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华妃确实伤害了太子。可是也可以换一个角度去想此事。”楚君道。
“怎么说?”皇后问道。
“太子将来是要当皇帝的。做了皇帝后所面对的人心诡计必然比这更为复杂。别的不说,就说如今皇上所面对的那些个朝臣,哪一个是省油的灯?虽然说将来会有辅佐太子的人,但是这其中的人心最难琢磨。这些辅佐的人中又何尝不会又变心的时候?别人不说,就说宫中的那个张公公,皇上最信任的人,临到老了也还要背叛皇上,伤害皇上的孩子,更不要说别的人了。当日若是没有那张公公,这一切未必就会是这样。”
“皇后与其去教导太子如何明白这些人心险恶,还不如太子自己亲身体会的东西更深刻。想来当日的那些种种,太子殿下必然会一辈子难忘。太子若是没有经历过这一切,定然不会明白什么是人心险恶。君儿倒是觉得皇后要感谢华贵妃给太子上了这样的一课。这是最真实的一课。今日皇宫内的这些争斗,他日将变成朝堂上的群臣争斗。朝臣之间会各有所依,今日宫中的情形,他日就是太子所面对的朝廷情形,只有太子能掌握这一切,辨明其中的曲直是非,才会真正的不为别人牵着鼻子走,也才能真正的做一个明君。”
“我想皇后今后只要好好引导,就可以利用太子今日的这一个经历。让太子真正明白人心,明白事情很多时候不只是自己看到的那个样子。因为有时候有些东西是别人故意给你看的,故意引导人走向另一个方向。一件事情有看得见的东西,也有看不见的东西。从前太子没有经历过这些,你和他说了他不能明白,反而会觉得这一切都是你多虑了。可是如今他经历了这些,你再去和他说,他就能立刻明白其中的道理。”
“那时再结合史实,太子必然能理解其中的奥义,举一反三。我想若是能好好引导太子,那么此后太子做事必然能更上一层楼。太子若是能跳出眼前的框架,他未来就会更宽广。也会更符合皇上的心意。太子的地位将会牢不可破。”楚君道。
皇后听了楚君这番话,不由深思着。“那你说本宫该如何教导三皇子呢?”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母亲是好的。我想华贵妃虽然做错了一些事情,但是她爱孩子的那份母爱却没有错。她和皇后娘娘一样是一个爱自己孩子的母亲,和皇后娘娘一样,是愿意把最好的留给自己孩子的好母亲。皇后娘娘在教导三殿下时让他明白母亲是真正爱他的,那是一个伟大的母亲。甚至不惜为了孩子去犯错。我想这是华妃的优点。你只要让三殿下明白这个便可。但是事情不能过度,过了就是错了。华妃也是一个普通的人,也有做错事情的时候,做错了,就要接受惩罚。华妃如今的情形,只是因为她做错了一些事情才如此的。所以皇后也要教会三殿下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是不可以做。教会三殿下兄友弟恭,教会三殿下一切要以国家为第一,不能做有损有余国家的事情,只要他对太子有了兄弟之情,心中有着有余国,那么他就不容易做伤害太子的事情。”楚君道。
“那如果皇上把二皇子交给本宫抚养,本宫又该如何教导呢?”皇后问道。
“教二殿下仁义礼义,太子殿下需要学治国之道,那么别的必然难以兼顾。而除了治国之道外还有律法和人的思想两样。对二殿下用情,如此可以用思想来约束世人,让三殿下明辨是非,若是可以让他用法来约束世人。如此他们能专攻一样,兄弟三人能相辅相成,才能真正的治理好有余。”
皇后听了楚君这话后道:“此事你让本宫好好想想。”
