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十五夜就是中秋之夜?一年里有十二个十五夜呢,元月十五可是上元节,七月十五还是中元节呢,怎么这十五夜你就肯定是八月十五?”
湘筠简直是要被雪薇的蛮不讲理给气歪了鼻子!这首诗不是霍沫教的,是曾经冰凝教过的,当时冰凝明确告诉她,这首诗讲述的是诗人在中秋之夜感怀而做,到了雪薇这里就什么都不认账了,看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我额娘当初就是这么给妹妹讲的”
“噢?贵妃娘娘当初就是这么给妹妹讲的?”
“当然了。”
“那当初娘娘只跟你讲了,没跟姐姐讲。”
啊?这也能成为理由?湘筠简直是闻所未闻!也直到现在她才充分领教了雪薇耍无赖的本事来,果然是能将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姐姐若是不信的话,咱们可以一起去问妹妹的额娘”
“咱们现在不是罚跪嘛,那得等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娘娘?再说了,咱们这个跪也是娘娘罚的,到时候见了娘娘,你还敢再提对诗的事儿?”
“这个,这个”
“反正你说不上来,就是你输了。”
狗急了还会跳墙呢,人被逼到绝境的时候也总是会被激发出来无限的能量,这不,被雪薇胡搅蛮缠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湘筠也不用找冰凝了,自己就想出来了对付雪薇的法子。
“妹妹没有输!刚刚那句诗是下半句,还有上半句妹妹没有说呢,就是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有冷露、有桂花的十五夜不是中秋之夜还能是七月十五的中元之夜?还能是天寒地冻的九月十五之夜?那就是冷霜而不是冷露了。!”m.χIùmЬ.CǒM
湘筠一直都是温温吞吞的性子,唯有讲到诗书的时候才会这般伶牙俐齿、头头是道,毕竟是自己最拿手、最擅长的领域,自信使得她在气势上也自然而然地变得强大起来。而雪薇呢?被满腹诗书的湘筠反问之下,竟是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刚刚那咄咄逼人的气势一下子就跑到了爪哇国去了,小脸一阵红一阵白的,不要说还手之力,就是招架之功都没有。
“那个,那个,反正姐姐既没有听过娘娘教授,也没有看到老师傅讲习,当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知道雪薇输了阵仗也不能输了气势之人,又是她的姐姐,湘筠自然是得饶我处且饶人,并没有继续穷追猛打,而是暗暗地放了她一马。
“那,妹妹没有输的话,是不是该轮到姐姐你对诗了?”
“对诗就对诗,姐姐还怕了你不成?就对这一句: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姐姐啊!您,您对的这是”
“怎么?不对吗?天上宫阙,不是月亮是什么?”
“可是,可是,这不是跟妹妹对的那首月有阴晴圆缺是一首诗啊,而且您刚刚不是已经对过明月几时有了吗?”
直到今天,湘筠终于充分地领教了雪薇的胡撑蛮缠到了怎样的境地!不但跟她对同一首诗,而且这同一首诗还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拿出来对!然而面对这个刁蛮的格格,湘筠却是没有半点反击的能力。当初说好的规则里并没有说同一首诗不能你对过了,别人就不能对,而且不管是“明月几时有”还是“不知天上宫阙”,讲的都是天上的月亮,对此她竟也是毫无半点反驳的理由。
看着湘筠的小脸被自己气得通红,却是张了半天的口竟是说不出来半个字,雪薇眼见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发挥到如此淋漓尽致的程度,真是要狠狠地夸夸自己了!要知道刚刚对那句“明月几时有”的时候,她都已经是搜肠刮肚、山穷水尽了,而湘筠对的诗,她又挑不出来半点毛病,现在轮到自己再对诗,这让雪薇上哪儿找去?所幸这首水调歌头救了她,整首词,从头到尾讲的都是月亮,随便摘出来一句都能应付,反正当初规则制定的时候可是没有说不能一首诗对两次、三次!哈哈,看看湘筠小脸被气得通红的样子,雪薇笑得嘴都要合不扰了。
“既然一开始没有说一首诗不能对两遍,那也同样没有说一首诗不能对三遍,怎么,你这是要中途改规矩?若是改规矩,前面对的那些可就全不算数了!”
