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赤党被我们剿灭到现在,不说十不存一也是十成死了八成。剩下的基本上都是极为顽固的死硬分子,并且都是极狡猾极谨慎之辈。
对付这种人,硬碰硬已经起不到太好的效果了。我们不应该像以往那样穷追猛打,以免赤党狗急跳墙。我觉得,这回这个契卡的特工跳出来,就是因为刘科长你杀的太狠了,苏联方面在对你表示不满呐!
为兄以为,现在我们应该适度放松管制,给赤党一个活动空间。就像韭菜一样,割的时候如果伤着了根,以后可就再也吃不到韭菜了!那我们这些农民存在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刘一班猛地一拍大腿,连连给曹光远作揖:
“曹兄,你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怪不得济南那边海晏河清,岛城这边鸡飞狗跳,原来是这么回事!”
曹光远微笑着摇摇头,继续说:
“我可不是说要养寇自重。只是赤党需要休息,我们也需要休息,但是时间是站在我们一边的。我们只需要趁着他们损失太大急需补充新鲜力量的时候,偷偷往里面掺沙子,到时候,嘿嘿嘿......“
说到这里,曹光远不由自主的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刘一班赶紧接话:
“这样我们就可以来个中心开花,一劳永逸了。这叫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啊!”
刘一班彻底叹服,连连拱手:“曹兄深谋远虑,小弟佩服,佩服啊!”
曹光远被刘一班一顿马屁拍的是飘飘然然,话愈发多了:
“再说,现在赤党消灭不干净,也和那些地方势力有关,你像阎老西,冯上帝,都在自己的队伍里安插赤党,就连咱们潍县的那个小军阀刘珍年,手下都有好几个赤党。为什么?因为赤党惯会蛊惑人心,经过他们教育的部队能打啊!大家早就看出来了,北伐军里最厉害的就是赤党!”xǐυmь.℃òm
“是啊,”刘一班点点头,“有的赤党我们不是不知道,是知道了也没法抓!”
“所以,我们只需耐心等待局势的变化,只要校长占了优势,那些个小地方势力庇护下的共党也就自然灰飞烟灭了。”曹光远总结道。
这句话后,两人突然陷入了沉默——国内政治局势变化无常,谁敢说自己押注一定准确?想当年先总理去世以后,谁都以为继任者不是胡汉民就是汪兆铭,孙科也有一争之力,谁知道半路杀出个常校长,竟然后来居上夺得党魁。
三年北伐,大家都看出来了,说的有没有道理不重要,关键时刻还是要用枪杆子说话。
现在的局势,蒋校长和冯阎李的争斗正进入白热化,如果万一,哪怕是万一,冯阎李胜利了,自己这帮人该何去何从?政治上站错队,那种残酷,非当事人不足道也。
沉默了半天,两人双目对视,刘一班突然笑了起来:
“大哥,今天可谓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如蒙不弃,小弟明日在中山路百花居设宴款待,到时会有青岛特别市调解委员会会长张好古作陪,咱们一起看戏吃菜,共商党国大计如何?”
“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再说,我也早就想见见这个声闻全国的抗日义士了!”曹光远笑道。
........
就在刘一班和曹光远谈笑风生的时候,丁唯尊也已经赶到了文登路17号的事发现场。
放眼望去,王用章所在的二层洋楼一片狼藉,向北的一座窗口里依然在冒着滚滚黑烟,炸弹引起的爆炸点燃了整个卧室,一队文登路派出所的巡警正在那里帮忙灭火,围观的人群指指点点,场面可以说无比混乱。
丁唯尊捂着鼻子,领着几个手下的弟兄走进去,一直走到二楼的事发现场。
一阵烤肉味扑鼻而来,整个卧室已经被炸的面目全非。
所有的玻璃都被震碎,所有的饰品挂件全部落地,原本豪华的双人西式大床已经被烧得乌黑一团。
地上五具漆黑尸体以窗口处为中心,呈莲花般绽放,只是每个人的尸体上都好像少了个脑袋。
这种死法实在是惨到不能再惨,一眼可知,爆炸力完全的释放到了五个人的身上,没有丝毫浪费的摧毁了他们任何生还的可能。
丁唯尊不禁打了个寒颤,以前自己锄奸时也曾经见识过,制造过各种各样的死法,但是今天这种死法还是第一次。
很明显,这五个人对炸弹的爆炸完全没有防备,是在无意识或者刚刚意识到的情况下被炸成碎片的。也就是说,在炸弹爆炸之前,所有人都对爆炸制造者十分信任,是什么人能让这几个多疑到极点的赤党叛徒产生信任感?
“把地上的炸弹碎片收拾起来,带回科里给周股长!”
丁唯尊吩咐几个手下。
这时,一个队员带着四个畏畏缩缩的人走了进来,有男有女,正是王用章身边的几个幸存者。其中两个是守在一楼前门的守卫,另外两个是做饭的厨子和打扫卫生的老妈子。
“说说吧,怎么回事。”
丁唯尊指着眼前的一切,问进来的四个人。
一个长得颇为清秀的二十余岁小伙站了出来,看上去还算比较镇定,他指着地上的尸体开始陈述事情经过:
“是一个洋人干的,一头金发,个子大约有这么高,自称是德国人。”他比划了一下,丁唯尊大约172CM,看上去要比丁唯尊略高一些。
“洋人?!”
丁唯尊的心里打了一个突突,难道是苏联人?如果真的是德国人的话,绝对没必要专门针对赤党叛徒下手啊!
“我和小何两个人在楼下放哨,一个洋人来敲铁门,刚开始我们没有理他,后来他使劲敲,我们就开了门........后来我在楼下听到枪响,就开始往楼上走,哪知道刚上楼梯,就听到一声爆炸。”
丁唯尊摸着下巴,耐心的听完了这个小伙子的陈述,思考了片刻后,开始问问题:
“你说是你把这个外国人领进门的?并且经过你的搜查,并没有找到任何武器炸弹之类的东西?”
“没错。”
“你把搜身的过程重新来一遍,就搜我!”丁唯尊说道。
年轻人走上前来,仔仔细细的把丁唯尊全身搜索了一遍。
丁唯尊不由得点点头,这个年轻人搜的很仔细,完全没问题啊!那这个洋人是怎么把炸弹带上去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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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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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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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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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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