凝就不一样了,现在不是三年前的继位之初,而是皇权稳固的太平之世,而且他们有十六年的夫妻情份,经历了那么多或快乐或难过或忧伤的经历,既是红颜又是知己,既是伴侣更是伙伴,因此皇上失去的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妃子,而是一个心灵之交的挚友,悲痛之情确实是无可名状。
苏培盛可是算得上是所有人当中,最明白皇上与冰凝这份感情之人,所以才想要用赞美皇贵妃的法子来讨皇上的欢心,同时也能够尽快地缓解皇上的痛苦,皇上不那么伤心难过他们这些当奴才的也能日子过得不这么艰难。苏培盛的算盘打得很好,却是万没有想到,他竟是低估了皇贵妃在皇上心中的份量,连阿谀奉承恭维的法子都不好使了,这可怎么办?www.xiumb.com
面对苏培盛语无论次、前言不搭后语的哭天抢地,皇上更是心烦意乱,从厉声斥责瞬间就变成了怒目相向。
“朕问你刚才那句话说的是什么!你不回复朕的问话,反而胡言乱语,你这是想要造反还是想要做甚!”
苏培盛确实是被皇上吓得胡言乱语了,此刻又被冠上“造反”二字,当即就懵了。
“回,回万岁爷,奴才没有不敢回复您的吩咐……”
“那你还不赶快重复那句话!”
“回万岁爷,到底是哪,哪句话,奴才真的是糊涂了……”
“就是年主子修行积善那句!”
原来自己没有拍错马屁!苏培盛这才如梦初醒,可是刚刚他只是脑子一热信口张来,满脑子都在如何讨皇上欢心上,根本就没有注意自己当时都胡乱堆砌了多少溢美之词,现在皇上让他再重复一遍,真真地也像是要他的命一样。
“回万岁爷,奴才,奴才刚刚是说,年主子,修行积善,才华出众……”
“不对,不是这句!”
“回万岁爷,年主子修行积善、能文能武……”
“不对,不对!”
“回万岁爷,年主子修行积善、巾帼不让须眉……”
“还是不对。”
还是不对?苏培盛这个时候简直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急得满头大汗,而皇上竟是比他更急。因为苏总管起初开口的时候,他正沉浸自己的世界里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突然间苏培盛的一句话令他脑海灵光一现,却是还没有来得及抓住就转瞬即逝,所以他才要让苏大总管重复一遍。而苏培盛哪里知道皇上用意如何,他若是有先知先觉,知道自己的一句话给了皇上巨大的启发,他一定会牢牢记住,一字不差地重复下来。
现在苏培盛可谓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是没有半点法子把自己说过的话再想起来,整个大脑都快被皇上逼得炸掉了。结果就在他急得恨不能用一把匕首将自己的这个颗心直接剖出来给皇上看的时候,突然间又听到了皇上的发话。
“你刚刚是不是恭赞年主子才智双全、刚柔并济来着?”
“啊?对对对,万岁爷圣明,万岁爷圣明,奴才恭赞年主子的就是这句,修行积善、才智双全、刚柔并济……”
其实苏培盛根本就想不起来自己曾经都说了些什么,现在皇上让他说什么他都会照说不误,以求保住自己的这条老命。皇上则恰恰相反,苏培盛说了什么完全记不住了,而他却是一字不差地全都听到了并记在心上,刚才如此不停地反问,不过就是为了求证一下他没有听错罢了,结果这苏大总管每每回话总是回不到点子上,害得他一遍又一遍地反复追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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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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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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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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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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