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被枪指着依然面无惧色,看来绝非是等闲角色。
余光往屋里一扫,王剑秋正被绑在屋子里,嘴里还塞着一个破袜子,看来应该无恙。
略微思考片刻,耿朝忠突然放下了枪,微笑看着王有山说道:“王先生,里边请。”
王有山微微一愣,转身又走回了屋子。
进了屋,耿朝忠招呼王有山坐下,开口道:
“我看过王先生的资料,华声日报记者,中原大战的时候发表过数篇拥护委员长的文章,尤其那篇《最后的割据》,堪称振聋发聩,震醒无数世人,佩服佩服。”
王有山微微一笑,开口道:“一孔之见而已,在我看来,一个统一的政府总比若干个分裂的军阀来的要强。”
“高见,高见,”耿朝忠微微颔首,“听说您还加入了三民主义青年团?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应该是同志了。只不过,您为何要把我的这位兄弟打晕?”
耿朝忠指了指还在昏迷不醒的王剑秋。
“他意图不轨,我不得不防,”王有山的脸色严肃起来,“在北平,在南京,在上海,记者被绑架暗杀的事情发生了已经不止一回了。前有京报记者邵飘萍,后有大公报记者邹严,这些年来,我们记者的生存环境可是越来越差了。”
“理解,理解。”耿朝忠点点头,话锋一转,“不过,我们也是职责所在,请您在这个屋子盘桓一日,如何?”
“我能说不吗?”王有山耸了耸肩。
耿朝忠笑了笑,站起来走到王剑秋身边,手中寒光一闪,绑着王剑秋的绳子四下散落,紧接着,耿朝忠又在王剑秋的脑门上一敲,王剑秋哼了一声,醒了过来。
看到耿朝忠站在自己面前,王剑秋这才搞清楚状况,然后又看到旁边坐着的王有山,不由的指着他大喊:“这家伙有问题!”
“王先生有没有问题不重要,”耿朝忠笑了笑,“现在王先生已经答应,愿意在此地逗留一日。我还有事要办,你就在此地陪陪王先生,如何?”
王剑秋狐疑的看了看两人,点头答应。
耿朝忠又面向王有山,问道:
“王先生,可否请教一事。”
“请讲。”王有山点点头。
“你和那个周春林是何关系?”耿朝忠注视着王有山的眼睛。
“朋友,”王有山很坦然的回答,“当然,我会从他那里买一些消息,毕竟他在电话局消息灵通。还有,必须要申明的是,像他这种朋友,我还有很多。”
“那今天中午,您打到电话局的那个电话,是怎么回事?”耿朝忠又问。
“朋友之间见面吃个午饭,我想应该不会危害到党国安全吧!”王有山微笑着回答。
耿朝忠深深的看了王有山一眼,拱手道:“了解,鄙人方途,现在还有要事,告辞!”
转身走出了屋子,耿朝忠感觉,自己心中的疑问不仅没有解开,反而更深了。
这个王有山,表现的可以说毫无破绽,但是耿朝忠却有一种直觉,他应该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这是他长期跟日本人打交道的过程中培养出来的一种直觉。
这个王有山,有着非常坚定的意志,绝非是那种双眼虚浮,目光闪烁的汉奸可比。
耿朝忠在他的眼里,只读到四个字,那就是:
问心无愧!
也许是他的掩饰,但耿朝忠现在宁愿相信自己的直觉。
如果不是王有山,那是谁?
这条广州路的小巷里,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走了十几分钟,耿朝忠来到了鼓楼区的临街,路过聚祥茶馆的时候,耿朝忠轻轻的摘下了头上的礼帽,然后拐进了对面的旅店中。
走上二楼,敲响27号房门,云蔚打开门,将耿朝忠迎了进来。
“怎么样?旅店里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等?”耿朝忠问道。
“没有,那个掌柜一大早就被请到了警所,除了孝先他们几个指示伙计跑出去,基本没有几个人进茶楼。”云蔚回答。
“嗯,”耿朝忠眉头微皱,“那个王有山,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那怎么办?”云蔚也愣了。
“等孝先他们过来再说。”
.......
不一会儿,郭孝先一行四个人也进入了房间。
“情报放了吗?”耿朝忠问。
“放了,但是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郭孝先摇摇头。
“王有山也不是我们要找的人,”耿朝忠也惋惜的说,“等等吧!晚上你再进去一趟,看看情报有没有被人取走。”
就在这时,一直趴在窗口监视着对面茶楼的许秋发出了低沉的喊声:
“有人过去了!”
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耿朝忠挥了挥手,大家都悄没声的趴到窗口,从缝隙里往外看。
一个伙计走到了二楼窗前,站在了那盆兰花面前,似乎在犹豫着什么。m.xiumb.com
“难道是这个家伙?我记得今天上午把他支出去过。”郭孝先紧张的看着那个伙计。
“等等。”耿朝忠吩咐了一句,哪知道话音未落,那个伙计突然伸出手,一把将花盆推向了外面!
啪!
花盆笔直的从窗口坠落,在街面上摔成了一团碎瓦!
“抓住他!带过来!”耿朝忠下命令。
话音刚落,许秋就一把推开窗户,一下子跃下了二楼!
耿朝忠惊异的看着许秋,只见这家伙几个箭步就窜到了马路对面,纵身一跃,手指头一伸,就抓住了二楼突出的木制窗檐,然后一个借力,就跳进了茶楼二楼的窗户!
“厉害!”
大家都有点目瞪口呆,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跳楼的跳楼,下楼梯的下楼梯。
等到大家都跑进茶楼的时候,许秋早已经把那伙计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谁让你这么做的?!”耿朝忠厉声问道。
那伙计被许秋按的有点闭气,脸上青一块红一块,好不容易才抬起头来,战战兢兢的说道:
“各位大,大,大爷,是,是,是街对面一个客人让我做的,还给了我十块法币,还说让我推下花盆后再去找他,还有十块法币给我。”
耿朝忠回身看向窗口外面,临街200米的路口外,似乎有人影一闪。
耿朝忠回过头,开口道:“把他放了!”
许秋依言,松开了那个伙计的臂膀。
看了看大家的神色,耿朝忠无奈的开口道:
“周春林失踪的消息,一定已经被敌人知道了。也许是巷子里的其他人才是那个监视周春林的人,也许是我们前几天跟踪周春林的时候,就已经暴露了,总之,计划已经失败了。”
众人都沉默不语。
没想到,劳累了一晚上,居然是这个结局。
耿朝忠也有点沮丧,虽然在那个伙计推下花盆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任务已经失败了。
但是,亲眼的确认,还是让耿朝忠的心里十分的憋屈。
也许,戴老板是对的,周春林确实不该放,真要放了,说不定周春林就回不来了。
就在这时,对面旅店里的一个伙计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对着大家喊道:“有你们的电话!”
耿朝忠飞快的下了楼,来到了旅店门口的柜台上,掌柜正拿着电话等在那里,看到耿朝忠进来,问道:“哪位姓方?”
耿朝忠冷声回答“我就是”,然后接过了电话。
“方先生,很高兴能认识你。”电话里传来了标准的国语,“您的速度让人惊讶,我原以为,您找到周春林至少要在三天以后。不过没关系,早点找到他,也能早点让我们认识。
对了,忘了告诉您了,我的名字叫:池内保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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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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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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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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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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