雪薇也是因为一时着急,竟然说了一句最不利于自己的话。为什么呢?因为她学问没有湘筠高,若是这些都不算从新开始的话,她腹中的诗书哪里比得过湘筠?就这几个回合还是一首水调歌头被她翻过来掉过去地用呢,若是再从新开始,恐怕是要诗尽词穷了,因此最应该担心从新开始的是她,而不是湘筠。偏偏雪薇就是这般不寻常,明明自己最是提心吊胆,却用自己的短处来威胁湘筠,只能赞叹她“艺低人胆大”了。
湘筠被雪薇气得一时也是没有转过弯来,天生她又不是喜欢较真之人,因此不是屈从于雪薇的“淫威”,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于是她赶快回道:“好不容易对都现在了,再说重新开始,白白地费了口舌。”
“好吧,既然不改规矩的话,那姐姐这回就算对完了,该轮到你了。”
“好吧,那妹妹就对这一句: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啊?妹妹你”
“姐姐呀,这琼楼玉宇说的不就是天上的月亮嘛,这个您不会不承认吧?”
雪薇简直是要被湘筠给气死了,当即恼道:“你怎么也用这首诗?”
“这首词明明是妹妹第一个对的诗句,妹妹怎么不能继续用了?”
经过前几轮的对阵,湘筠算是充分领教了雪薇胡搅蛮缠耍无赖的功夫。湘筠虽然生性温顺、待人谦和,但她的脑子并不笨,人也不傻,只是因为碍于雪薇是姐姐,她又不愿较真罢了,却是不想雪薇的性子竟是这般刁蛮而且难缠,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她的才学可是要高出雪薇好大一截,论家世出身除了庶出之外也不差到哪儿去,岂有任雪薇欺负的道理?所以湘筠给雪薇来了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堵得雪薇哑口无言,除了气急败坏地干瞪眼之外,竟是拿湘筠没有半点法子。
“那个,你用就你用,我又不是没的用了!”
“好呀,既然这一轮妹妹算过关了,那就又轮到姐姐您来对诗了,请吧。”
雪薇原本就是因为江郎才尽所以才会抱着一首水调歌头翻过来掉过去地用,现在两姐妹打完嘴仗又轮到她来对诗,可她确实是一句也想不起来了。
“那,那个,姐姐记得有一首怎么说的来着?什么笼什么月笼沙来着?”
雪薇才跟着霍沫系统地学习了一年多的时间,论学问自然是比不过系统地学习过四年的湘筠,因此前几轮能想到“床前明月光”、“举杯邀明月”,以及“明月几时有”这几句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再让她继续对诗简直是要了她的命,所以就算是绞尽了脑汁也只记得什么笼月笼沙。
而被雪薇气得够呛的湘筠再也不会轻易地上当受骗了,她也知道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因此虽然她知道雪薇是真问那句“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然而这一次她也学聪明了,再也不会傻乎乎地帮助雪薇了,而是在一旁装作没有听到雪薇的求助。
见湘筠不理自己,雪薇脸面上觉得很是臊得慌,于是又开始蛮横起来。
“喂,你是哑巴了还是怎么了?问你呢!”
“回姐姐,若是妹妹告诉您,这一轮算您输了还是算您赢了呢?”
雪薇万万没有料到,湘筠竟是这么机灵,原本她确实是打着套出湘筠的答案,然后重述一遍就据为已有,算自己过关了,却没有料到湘筠竟是这么机警,猜出了她的意图,当即很是气急败坏。
“哼你个湘筠,越来越滑头了,姐姐岂会是那种人?你也太小看了姐姐了。”
“噢,既然姐姐不是那种人,那妹妹就是但说无妨了。那句诗是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
“哈哈!原来是烟笼寒水夜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怎么样?姐姐都念出来了,还不算姐姐过关了?”
“雪薇姐姐,您说话不算数!”
“这不叫说话不算数,这叫兵不厌诈!知道吗?妹妹还是嫩着点儿,要多跟姐姐学习呀。”
说完雪薇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然而她预期中的湘筠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场面并没有出现,面对她的是一个神态自若的湘筠,这让雪薇有些不能够继续镇定下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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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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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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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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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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