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朱木运轻描淡写的模样,耿朝忠心头一股火差点压不住,沉默了片刻后,耿朝忠咬着牙开口说道:“所长放心,下回有哪个不开眼的狗杂种冲撞了所长,我一定把他大卸八块!”
朱木运没有回话,抬起手又开始解风纪扣,直到把所有制服扣子都解开,才长出了一口气。
“这身狗皮真特么既难看又难穿,中国人就是一帮垃圾,造枪造炮不顶用,就连做个衣服都赶不上洋人。”朱木运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不屑的说。
耿朝忠越发看不惯了,他真想一巴掌呼在这个白白胖胖的大傻逼脸上,然后喊一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离开这间屋子。但是还没等耿朝忠发作,门外走廊里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朱木运也听到了脚步声,只见他双手往胸前一叉,10只肥胖的手指一阵翻飞,不到3秒钟,刚刚被他解开的五粒扣子就又重新被他扣了上去。
来人没有敲门,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
朱木运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快步走向门前,紧跟着双腿并拢脚根一跺,笔直的向着来人敬了一个整齐的军礼,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操作让旁边耿朝忠看得是目瞪口呆。
“四方路派出所所长朱木运向科长报道!”朱木运义正词严。
“好了老朱,别跟我这装腔做戏了,谁不知道你是中山路地下总指挥,论辈分我得叫您一声朱爷,朱爷您好!最近睡得还行吧!”
来人二十三四岁,梳着中分头,正是岛城特务科老大刘一班。
“还行还行,吃得饱睡得香,案子也破了。”
朱木运笑嘻嘻的放下手来,与刘一班做了个短揖,回头看耿朝忠还不着四六的坐在沙发上,不由得勃然大怒,几步冲过去,甩手就是一耳光,然后把一脸懵逼的耿朝忠一把揪起,怒道:
“你特么能有点眼力界儿吗?快来给长官敬礼!”
耿朝忠真的没想到面前这个二十三四岁穿着白衬衣的年轻人居然是一个长官,在耿朝忠的记忆中,能给派出所长做长官的起码也得快40岁了吧!
这年头有志不在年高,尤其是特务这个新鲜职业,前清时期的老人根本没什么发言权,向来是年轻人的天下,此时的戴笠戴雨浓也不过32岁年纪,中共的情报首脑伍豪也不过31岁。中下层就更是年轻人的天下了,二十出头的科长副科长比比皆是,绝大部分还都有帮会背景。
白挨了一耳光,还得委屈着给这个年轻人敬礼,耿朝忠别提有多郁闷了,但那时的社会就这样,长官打下属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果长官不打下属反而奇了怪了,有的下属还会觉得自己不是长官亲近的人。再说了,在军校也不是没挨过耳光,没挨过耳光的那还叫兵吗?
耿朝忠忍着气,站起来给刘一班敬了个礼,心头别提有多燥了,如果这时候有人给他手里塞一把汤姆逊,他能把眼前这两个人全给突突了。
“老朱啊,今天过来跟你谈点正事,你让这伙计出去吧!”
刘一班看了耿朝忠一眼,没有搭理,而是直接跟朱木运说话。
“是谈鞋店的事儿吧!那这个人还真不能走,他就是当事人。”朱木运把刘一班迎到沙发上坐下,然后自己也坐回了座位。
“哦?”刘一班这才抬起头,开始仔细打量眼前这个年轻人,也就刚刚二十出头年纪,穿着个白衬衫,彪悍中还带点儒雅,颇有点气质。
“你就是那个鞋店的伙计?”
“是的,长官。”
“把过程给我再讲一遍。”
耿朝忠只得耐住性子又讲了一遍。
刘一班点点头,这年轻人讲的挺有条理,然后回头问朱木运。
“老朱,我来跟你分析分析案情,没啥问题吧?”
“没问题,正想听刘科长教诲。”朱木运说道,然后对耿朝忠说道:”端茶壶出去,给刘科长换壶新茶。”
“不用不用,”刘一班摆摆手,“一会儿说不定还有事问他。”
刘一班端起茶碗饮了一口,开始分析案情。
“杀手没有选择在大街上动手,原因有这几个:第一,王富元生怕中共报复,从来不敢在街上抛头露面,再加上大街上比较空阔,有什么可疑的情况可以一眼看到,还有汽车做掩护,动手比较困难。第二,大街上杀人目击者众多,很容易留下蛛丝马迹,逃脱不易,老朱,你觉得我分析的没错吧?!”
“没错,您这么一分析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朱木运点点头。
“我补充一点,王富元两天前刚抓了个山东本省来暗杀他的赤党特工,他可能觉得短时间内赤党应该无力组织另外一起暗杀,所以才托大来鞋店取鞋,还有就是,这个月底成立青岛特别市,王富元到时候也会出席揭牌仪式,他也想置办一点好看的行头。”
耿朝忠突然想起来,民国时侯有四大直辖市,北京上海青岛天津,尤其是上海青岛天津,是当时民国的三大纺织中心,工业重镇,号称“上青天”的存在。那是青岛最辉煌的时候,其地位不亚于解放后的天津上海。琇書網
“再一个,王富元在山东本地的赤党中也有内线,哪曾想这回的杀手是从上海直接派过来的,根本就没通知山东的任何人。”刘一班继续分析。
“没错,所以我也懒得追查了,不是本地人作案,红队的风格一击中的远扬千里,估计昨天下午就已经出了青岛,今天早上就快出了山东了,全国这么大又兵荒马乱的,怎么查?”朱木运摊摊手,一脸的无奈。
“是啊,确实不好查啊!”刘一班也摊了摊手,“但是,”刘一班话锋一转。
“抓不到大鱼,小鱼小虾总有几只吧?老朱啊,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红队怎么会知道王富元要去新盛泰取鞋?这个事是谁告诉他的?还有,这后门只能从里面锁,你就没去看看到底是什么顶住的?”
刘一班的眼睛似有意似无意的扫了耿朝忠一眼,耿朝忠的心脏似乎都停止了跳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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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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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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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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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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