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秋月从县城回来,听说这事之后,似笑非笑的盯着曾庆洪,从上到下,前前后后扫视了无数遍,直盯得曾庆洪后颈发麻忐忑难安,这才兴灾乐祸的说:“俗语有云:自屎不觉臭,果然诚不欺我也!”
曾庆洪哭丧着脸:“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就别卖关子了,这时候还装什么装呀?”
这丫会不会说话呀?咋这么讨厌喱!秋月笑容一僵,气得转身就要走。
曾庆洪这才急了,连忙又是赔笑又是作揖,“别走别走,我错了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这遭吧!你也知道我就这点儿水平,这煤矿你也有份呀,你可不能撒手不管呀……”
秋月不过是吓唬他,当然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真的走人了,见他如此,便把头一甩道:“哼,还能是因为什么?还不是你们平日欺压乡邻造的孽!”
原来曾庆洪和他手底下的那帮小弟名声一向不好,大家伙听说是他们招工,既担心是骗人的,又怕拿不到工钱,更有甚者,觉得他们不过是几个小混混,有干成什么事?煤矿可是个危险的活儿,到时候整得乱七八糟的,没得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于是竟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来他们的煤矿上干活儿,曾庆洪等人当局者迷,完全没老虎到是自己的名声害了自己。如今被秋月这个局外人一语道破,曾庆洪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都什么事儿呀?曾庆洪急道:“什么?我有那么讨人嫌吗?”
秋月抱着胳膊冷冷的笑,眉梢微挑:“你说呢?”
曾庆洪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有些不服气的笑:“嘿嘿,其实我真的不坏,他们那是不了解我,秋月你可不一样,以咱俩这样的关系,你应该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秋月凉凉的抬眼,盯着他问:“哦?你是什么样的人?咱俩是什么关系?”
曾庆洪一听更急了,差点儿从椅子上蹦起来:“秋月你咋还这么说呢?我对你的心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早说过这辈子你注定是我曾庆洪的人,你就别再作无谓的挣扎了!”
秋月翻了个白眼,真的是无语问天了!以往的很多次,自己每次为这个和他争论除了把自己气个半死以外,是得不到任何结果的!所以现在她也懒得同他争辩了,只冷哼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还是想想怎么以后要怎么办吧。”
曾庆洪眸色一黯,每次说起这个问题,秋月就一副不赞同又懒得争辩的模样,他心里可是越来越没底了。难怪人家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咋就这么难琢磨呢?自己对她还不够掏心窝子的吗?咋秋月就一点儿也不感动呢?唉,越是愁死个人喱……
如今的曾老大,可一点也没有在社会上行走的那股狠劲儿了,垂头丧气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抿着嘴,拿起桌上的剪头气呼呼的修起指甲来。
秋月抚额,这家伙这会儿竟然闹起茅盾来了?真是一点都分不清轻重!秋月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见到曾庆洪这模样,想到煤矿的事不能不解决,她只得耐着性子劝道:“你说说你,以后可是要干大事儿的人了,哪能还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打架斗殴呢?都说和气生财,你这脾气以后可得改改了。还有你手底下那帮兄弟,也要好好约束他们,有能力的就留下管点事儿,没能力的就算是兄弟也不能留在煤矿……”
秋月正低着头记账本,完全没看到曾庆洪那张越来越阴沉的脸,直到“叭”的一声重响,曾庆洪重重的把剪刀扔在桌上,那剪刀在桌上转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惊得秋月手下的笔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一抬头就对上了曾庆洪那张黑如锅底的脸,“我的兄弟,用不着你来评价!”
曾庆洪的眼神是从所未有的冷冽,声音更是又冷又硬,像一把刀子似的扎在秋月心头,她也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冷冷的瞪着曾庆洪,自嘲道:“哟,倒真是我错了。您的兄弟,跟我一陌生人有什么关系呀?”Χiυmъ.cοΜ
说罢收起桌子上的账本,起身就走。曾庆洪一愣,眸中风暴愈演愈烈,若换成别人,他早就一脚踹过去了,可这个人偏偏是自己认定的女人……曾庆洪一肚子气没处撒,一脚把秋月刚坐过的椅子踹得飞出去好远,最后“砰”的一声撞在墙壁上,四分五裂!
