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他到怡然居的次数屈指可数,房间中的陈设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印象,此时望着眼前的这个桌案,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看着这么别扭了,因为这个桌案,根本就不是书桌!相反,怎么越看越像是梳妆台呢?
疑惑之间,他的目光向里间屋子搜寻,他想证实一下自已的判断。但是由于他现在只是站在堂屋的门口,目光根本就探射不进里间屋,正在犹豫之际,月影突然发现了如同天兵天将般地出现在房里的王爷,吓得惊呼出声:
“给爷请安!”
冰凝被月影这一声惊吓,手一抖,笔就在纸上乱划了一下,戳了一个大大的黑疙瘩。这个结果很是让她懊恼,但是从月影的惊呼中已经知道了原因,因此也就没有了埋怨月影的理由。无奈之下,她只得不紧不慢地将笔放到笔架上,才稳稳当当地转过身来,朝他规规矩矩地请了安。
见到冰凝如此从容不迫地完成了请安,他隐隐有些失落。虽然他不是来吓唬她的,但是,他去任何一个院子,任何一个女人不是惊喜异常、笑脸相迎,就是忙不迭地鞍前马后、嘘寒问暖,而只有这怡然居的主子,竟然是如此地镇定自若、波澜不惊,枉他心神不宁地度过了整整一个下午!xǐυmь.℃òm
正在他心情十分沮丧之际,竹墨赶快走上前来,准备服侍他脱了披风,他却是抬手挡了一下。竹墨不明所以,于是赶快转身到了房门外,去取了候在屋外的彩蝶及时奉上来的茶水。由于他跟个铁塔似地站在房子当中,外衣也没有脱,更不要说落座了,因此竹墨手中捧着茶盏进来后,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是尴尬地立在一侧。
虽然很是失落,但是比起好奇心来,最终失落的情绪还是被好奇心所打败,他开口问道:
“这是梳妆台?”
“回爷,是的。”
“那梳妆怎么办?”
“回爷,平时,这梳妆台放在里间,只有写字儿的时候,才抬出来。”
一听这个回答,他不由自主地朝里屋走去。眼见着他要踏进里间,冰凝的心紧紧地揪在一起。她最烦别人进她的房间。其实也没有“别人”,所谓的“别人”,除了王爷还能有谁?
只有月影和竹墨是贴身服侍的丫环,其它奴才连进堂屋都不可能,更不要说进里间屋了。除了奴才,也就福晋偶尔过来,最多也就是在堂屋里跟她吩咐几句,因此,这个“别人”,除了王爷还能有谁?
可是他是爷,这王府中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他的,连她整个人都是他的,她怎么可能阻止他的行动?因此无可奈何的冰凝只能是强忍着心中的不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地盘被他一步步地蚕食。
其实还不待他走进到里屋,只是到房门附近,他就看清楚了里面的一切,正如冰凝所说,原本应该放梳妆台的位置现在空空如也,而妆匣、镜子、粉盒、珠花……,统统暂时挪至小桌、窗台等处。
他忽然想起她嫁进王府那一年的八月节宫宴后,因为她的高调亮相,引起了当时太子的瞩目,以至当天回到府中之后,他便立即来到怡然居兴师问罪,第一次,他亲自出手狠狠地处治了她,那个“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害得她病倒了好几个月。
那一次兴师动众的兴师问罪,他可先是坐在这个梳妆台的旁边,极为沉得住气地写写画画了一晚上之后才开始羞辱她的,然后他又坐在这个梳妆台旁边,装模作样地读了半夜的书。由于当时怒不可遏,怒气冲冲,他当时根本就没有发现,竟然是坐在梳妆台前完成的那一切。
现在当他终于搞明白情况之后,却是越想越滑稽,越想越不自在。一个大老爷们,居然坐在女人的梳妆台前写写画画,成何体统?简直就是一件让他丢脸丢到家的事情!这要是传了出去,他可是要成了整个京城人的笑柄!
冰凝整天将脸面看得比命都重要,宁可不要命,也必须要脸面。而他何尝不是同样的一个人呢?原本一进院子就例行公事般地受到了整个怡然居奴才们的冷落,进了屋子之后,冰凝既不喜悦也不慌张,而是同样地例行公事般地行礼请安。
如果是以往,他不会有这么大的不满。虽然在怡然居受到的冷遇也不是第一次,可是今天,他是带着对她的满腔热忱而来,却是遭到了兜头一盆冷水,这样的结果当然会令他格外地沮丧。
现在竟又意外地发现了曾经误将梳妆台当书桌的这么一件尴尬至极、窝囊透顶的事情,令他原本就已经极为不满的情绪又急剧地高涨起来,甚至是掺杂了一丝丝的恼怒。因此待他看清楚了里间屋的情况之后,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就离开了怡然居。
眼看着爷要走了,众人忙不迭地出门相送。一直送到院门口,冰凝才开口说道:
“妾身恭送爷。”
他只是随口应了一声,头也没有回,直接回了朗吟阁。
众人被王爷的这一番没头没脑的大驾光临搞得莫明其妙,特别是临走的时候,脸色极为难看,可是,从头到尾,没有任何人招惹他,也没有任何人犯错,全都是中规中矩地服侍,因此众人除了面面相觑以外,想不出来任何原因。
众人心情忐忑,唯有冰凝心情愉快,送走了一个大瘟神,安然躲过一劫,她当然是高兴得不得了。因此从院门口到房间的这一路上,尽管寒风凛冽,天寒地冻,她却是步履轻盈、神清气爽。
回到房里,月影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
“小姐,您说,爷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爷是怎么了,也许是来抽查吧。”
“抽查?”
“嗯,查查咱们怡然居从主子到奴才,是不是都老老实实、本本分分,有没有背地里嚼哪位主子的舌根,有没有背地里干一些对不起爷的事情,……”
“小姐,不会吧,爷来的时候,奴婢看着爷的表情怎么还有一些欣喜的样子呢?”
“欣喜?月影,你真能从爷的表情上看出来欣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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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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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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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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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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