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咀嚼水果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脸颊鼓起一小块，心情反复横跳到神经都松弛下来，他吃掉口中剩余的苹果块。满脸的纠结，他感觉对岚这样纯情的人来说，让她的心意传达出去真的好吗？如果被拒绝了，妹妹会伤心哭泣吗？
如果悟哪里做的不好，她知道该怎么处理自己的情绪和关系中的问题吗？
种种思绪和担忧浮上水面，少年纠结极了，一边想要这么好的妹妹的喜欢应该传达出去，一边不知道她这样的感情如果不被珍惜，就这么让岚去表白真的好吗？
“岚，想要悟知道你的心情吗？对他说，喜欢他，请和我交往什么的。就是告白了。”……大概？他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啊，因为体格和战斗经验，让夏油杰看起来是带着一点男人成熟的身体张力和少年感纯然的吸引力，外在性格表现的比较温柔的情况下，比五条悟还要受欢迎。
他遇到的只能说是搭讪，那不叫告白。任务途中被成熟的姐姐暗示，高中生要联系方式之类的。少年人之间的纯粹的感情，咒术高专入学二年多实在没有条件和时间，甚至没有合适的女生出现。进入高专前，每天看到奇怪的咒灵威胁就够他苦恼和麻烦的，哪里有心情喜欢什么人。
“没有呢。我不是经常在说我很爱大家吗？也给悟单独说过。我已经告白很多次了哦。”岚这个当事人表现得夏油杰淡然多了，简直可以直接入定坐在莲花座上被供奉起来。
问就是，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淡然微笑）
“啊……”夏油杰张了张口，努力组织语言，压力大到比吞咒灵球还难受，“那个，可能因为岚说得太频繁，已经被认为是岚表达喜爱的特别亲昵的口癖了。所以，悟他可能没有当真。”
“岚，即使是不让悟知道你的心意，被他一直误解，也没关系吗？真的不在意吗？”夏油杰的理论指导屡屡碰壁，苦恼不已。但他还是顽强地运转着为数不多的恋爱知识，努力帮助岚去理解她的心意。
哥哥他看起来比她还要紧张，怜爱？难过？为什么要为这种事情感到悲伤？
“嗯，还是想要让他知道的吧。”岚因为杰的担心而开始正视自己的问题，她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还是需要向悟特别说明一下，向他告白。
夏油杰瞬间就精神了起来，拍拍妹妹的肩膀，“对！就是这样岚，不要放弃啊！啊，不对，岚你不要着急，我和悟经常一起出任务，我要先试探下那小子是什么情况。”
“告白还需要合适的时机、气氛与场景，哥哥会帮助你一起想办法的。”夏油杰夸下海口，实际心下打定主意向硝子和万能的网络求助了。
“好啊，谢谢哥哥。”少女弯起异色的双眼向站在房间中央神采奕奕的少年微笑，她轻声说道，“不过比起我的心事，告白这种准备我们可以慢慢来，差不多可以和他们说我们的计划了，毕竟都观察了那么久。”
“当然，我知道的哦。不过妹妹的幸福也是很重要的。”黑发少年笑出一口白牙，上前轻轻拥抱了下岚，“是不下于让咒灵从世界上消失这种宏愿的同等重要性。”
岚总是喜爱着很多人，连渴求他人给予回报的心意都接近于无。但是他知道，他看到了，无论悟是什么样的心情，妹妹和悟又会如何。
作为无可替代的家人，他会一直陪伴守护着他的家人们。
*
五条悟最近感觉自己不太对劲，就是从某天去过港口Mafia大楼之后，他的负向情绪和力量开始翻倍的暴涨，身体力量和六眼咒力异常暴增的同时令他的感知也越发敏锐，甚至连直觉也受到了加强。
窥伺感。
他就是知道有一个视线在身体周围，偏偏无论如何都找不出那种异样的源头。气息也好，咒力也好，哪怕他去了空旷到藏不下任何东西的荒地再用无下限术式轰碎地面也消除不了那种令人厌烦的感觉。
时有时无，偶尔是夜晚，有时是白天持续几分钟，一小时的都有。
仿佛是身体和力量再发育的生长幻痛带来的影响让他只有在岚身边时才好过，但是……岚被杰带回家了，说要和家人相处一段时间，只有两三天而已。
他却觉得像是过了一年那么久。一个人暴力完成一个等级不高的任务后，暴躁的少年臭着脸从前医院现废弃大楼里走出，走向等待送他回高专的辅助监督身边。
“你自己先回去吧。我要自己走走，之后我一个人回去就好。”
待人走完，站在原地，月色冷冷地撒在五条悟的身上，他对着空无一人的面前，少年人的清冷声音冷硬地砸下，“出来？你跟了我多久？想要做什么？杀我吗？”
“还是想用这恶心的行为消耗完我的精神再下手？”
他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周围的气息没有一点异常。五条悟烦躁地啧了一声，顺了一把头发，想到明天杰和岚才回学校就更不开心了。
五条悟仰起头望着月亮，想起杰的家就在他所在的城市，很巧。反正，明天他们也要回高专，今天就去找杰吧。
浑然不顾此时已经深夜，夏油杰的家人多半都进入梦乡。给自己想了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身后是漫天繁星与清冷月色，少年抬腿往记忆中的地址走去。
脚步越来越快。
*
【二十八岁的五条悟。】