“是。”楚君道。“那君儿就此告辞。”
皇后点着头。
楚君这才离开皇宫。
隔了一日楚君去皇宫,见了皇后聊了一会就要离开,倒是给皇上身前的内侍给拦着了,说皇上召见楚郡主。楚君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倒是乖乖的跟了去。
“君儿参见万岁爷。”楚君道。
“哼,你现在的架子倒是大了,居然还要朕请了你才来。朕若是不请你,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不见朕?”轩辕旭冷冷道。
“万岁爷冤枉啊。”楚君忙道。
“冤枉?朕哪里冤枉你了?”轩辕旭冷冷道。
“万岁爷可是说了,万岁爷谁也不见,谁也不许打扰万岁爷。君儿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违抗万岁爷的指令呢。”楚君道。“君儿可是常到皇宫来报到的,可是万岁爷一次也没说要见君儿,君儿自然没有理由来打扰万岁爷了。”
轩辕旭瞪着楚君好一会,好像这话还真是他自己说的,这才道:“你起来吧。”
“万岁找君儿来有什么事情?”楚君爬起来问道。眼睛却是瞄着,就见皇帝一手抱着二皇子,案桌上放着一本打开的书,看着倒像是那日记。
“想看?”轩辕旭看着楚君问道。
“这个不是君儿能看的。”楚君马上挪开目光道。
“你别告诉朕你不好奇。”轩辕旭忍着笑道。
“好奇,但是不能好奇。”楚君老实道。
“别给朕装腔作势了,想看就看吧。”轩辕旭道。
“好吧,那君儿就看了。”楚君道。说着就要拿着那日记往一边去。
“王德。拿张椅子放那里。”轩辕旭叫贴身内侍搬了椅子,指着自己的龙案对面道。
等椅子搬过来了,轩辕旭指着位置道:“坐下看吧。”
楚君倒也不客气,坐到了案桌对面,细细的看着那日记。
内侍给端上了茶。楚君一边看着那日记,一边随意的喝着茶。轩辕旭则看着看日记的楚君。
贞元初年三月初五日。阴。
此一日犹如余之心情。阴郁。
余以秀女身份入选皇宫。余本不欲往,然老父老母涕泪连连。二老及合家仆妇性命皆在余之手,余不得不往。
与余同时入选者尚有李侍郎女李环,姜尚书女,姜纹,商相之侄女华清等十余人。
三月初八日。阴。
吾等秀女互相熟悉,谈及过往。
余想起往日旧事,不觉悲从中来。
余自幼与表兄炎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炎道等他博取功名日,便是迎娶我过门洞房花烛时。
怎么料及,他少年英豪,屡建奇功,恰值扶风边境叛乱,他被派往边境平乱。
他临行前尚握住余之手,言道此次凯旋归来,他便大红花轿娶了余。
又怎料他前脚走,帝便选秀女,余被迫入宫,因此和他两隔。
余听闻秀女也有赏赐给有功朝臣的时候,余便深切期望炎能凯旋归来,向皇上要了余。再不然过了二十五者,便可出宫。余今唯盼着能出宫而已。
听着各位秀女言道要如何取悦帝,余淡笑。清问余,余所要何。
余言道:“但愿如那出笼的鸟儿飞翔在蓝天下。”
清笑我野心太大,居然想要做帝后。余无语。想来真正要做帝后者是她而非余。否则又何来此一言。
惜其生也晚。余闻帝后情深意笃,非他人能介入。亦如余之与炎之情。
三月二十五日。晴。
余入宫已半有月余。今闻炎在边关有捷报至,余心下大慰。余之炎平安。
四月初一日。晴。
尚衣局来此处要人。余听闻尚衣局乃是为宫中命妇制衣处,平日难见帝王颜。众人心下惴惴不远往,唯余觉得深合吾心。余欣欣然而往。
四月初五日。晴。
