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北川那家伙在监狱医院呆不了多久了,日本领事几次三番过来找我,说关押一个已经失去感知力的囚犯毫无意义,不如交给条件更好的日本陆军医院,如果有所好转再送回来服刑。”
舒尔茨摊摊手,“日本人,你懂的,送走了肯定就不会回来了。”
“那我去看看北川!”
耿朝忠站起来就走。
“别别别!”舒尔茨一把拉住耿朝忠,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笑意。
“我怕北川见了你都活不到明天,我可不想临走前犯错误。”
耿朝忠哈哈一笑,又坐了下来,朝着舒尔茨竖了个大拇指,说道:
“和你们洋人说话就是痛快,你知道,跟那些官僚说话可真是烦透了,动不动就来你猜我猜大家猜。怎么着,舒尔茨先生,你开个条件,然后把北川交给我,我们做笔好生意,如何?”
舒尔茨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来中国这么多年,他最厌恶的就是和中国官员之间暧昧的谈话,他还是更喜欢西方人的思维——交易就是交易。
沉吟了片刻,舒尔茨开出了条件。
“我知道刘一班一直盯着我,并且北川如果死了,我也脱不开身。这样吧,我把北川交给你,但你要保证在我离开之前他不能死。”
“没问题!这是小事,只要他在我手里,什么时候让他死很简单,我没必要破坏我们的契约。”
耿朝忠面色平静的点头。
“嗯,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舒尔茨的眼睛里闪烁着灼热的光芒,“你还要帮我找到那笔财富,我现在已经有了明确的线索!事成之后,我会把财宝分你一半,如何?”
“你有线索?”耿朝忠满脸诧异的问。
开什么国际玩笑!
但是看着舒尔茨一脸的兴奋之情,实在不像假装。
难道朱胖子告诉自己的事情是假的,那笔宝藏实有其物?
耿朝忠的脑袋乱了。
“等等等等,容我想想。”
耿朝忠摇摇头,抱着脑袋冥思苦想。
当时朱胖子告诉自己财宝不存在的时候,表情确实有点奇怪,不过那时自己却没有在意,现在回想起来,这里面好像确实有点可疑——说实话,朱胖子说的话他真的不敢全信,毕竟朱胖子骗他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但是又觉得,在神父宝藏这件事上,朱胖子又实在没必要骗他。
耿朝忠又仔细回想了老德国发生的所有细节,只有一个事情没有得到确认:
柳直荀手里的债券到底是不是舒尔茨给的?
耿朝忠抬起头,看着舒尔茨灼热的眼睛,开口道:
“在接受您的条件之前,我只有一个问题。柳老大手里的那张债券,是不是您给的?”xiumb.com
“什么债券?”
舒尔茨一头雾水,看神色真看不出有作伪的痕迹。
耿朝忠又低下了头。
柳老大手里那张债券,舒尔茨竟然不知道!
柳老大为什么要骗自己?!他有什么必要骗自己?!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隐情?!
如果柳老大手里那张债券不是舒尔茨给的,那会是谁?
朱胖子!
侯春!
只有这个可能!
难道刘一班的判断是正确的,朱老大得到了那笔财富,就这么跑路了?
柳直荀死,朱木运跑,这根本是一个无解的答案!
自己只能选择相信舒尔茨,假定这笔财富真的存在!
不管是真是假,只要顺着舒尔茨所说的线索找一找,又不会损失什么!
不过,在这件事之前,耿朝忠决定赌一把,看看舒尔茨事否真的一无所知!
“舒尔茨先生,”耿朝忠抬起了头,“我知道的东西比您想象的要多一些,神父是您的父亲,没错吧?”
舒尔茨一愣,脸上露出意外之色,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
“没错,神父是我的父亲。这是朱胖子告诉你的?这件事只有他知道。”
耿朝忠点点头,一咬牙继续说道:
“朱胖子还告诉我,这笔财富被你的父亲送给了他的父亲,然后又被他的父亲在潍坊烟台济南开了福利院,早就在十年前花的一干二净!”
说完这句话,耿朝忠紧紧的盯着舒尔茨的脸,他很害怕,如果真的像朱胖子说的那样,舒尔茨是不是会发疯!
舒尔茨睁大了眼睛,他的表情变得无比诧异,嘴张的可以塞进去一个大鸭蛋,但是却没有丝毫没有发疯的迹象!
“他真的这么说?”
舒尔茨开口了,只是却没有耿朝忠想的那么疯狂。
耿朝忠的心渐渐的沉下去,但是又慢慢的浮起来,他看着舒尔茨的眼睛,点了点头。
“Schweinehund!”
舒尔茨脖子一缩,嘴里突然冒出一句德语——根据耿朝忠有限的德语词汇,这应该不是一句好话。
舒尔茨重重的喘息了几下之后,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开口就是连珠炮一样的咒骂:
“这个家伙从小就很坏!真的很坏!他不停的给我恶作剧,他还往我的被子里塞老鼠!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恶棍!”
“然后呢?”耿朝忠睁大了眼睛。
“他的那个酒鬼老爸早在20年前就死了!按照他的说法,我的父亲是把债券送到了天堂!哦不,不是天堂,他的老爸不配进天堂,他也不配!”
舒尔茨滔滔不绝的开始咒骂朱胖子,但是片刻后他就惊呆了,因为耿朝忠也开始了咒骂!
“卧槽他老母!朱胖子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贱人!我叼他老母!我祝愿他生个儿子没**,他居然欺骗我!亏我还那么相信他!#¥#%%#%”
耿朝忠脸红脖子粗的咒骂着朱胖子,足足骂了5分钟还没有停歇,中华语言之博大精深,令舒尔茨相形见绌!
两个人骂了好一会儿,直到口干舌燥声音沙哑,才渐渐的停了下来。
“那么,”耿朝忠有气无力的挥挥手,“你说的线索到底是什么?”
“别急,”舒尔茨同样有气无力的挥挥手,“你先把监狱里发生的一切都跟我说一遍。”
耿朝忠只好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他没什么可隐瞒的。
舒尔茨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柳老大只能跟你说债券是我给的,如果说是朱胖子给的,只会让刘一班把视线聚集在朱胖子身上。”
耿朝忠点点头,没错,这很合理。
“我父亲确实来监狱里见过我最后一面,但是他根本没有给我任何一张债券,他们是在骗你。”
耿朝忠又苦笑着点点头,这当然没什么毛病。
“这个消息我是从马尔科姆咖啡馆得到的,我相信朱胖子也是,刘一班也是,张好古依然是。”
“马尔科姆咖啡馆?”
耿朝忠不由得开口问道。
“这是岛城最大的情报交流场所,每个国家的情报掮客都在那里交换或者买卖情报,这个消息在那里流传已经超过十五年了。我从监狱出来的第二天就去了那里,得到了这个消息。”
舒尔茨的眼神里似乎闪烁着什么东西。
耿朝忠静静的注视着舒尔茨,突然露出了笑容。
“这么说,你也是那家咖啡馆的常客,你的身份也并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了?”
“呵呵,这并不重要。在马尔科姆咖啡馆里有一项规则——永远不要打听别人的秘密,但你可以用秘密换取秘密,或者用金钱收买秘密。”
舒尔茨笑了笑,转身从衣架上摘下礼帽,接着取下风衣披在身上。
“走吧!我带你去见识一下这个俱乐部。他连接着东京,法兰克福,伦敦和纽约,如果你在岛城从事谍报工作还不知道这个地方,那我只能告诉你,你是一只不折不扣的菜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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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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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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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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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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