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我不会麻烦”
“不用谢,你能走就赶快走,千万不要呆在我这里!”
不等仇越把话说完,女子满脸惊恐的打断了他的道谢,然后催促他赶紧离开。
一切都像是一个正常女子遇到这种情况的反应。
“好!”
仇越咬咬牙,不再多说什么,勉力站起身来,开始往外走,不过只走了两步,脚下一软,又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这时,巷子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哨声,紧接着,外面有人敲着锣走过,嘴里高喊
“有赤党要犯逃窜,所有住户立即检查住所,如有窝藏,严惩不贷!”
女人咬咬嘴唇,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浑身血污的男子,然后快步走出门外,打开院门向周围看了看,接着又跑了回来。
“保长吹哨子了,一会儿就会挨家挨户的搜查,你快走啊!”
“好,”仇越双臂撑在地面,使劲的站起身子,但很快他又再次躺倒在了地上。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样,”沐幼安扁着嘴,急得快要哭出来了,“我一个妇道人家,这可怎么办才好,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仇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方面是他必须这样,如果就这么出去,任务可就失败了,但另一方面,那一枪也确实让他失血过多,现在也是真的站不起来。
不过,他的心里却不由的狐疑起来——这女子的表现太正常了,就这么一个七情上面的妇道人家,会是?
这时,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已经有人敲响了隔壁的房门,仇越抬起头,低声说道
“大姐,您家里有没有藏人的地方,我这实在跑不动了”
“不行啊,不行啊!你会连累我的呀!”
沐幼安手忙脚乱的摇着手拒绝,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你不帮我,我就死给你看!”仇越突然举起了手中的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你说,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不远处,在耿朝忠以周宣合身份租住的屋子里,耿朝忠眯着眼睛问王剑秋——此时已经是深夜两点多钟,仇越也已经如期冲进了沐幼安的家中,现在耿朝忠要做的,只是等待。
“我估计,如果那个女匪是共党的话,无论如何都会救下仇越,只不过,她一定不会泄露自己的身份。”王剑秋回答。
“一定不会,这沐幼安潜伏在南京这么多年,绝不可能这么轻易暴露,不过,我们这回下的可是猛药,党调处四个叛徒的人头,还买不来她的信任?”耿朝忠面带微笑,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
“六哥说的是,仇越杀的可是货真价实的赤党叛徒,这投名状一交,她不信也得信。”王剑秋哈哈一笑。
“对了,安排的报社记者怎么样了?”耿朝忠又问道。
“六哥放心,南京日报,益世报,这些报社我都熟得很,明天一早,消息保准传遍整个南京。”王剑秋目光闪烁。
“好,明天确认了消息,我看那沐幼安这回信还是不信!”耿朝忠再次大笑起来。
“六哥高明,这次既教训了党调处,又钓出了女共党,如果过几天仇越打进共党内部,一定会让处长龙颜大悦!到时候,六哥您的位子一定会水涨船高!”王剑秋恭维道。
“龙颜大悦这个词可别乱用,犯忌讳,”耿朝忠提示了一句,脸上却露出了抑制不住的笑容,“还有,把仇越一路留下的血迹清扫一下,别让人看出破绽。”
“已经吩咐下去了,”王剑秋脸容一整,“不过这多少算个破绽,也不知道那女人会不会怀疑。”
“怀疑?”耿朝忠摸了摸下巴,“有句话叫春雨贵如油,你看看外面。”wWW.ΧìǔΜЬ.CǒΜ
王剑秋探头看了看窗外,一阵细微的沙沙声传来,王剑秋愣住了,转头用崇拜的目光看向耿朝忠
“六哥,这回我是真的服了!”
沐幼安最终还是把仇越留了下来,并且把他藏在了床板下面,并且按照仇越的吩咐,迅速清扫了院子里的血迹。
淅沥沥的雨夜很快过去,第二天一大早,各大报纸就登出了震惊整个南京的消息。
《春夜血案,喜来俏四人喋血!》
《疑是赤党作案,死者皆为前成员》
各种相关报道和后续如雨后春笋一样从南京的街头巷尾涌出,喜来俏妓院的这起针对叛徒的凶杀案,迅速传遍了南京的方方面面,且不提徐恩曾拍案大怒下令彻查,且不提校长闻听此事也勃然大怒,其中最震惊的,当属居住在细柳巷的古顺章了。
“四个,都死了?”
古顺章看着桌子上的报纸,脸上煞白一片,哪想到,自己昨夜前脚刚走出喜来俏,后脚自己手下七个干将就瞬间死了四个!
“是的,都死了,全部一枪毙命。”
旁边的心腹周良生低声回答,他的心里也在颤颤发抖,同为叛徒,这四个人的死就像是一个警钟,让他内心的恐惧再也压抑不住了。
古顺章的脸更加阴沉,报纸上说了,行凶者杀人后曾高喊红队锄奸,这可不是红队的风格,以往自己率领红队锄奸,都是杀人后悄无声息的远扬而去,绝不会如此大张旗鼓,更不会杀人后还自爆身份。
但现在,红队的领头羊是康盛,说不定现在这么做,就是要威慑自己呢!
不过,如果真的要杀自己,为何偏要等自己离开后才行动?
恐怕是没把握对付自己吧!
古顺章冷笑了一声。
“徐处长那边怎么说?”
沉默了许久,古顺章又开口问道。
“听说徐处长勃然大怒,下令彻查,现在整个南京的党调处都已经动起来来,不过要是我们老家的人干的话,查是肯定查不出什么的。”周良生回答。
“哼,他怒什么,他会在乎我们的死活?他怒的是这帮人死在妓院,让他面目无光!”古顺章冷哼一句。
周良生不再吭声,古老大腹诽徐处长,这话自己可接不得。
“算了,最近我们都不要外出,这次赤党来势汹汹,恐怕还会有动作。”古顺章无奈道。
但他的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如果是红队做的还好说,自己知根知底,不怕他们奈何得了自己。
古顺章怕的是,人不是红队杀的,而是徐处长杀的,目的就是给自己一个警告,恐怕最近自己联络旧部的事情,已经招来了徐恩曾的忌惮。
要不,找戴雨农试试?
狡兔三窟,再找一条后路也不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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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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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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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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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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