余来尚衣局已有数日,但觉一切甚好。余初至,只为宫女制衣。
有人问:“尔之相貌不凡,又是秀女,本该飞黄腾达,缘何至尚衣局此乏人问津处。”
余笑曰:“乏人问津处,方是安身立命的好去处。”
问者不解。余但笑不语。
余心中想着,原来处处有欲飞黄腾达者。不唯世间,不独男子。也不独那些秀女。
父临行执余之手言道:“宫中不若家中,当处处谨慎,事事小心。谨言慎行,方能安然无恙。”果如是。
四月十五日。阴。
今日针线,会被针扎。余心慌不已。炎在战场不知情形如何。
四月二十五日。晴。
边关又传捷报。炎连攻扶风五座城池,敌闻风丧胆。唯炎受伤。余听闻炎受伤。心痛不已。但求苍天佑余之炎。余愿折寿十年换炎之平安归来。
五月初五日。晴。
边关再传捷报。扶风求和。
余心下大慰,余之炎回来了。余欣喜,余出宫之事指日可待。
五月初七日。雨。
余闻帝旨。炎留守边关,以镇扶风。不知余之炎何日方回。余痛哭。彻夜难眠。
五月初十日。雨。
连日阴雨,犹如余之心情郁郁寡欢。余雨中彻夜徘徊终至病倒。病中犹呼炎之名讳。或问,炎何人。余悚然。祸从口出。此乃宫中非家中。余一人死不妨,然余不能害了余之炎,余之父老双亲。余不能再病。
五月十五日。微晴。
余病初愈。谨言慎行。埋首制衣。心中唯求余之炎早日归京。
六月初十日。晴。
或曰;与余同入宫者李氏获帝宠,封淑媛。又对余曰,若是尔在时,获帝宠者当是尔。
余淡笑。祝她们人人得帝宠。但望人人忘了余。如此余才平安。
七月二十日。晴。
钱氏得帝宠。封嫔。清来告余。前翻话再提。余无话。清问余何以至此,余曰余喜做女红,此处正合吾意。清不信。余亦不解释。清之心在宫内,在帝后之位。余之心在宫外,炎之身边。无他。
八月十五日。晴。
月圆人不圆,老天何以弄人至斯。余于无人处黯然泪下。彻夜未眠。
八月十六日。晴。
传华氏女清得帝宠。册封为嫔。总算得如其愿。但愿其此后忘了余之存在。余耳根清净。
九月初九日。晴。
登高望远。余之炎何日归兮。
九月初十日。晴。
余被调至做内命妇衣服。
十月二十一日。晴。
余闻炎即将回京述职。余欣喜若狂。
十一月二十日。微晴。
余闻炎回京。余心急如焚。却不得见炎。
贞元二年正月十五日,晴。
帝大宴群臣。余有幸得见着炎。两两相望泪眼朦胧。去年此日我二人尚且把臂同游,共赏花灯。花前月下定了白首盟约,今日已是隔了千山万水,隔了重重宫墙。不宜哀哉!
炎诺:“如今功名未成,他日回来定当向帝求我,要我耐心静候佳音。”余泪如雨下。又曰:“三日后当启程去边关。”
贞元二年正月二十八日。微晴。
炎回边关数日。余泪始终未干。哀伤处便是那绣的花儿也染了悲凉。绣了雀儿也如折翼般哀伤。便是绣着猛虎,大约也是困守的猛虎吧。
二月初一日。晴。
尚宫找余。余惶恐。尚宫察余之绣工。复让余绣袍服。余深感诧异,然不敢推辞。
尚宫复又言道,此衣乃是男子所穿。是赏赐有功之臣。
余按着所绘图纸而绣。图本工整,乃是猛虎。惜笔力过于软弱,缺了虎之威猛。看着犹如病猫。约是哪位文弱书生执笔。余略作修改。虎之威势顿现。琇書網
炎之貌俊逸无人能比。炎虽瘦却不弱。炎喜着白衣。炎喜兽中猛虎。男子威猛勇毅者莫如炎。但愿此衣乃是为炎所做。唯愿此衣能至炎之手中。
二月十一日,晴。
历时十日,袍成。
尚宫归来与余曰,帝见此袍甚为欢欣。帝曰‘此猛虎绣来栩栩如生。比之朕之手笔更胜几分。有余能称猛虎者唯项炎一人。’又道帝已令人连夜将此袍赏与边关之项炎。
余听闻暗暗乍舌,心知造次。竟然私自改了帝之手笔。幸帝未怒反喜,幸甚!幸甚!