他在捡到乖巧可爱合乎心意的学生赠礼，本来只是想好好收藏那个跨越了时空的酷似岚眼睛的宝石。但自从随身带着那颗宝石，周围的世界开始变得古怪起来，走着走着，眼前的路会突然显示出两种不同样式的道路拼接融合，然后，在记忆中完全不存在的住户，不存在的力量体系，不存在的组织多了起来。
他十分肯定，以二十八岁的人生发誓，横滨没有过一个叫做港口Mafia的组织，更不存在过异能特务科和武装侦探社，日本和意大利也没有过一个叫做彭格列的组织，咒术界也没有过相关记载和联络。他拥有了双份记忆，一个是二十八岁的人生线，一个是在他的人生线中莫名其妙合理化的横滨，以及彭格列的火焰力量体系，他们的教父甚至是个日本人。m.χＩùmЬ.ＣǒＭ
……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五条悟在思考到底是岚带来的改变还是之前就存在的改变他没有发现，他取下宝石数日，那种仿佛时刻出现的不和谐却逐渐融合的世界没有再出现，至少在他记忆中是没有任何异常。而当他拿起的时候，异常的记忆就凸显了出来。
有一只看不见的神之手，在将不合理化为合理，哪怕最强的他也在这种影响下一无所觉。而岚的宝石能屏蔽掉这种影响。
以及，他发现将宝石沾染上自己的血液，输入咒力就能见到另一个世界的岚，透过另一个自己的身体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可以感知到另一个十六岁自己的情绪波动，力量运转。可岚少见的没有发觉那种跨时空异常。
出于某种关心学生的理由，五条悟会抽空去观察那个自己，十六岁的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变得焦躁不安却找不到原因，又憋着不说。
说实话，他看得非常愉悦。因为十六的他看起来好傻。
“我……不管是身体还是脑子里的恋爱那根弦，真的有那么迟钝吗？别生气啊，反正我说话你也听不到，你在和空气斗智斗勇吗？不如去问问岚啊。”五条悟独自一人笑着自言自语，他眼罩下的一只眼睛此时的视界和十六的自己是相同的，掌心伤口刚被治好，绿色的宝石沾染着男人的半干的血液，轻盈地在修长的指间翻滚。
“大晚上的要去找杰，真有你的。”
他摸摸下巴，成年许久的成熟男人可是对身体的躁动非常熟悉的，见多了人事物对少年心思一目了然，何况他还能直接感受到另一个自己非常渴求亲近岚，各种层面非常非常直白的渴望。
渴求着，又自我无知觉地压抑着将那股针对一个人的欲望合理化成其他的情绪发散掉。看起来像个正常人，相处的时候也表现得像个有点活跃的正常人。这种同调不止是十六的他可以感受的某种存在和视线，叠加了力量给那边的悟，他自己也能感知到另一个自己的感受，强烈的想法和力量。
真糟糕，我只是想见见自己可爱的学生而已。
“说起来，为什么‘我’要扭曲掉自己的真实感情呢？喜欢岚让他那么无法接受吗？明明岚也喜欢‘我’。”
五条悟只能感受到另一个自己的感情，却理解不了另一个自己的脑回路。岚的世界的他很像自己，在某些地方又很不像自己。
如果是他，喜爱一个女性，会有什么理由会让他分散感情呢？
说起来真有女人配得上他吗？他的胸腔中还有另一个自己渴慕又压抑的心，雀跃要见面的冲动，倒是人生头一次感受到这种悸动，压抑在心底的情感浓厚到成年人如他都有点受不了另一个自己。
每见一次，越多一分，便压抑得越深一寸。
压出毛病可怎么办，这样的处理方式可不健康。简直就是行走的快爆炸的高压炉。喜欢她就追求她，告白啊，岚也那么喜欢他，两情相悦不是非常好吗？这不是happyending吗？
如果是他这边有一只岚，他还喜欢上了她。那么刻意分散情感的情况是不想吓到岚，总感觉欲望搭配那个干净纯粹的孩子太不合适了，也是为了掌控自己过盛的负向感情放缓节奏。咒术师的特殊性，血脉和身体本能利用负面情绪最大化，越是深重的情感其负向性也越大，何况以负面情绪为力量源泉的他们这种人。
……那么那个无意识就选择这么做，还自己哄自己哄得一愣一愣的十六岁的他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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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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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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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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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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