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风平浪静地过了十天时间,这一天,他难得没有什么公务,因此才过了午膳就回了府里。由于带回来的公文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请安折,于是他进了府就直接来到了怡然居。
现在冰凝的书桌已经被他完全霸占了,当然,这个书桌原本就是他的,也算是物归原主。现在的两个人,一个在外间屋的书桌旁处理公文,一个继续躲在里间屋里避嫌。不过冰凝一边避嫌,一边半靠在窗边的暖炕上,捧着一本闲书正看得津津有味,月影就进了屋来:
“小姐,药熬好了。”
“好啊,你先放在这里吧。”
这是她们主仆俩人对话了十好几天的内容,然后就要轮到冰凝神不知鬼不觉的喂花草工作。但是今天很烦心的一件事情就是,王爷正端坐在外间屋的书桌前,而书桌又被她几年前赌气般地摆在了屋子当中,因此正对着里间屋的房门,她在里屋炕上的一举一动,全在他的视力范围之内。
虽然他正在专心致志地看公文,但是将汤药倒进花盆的动作幅度也还是不小,而且由于做贼心虚,每一次她决定出手的时候,不是正赶上他要去提笔蘸磨,就是恰巧刚刚打开一本新折子,弄得冰凝以为他要抬起头来朝她望一眼。xiumb.com
当多次的虚惊过后,冰凝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真是自作多情,他现在专心致志地看公文,哪里有闲心跟她眉来眼去?她必须手疾眼快,趁早完成倒药的事情,否则一会儿月影再进来的时候,她的药如果还没有倒掉的话,更不好应付这个忠心耿耿的丫环了。
终于,冰凝瞧准了一个机会,微微坐起身子,只一瞬间就将那碗黑汤苦药倒在了手边的一盆兰草里,一颗心总算是踏实下来。
虽然他的心思全在公文里,但是依稀好像听见月影进来说喝药的事情,于是趁这件公文办完之际,他赶快放下笔,朝里间屋问道:
“药喝了吗?”
“回爷,已经喝了。”
“这么快喝完了?”
“您不是说有病要赶快医治嘛。”
望着冰凝一脸无奈的表情,想着她天天喝药的辛苦,他也觉得很是心疼。正好已经忙了半天,也需要起身活动一下,于是他就走进了里间屋,在暖炕的边沿上坐下,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脸庞一边说道:
“怎么,委屈了?”
“没有呀,爷,您怎么这么想?”
“看着你这张小脸一天比一天小,爷这心里也是不好受。”
冰凝当然知道自己一点儿病都没有,却因为那个谎言害得他日日为她操心“病情”,无端惹得他分神累心,心中更是格外地愧疚。可是她又不敢对他说出实情,毕竟被欺骗的滋味是那么的不好受。
愧疚中的冰凝不想让他总是对“病情”忧心忡忡,于是就想找个其它的话题岔开这个凝重的气氛。正在她搜肠刮肚地苦想之际,忽然感觉脸上一阵生疼。
原来因为他的手上有薄茧,此刻抚在她的脸上,直觉得有些火辣辣的感觉,于是想也没有想就脱口而出:
“爷,您的手,有点儿疼呢。”
经冰凝提醒,他这才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定睛一看,她的脸庞实在是太过娇嫩了,虽然他只是轻轻地抚了几下,但是手落之处,却已经立即泛起了一片红痕。心疼得他赶快松开了手,又因为愧疚,于是补偿性地轻轻地吻上了那片红痕。
“现在呢,还疼吗?”
冰凝不好意思地别过了脸去。原本只是一小片肌肤被他的手掌弄痛弄红,结果这个吻却令她的整张脸全都通红通红了起来。望着她的窘态,他实在是忍不住,最终将那个吻转移到了她的红唇之上。
脸颊上的轻吻已经将她弄得满红耳赤,这双唇之上的热吻更是令她羞愧难当,不是因为跟他不好意思,而是因为现在正是大白天的光天化日之下,还是在窗户根底下,万一月影进来怎么办?万一被别的奴才看到怎么办?于是冰凝就想躲他远远地。
他怎么会舍得让她逃跑掉呢?于是就紧紧地追随她,冰凝身子向后仰一分他就追过来一分,冰凝身子向后仰一寸他就追过来一寸,直到最后,冰凝已经无路可退了,因为她一直是坐在炕上,当她的身子躲到炕边的窗户边时,已经就是穷途末路,再也没有任何地方可以逃脱,只能乖乖地束手就擒,让他可以踏踏实实地留连于她唇齿之间的芳香甜蜜。
过了许久许久,冰凝几乎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了她的双唇。好不容易被释放出来,冰凝总算是可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全身紧绷的神经也跟着松懈下来,刚要活动一下被他压制已久的身体,结果一不小心,右手碰了炕桌。而炕桌上正好放着那个空空的药碗,就只见那只药碗先从炕桌滚落到炕上,再滴溜溜地一路跌落到地上,啪嗒一声摔了个粉身碎骨。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将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冰凝立即上手推他去查看一下情况,担心那个空碗在滚落过程中已经破碎,将他划伤。他并没有被碎瓷片伤着分毫,可是他望着这些碎瓷片们,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情况。
冰凝半天都没有推动他,诧异地望向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动身子。可是他不但没有挪开紧挨着她的身体,反而一把就将她又拉进了自己的怀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强吻上了她的双唇。
果然,她的唇齿之间全是芳香甜蜜,没有一点点苦涩的汤药味道,然后他又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了,她每一次“喝药”,从来都不用蜜饯!
松开她的双唇,他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为什么不喝药?”
由于被当场抓了现行,没有任何退路可言,冰凝只得是痛痛快快地承认了“罪行”,毕竟在他的面前,做任何垂死挣扎的狡辩都是徒劳无益之举。
“妾身的病已经好了,实在是不想喝那个苦汤药。”
“你怎么就知道病好了?你是太医?”
“妾身自己的身子,当然知道都好了。”
“那你为什么把药倒掉?”
“您不是非要妾身喝药嘛。”
“噢,说来说去,还是爷错了?你把药都倒哪里去了?”
“嗯,是,喏,就是这盆兰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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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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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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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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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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