又喜此袍果至炎之手中。不枉余之一番苦心。愿炎能识得此物乃是旧人所制。愿此袍能为炎遮风挡寒,愿炎能记着宫中有人在等着他。
二月十二日,晴。
尚宫病。命余为皇后日常衣服。余领命。
二月二十日,晴。
尚宫病日益加重,皇后生日将至,尚宫命余为皇后绣凤袍。余领命。
三月十八日,晴。
凤袍如期成。余复命。尚宫回告余曰,后甚喜此袍,特赐。惜余不要这珠宝,惟愿能赐余出宫。
三月二十日。晴。
尚宫病略有起色。命余绣王爷蟒袍。言道远去他国为质子的几位王爷如今让帝接回京。二王爷如今已回。二王爷为人敦厚。余依其性所绣之蟒温驯。
四月初五日。晴。
蟒袍成,尚宫复命,归来告余曰:“王爷得此蟒袍甚为欢欣,言道此衣甚合臣弟之意。”帝喜,赏赐绣此蟒袍者。并命再绣两件蟒袍,一为三王爷,一为五王爷。
三王爷为人沉稳,五王爷为人活跃。余各依其性而绣。
六月初六日。晴。
历时两月,余连日赶制,两件蟒袍成。
尚宫前去复命。回来告余曰:“帝十分欣喜,言道这三件蟒袍各一,却又合了各兄弟性子。特重赏。”
余惟愿能赐余出宫。
六月初十日。晴。
尚宫病日重。命余绣龙袍。余领命。
九月十二日。晴。
历时三个月,龙袍成。尚宫回来告余:“帝喜。”
九月二十八日。微晴。
尚宫病难支,荐余为下任尚宫。余大惊,坚辞。尚宫曰,尚衣局唯尔会制龙袍、凤袍。唯尔所制屡屡获帝称赞,尚宫之位非尔莫属。
余仍辞。余曰:只愿女红,不愿为尚宫,请尚宫另荐他人。
尚宫看余半晌,忽而叹曰:“入了宫的女子便是帝之女人。尔容貌绝佳,才艺出众,躲得了一时又岂能躲得了一世。”
余闻言泪如雨下,跪求尚宫。
尚宫曰:“入宫女子人人希翼得帝之宠幸,昔日唯尔反其道自愿来此。甘愿守此清寂,余甚诧异。本以为尔乃别有心计之人,是以待尔淡淡。那日你病重,口中直呼炎。余猜尔心中另有所爱。唯不知炎是否便是那人。是以当日帝言绣猛虎,余便给了你。余观尔神情,心中已知一二。余本哀怜尔,然余之病体难支,尚衣局须有人支撑。纵观尚衣局,唯尔能服众,尔推辞不得。尔若不想出面,或可由他人代劳。此中多的是那些欲出头者。”
余无奈,只得接下。
尚宫领余至皇后处,皇后见余,神情甚为诧异。笑言道:“未曾想尚衣局有如此绝色佳丽。”又细细问了余之出处。闻余本是秀女更是大为诧异。又问了尚宫余之手艺。余闻言心中惶恐。
尚宫言道近一年来的凤袍,龙袍,蟒袍均为余所制。皇后听闻此言更是诧异。沉思了一会问余可有何心愿。
余听后有此一问便直言:“余欲出宫。请娘娘垂怜。”
尚宫脸色顿时大变。
后看着余半晌才道:“尔乃秀女,不比其他宫女。此愿不能应。”
“余希望今后只是安心为皇上、娘娘做事,这出头接洽之事由他人代劳。”余只得退而求其次。
“此愿倒是可以。”皇后点头道。
余这才心安。
十月初一日,晴。
余正式接任尚宫之职。另立接洽之人,对外事务一应由其接手。
十月初五日。晴。
余被告知帝生日将至,要余给帝绣袍。余领命。
十一月十五日。晴。
袍成。帝喜。赏赐尚衣局。同喜。
十二月初十日。雪。
炎回京。再见。着年初余所制之袍。而炎愈见消瘦。炎道:知尔手笔,见衣如见人。余泪下,问何日方能出宫。炎曰尚须时日。余心悲哀。泪水涟涟。
贞元三年正月初八日,晴。
余奉上帝之生日合理。接洽之人告余,帝甚喜。赏赐余。余淡然。
帝贞元三年三月初三
炎回边关月余。余日日埋首女红,不理世事。奈何我不惹事事惹我。此日帝至要见余。余只得出。
余见所来者乃是一白衣男子,身着恰是余所制之袍。余忐忑难安。
帝见余甚为惊讶。余见帝心下惶恐。唯求帝快快离开。昔日尚宫之言忽然冒出:‘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难道此真是余之命运?余已无求,为何老天偏不放过余。
帝笑曰:尚衣局秀女所献绣品妙思巧慧,便想一见秀出这绣品之人。未料到却是如此绝色佳丽。
或曰,此乃尚衣局尚宫。
帝诧异,问为何每每不见余至。
余无言以对。
帝看着余半晌未语。率转身离去。
三月初五日。阴。
余正为皇上来此之事煎熬。有人语余,前日帝自离开此处后,便去责怪后为何不让余出去。颇有怪后善妒之意。帝后因余失和。余惶然不知所措。
三月初六日。雨。
圣旨下,帝册封余为玉妃。余轰然。恍惚不知所措。
余去求后。求她让余出宫。
后神情淡淡:“尔本是有机会的,当日尔若是能像从前在本宫面前这么有勇气,或者尔便有了那机会。即便没有那机会,皇上也不至于这么快就下圣旨。可是如今圣旨一下,谁也无法改变。”
余不信。去找帝,求帝收回成命。
未料帝知余去见后,以为是后要余这么做,是以无论余如何辩解都无用。说定要宠幸余。余誓死不从。
三月初八日。雨。
余移居。帝晚来。余再拒。帝怒极而去。
三月初十日。雨。
余之心如这延绵不绝的雨。炎,炎,炎你何日方回。余要如此才能度过此慢慢长夜。余又要如何面对明日。余该如何,该如何?
三月十二日。雨。
昨日帝酒醉至,强行临幸余。余生不如死。炎,余负了你。
三月二十五日。微晴。
帝日日来余处。余日日强颜欢笑。今日闻帝不至,余心下欢欣。
钱、李、华诸位至余处道贺。
华讥余心计甚深,让她们以为余无心帝,实则乃先抑后扬之手段,以此获得帝宠。不仅避了众人,更令帝后失和,至后失宠。如今一跃而至妃位。凌驾诸位之上。甚而言余后位指日可待。
又曰,早知有今日,当日她也去尚衣局,如此也可一跃而为妃了。
余心苦,比之黄连更苦。然无人能解。
余所要者唯炎一人。余所要者,唯出宫耳,何天意弄人至斯。
余意欲死,奈何余死唯恐帝迁怒父老双亲,又恐炎为余背负骂名,更恐后为余背负逼死后宫之罪。余已负后,又岂可再令其因余而被责。余今日不过苟且偷生而已。又有谁知余心悲苦
五月初五日。晴。
炎奉旨回京。约见余。余无颜见故人。物是人非事事休。
五月初八日。晴。
帝设宴款待炎。余见炎。余为帝之妃,炎为帝之臣。相顾两无言。余心欲死。却连泪都不敢有。余心惴惴。
五月十五日。晴。
炎于深宫见余。余语炎曰:余今日已是帝之妃,望炎忘了余,另娶淑女为妻。
炎曰:今生只以余为妻。
余心哀切。奈何物是人非,余已非昔日之余。
炎曰:余始终是昨日之余。是他错,错在未有功名,未得娶余。
余不要功名,余只要他。惜炎何以不懂。
五月二十日。晴。
帝言给余礼物。余启观之,乃是帝亲手为余所绘画像。
六月三日。晴。
帝来此愈晴,余心愈恐慌。今宫中多言余乃红颜祸水,迷惑帝心。余心悲凉,无处可话。
六月三十日。晴。
帝来此小憩。赠与玉佩。言此玉佩对帝意义非凡,要余代为收藏。余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悲哀。
七月五日。晴。
帝日日来。余与帝曰:“帝该眷顾宫中女子。”
帝曰:朕乃天子,愿宠幸谁与人何干。
余曰:然世人责余乃红颜祸水,迷惑圣心。余受之不起。
帝默然。
七月初八日。晴。
余闻帝去后处。心下甚喜。复又闻帝与后有口角。心下复恐慌。
余见后,后神色惨淡,告余曰:本宫对尔也算有情,何尔对本宫如斯无情。
余心惶恐。跪求后恕余之无心之过。言谈间,帝至。见余跪地,怒斥后。
后无言以对。余亦无言以对。余不知何以帝后之间至斯。真余之过吗?余未尝说何,每每好言相劝,何以帝对后如此无情。后何过之有?余不解。
七月初十日。晴。
余身子微恙,帝恐慌,忙招太医。太医至,言余已有身孕。帝大喜。余却茫然。
七月十五日。晴。
帝于余处。有宫人传曰,清有孕。帝喜,册清为妃。
七月十八日。晴。
帝未至。或曰在华妃处。余心怅然若失。
七月二十日。晴。
帝已数日未至。余心生忧怨。古来帝王多薄情。
七月二十五日。晴。
帝已有半月未至。余日日盼帝至,帝却不至,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余弃炎,今日帝弃余,当有此报。
八月初一日。晴。
帝已一月未至。余处冷寂。余心冰冷。
八月初十日。晴。
炎忽至。余心诧异。
炎曰:余邀其至。
余曰:未。
炎诧异,取信于余。余观之,非余之手笔。
炎神情严峻。
帝忽至。见余与炎在一起。怒极。仗剑相向。
余跪求帝。唯求一死。然炎乃有余栋梁之才,望帝恕其。
帝问余何见炎。问余与炎是否苟且。
余惨然。帝心多疑。果如是。余唯求一死。但可怜腹中胎儿就此而去。
八月二十日。晴。
余本以为余必死。然帝释余不死。言乃清为余跪求。帝乃赦余。留余在华清宫。为仆妇。华妃对余甚为关心。余心存感激。暗暗发誓,再也不和帝语。
九月二十日。晴。
帝常来清处。余见之则避。
帝本无情。恩情过处不留痕。
十月十日。晴。
清之姑母至。余避开。
十月二十五日。晴。
贞元三年十月,余孕子七月。日前余和华妃相谈多时,余与清做针线活。清之姑母至。余避之。后余记起为我儿所制兜肚忘了,返回取。
刚要进门,就听里面道:‘累死人了,我不做了。’
余那时以为娘娘乃是绣花累了呢。
却听里面道:‘娘娘,快把着枕头带上,若是让人知道娘娘身子有假,那就糟了。’
‘哼,要不是为了那贱人肚子里的种,我早就弄死了那贱人。’又听里面道。余一时茫然。
‘娘娘再忍些时日,等那孩子出世了便好。到那时便可留子去母。’又曰。
余心惊惶。掩了身子细听。
清又曰:当日若非姑姑为我谋划,知道那贱人的秘密,我借着她的手笔约了项炎,这才抓了她。只是我不明白姑姑为何要我为她求情还要将她留在我宫中,按着我的性子,早该杀了这贱人的。如今皇上心中还想着这贱人。
“这就是你不懂了。若非她在此,皇上又岂会常来此处?你真以为凭着你就能抓着皇上的心了?若非你之前做足了功夫,皇上哪里会把对她之心移到你身上的?”或曰。“何况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皇上的,你若是假孕弄一个外面的孩子顶着,到底这外貌不像。可如今这皇上的血统。不像你或可,但像皇上那自然是错不了的。谁会说这孩子不是你的呢?而且她如今在你手中,孩子落地,你便可以取子杀母一举数得。她若是在别处,最多是在冷宫,这孩子还是她的孩子。你要动手脚也不宜。”
余闻之心下恍然。原来余今日之一切均是一个陷阱,可笑余错把恶狼当作恩人。
余正惨然间,便有人拍着余的肩膀,问余在此做何。
余给抓个正着。
里面的人神色大变。
余知今日之事既为余知,她们必然不会让余活着。
清恶狠狠的瞪着余。
余道:“你既然要我的儿子,我给你便是,然你须答应善待余之骨肉,否则余做鬼也不放过你。”
“你有何资格于我说话。你的命是我所救。”清曰。
“余今日一切都是尔所为,尔所要者不过是余这腹中骨肉。尔如今杀余,帝必然疑心。别望了,余如今是在尔的宫中。余死,尔脱不了干系。”余曰。
“娘娘,冷静。”那命妇曰。
“好,我答应你,你的孩子出生后,我必然好好待他。”清曰。“但是你必须死。”
“余之孩儿能活着,余心愿已了,余死而无憾。”余曰。
余回自己的小屋。是日起,清派人日日看着余。
余素有记事习惯,率把那日情形一一记录。
余知清为人奸诈险恶。当日答应,不过权宜之际,未必他日就答应。如今她未有子,为得帝宠,方要余子。他日若有了自己的孩子,必然会去了余之子。余便是如今保了余之子,他日未必能保。余当想一个万全之策。
贞元四年正月。
余子生。产婆要抱走余子,余只求看一眼。产婆犹豫。
余惨然曰:余命不久矣。
产婆不忍,递子于余。
余见子心中惨然,惟愿孩儿长命百岁。余细看子左肋下有三个红痣成品子,与母同,子左耳处有一个黑痣,与父同。余又狠心俯身在子之手上咬了一口,留下余之齿痕。
子啼。痛在母心。产婆夺走子。
后闻余产下妖孽。帝闻之恶余。又喜清产下子。册封清贵妃。
又闻帝曰尚在新年,不宜杀生,暂免余死。
余心知余之死期将近。故将之一一叙述,封之以翁,趁夜深人静无人看守时,以巨石沉于湖中。但望我儿有朝一日能知道母亲所受冤屈。
正月十五。余绝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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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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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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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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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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