秋月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双唇紧抿,脸色越发冰冷了。哼,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横什么横呀?他以为自己是谁呀?哪个女人要嫁给你,才叫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呢!死混混,大浑蛋,咒你打一辈子的光棍……
秋月越想越委屈,眼眶儿都红了,在心里把曾庆洪狠狠数落了一番,从煤矿跑了出来。
从煤矿到泉水村,有十几里路的路程,其间要经过几个村子,更要翻过一片大山。虽然秋月是骑自行车来的,速度要快上许多,可是一个人走那荒无人烟的山路,心里还是直打鼓。
唉——要是刘景峰在就好了!如果他在的话,就算是再生气,也不会凶自己,他只会把所有烦恼和委屈默默的吞下,而不会在自己面前表现一丝一毫!
如果他在的话,他一定不会让自己一个人走这段路的,因为他了解自己,知道自己会害怕!秋月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这一想法吓了一跳,自己这是怎么了?咋老是莫名其妙的想起刘景峰呢?
她拼命的甩了甩头,真是烦死了!自己这样的想法简直太自私了,人家刘景峰可不欠自己什么,人家凭什么处处让着自己,处处呵护着自己呀……这么一想,秋月心里又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失落来,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这时正好走到一段下坡路,这一段坡又长又陡,秋月心不在焉的,突然眼前一花,一道白影从眼前一晃而过。吓得秋月尖叫了一声,车把一歪,自行车就在坡上像一条蛇似的左右晃动起来。
秋月急得满头大汗,拼命拉手刹,可是——真真应了那句祸不单行,福无双至的话来,刹车竟然在这个时候失灵,“啊——”秋月尖叫着,自行车完全失控了,以风一般的速度向坡下滑去。
秋月只感觉自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突然眼角竟然还瞥到路中间突出来的一道大坑,老天爷,你是故意玩我的吧?这路上的大坑老早以前就出现了,可是一直没人去管,如今——如果掉进去,自己铁定得玩儿完!
说时迟那时快,秋月在千钧一发之际握紧车头,拼命往路右侧的稻田边拐。两害相权取其轻,摔到稻田里总比摔到满是石头的大坑里强!
“砰”的一声,自行车倒地的声音传来,秋月把自己摔在了田里。几秒过后,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草根,秋月试图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右脚踝一动就钻心似的疼。
这是——扭到了?tmd,秋月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一屁股坐在水田里,眼圈儿越来越红,她用力的眨了下眼睛,把想眼中的酸涩眨去,哪知越眨越酸,晶莹滚烫的液体盈满了眼眶,缓缓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既然忍不住,便索兴不忍了,“呜——”秋月低声的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最后竟从低泣变成了嘶声大哭:“哇——”
“曾庆洪,呜呜,你个大浑蛋,呜呜,死乌龟,呜呜……”秋月哭得很伤心,重生以后,她从来没有掉过眼泪,她总是在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孝顺父母,要做弟妹的好榜样。
在学校她是三好学生,全校师生都盯着她呢。在工厂她是老板,是经理,更是不能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这一刻,所有的一切,压抑的情感尽情的释放了出来,她哭得很“用力”,她嘶声大喊,几天可以说是惊天地,泣鬼神……
正当秋月哭得忘我的时候,“叭”的一声巨响,吓得秋月慌乱抬头,如受了惊的兔子般东张西望,就见曾庆洪一脸焦急的朝自己跑了过来。刚才那一声巨响,显然是他扔掉了他自己的自行车发出来的声音。
“秋月,你没事吧?怎么弄成这样了?”曾庆洪简直无法形容自己初一见到秋月,看到她一身狼狈的坐在水田里,哭得声嘶力竭时心里是什么感受。
震惊,心疼,愧疚……这一刻他的心都快停止跳动了,他简直恨死了自己,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为什么要冲她发火?为什么不早一点追出来?
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他死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不顾一切的扔掉自行车,跑到她身边,忘记了一切,就那样不管不顾的把她拥进怀里,他心如擂鼓,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害怕过。害怕,对,就是这两个字。想不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曾老虎,竟然也会有害怕的一天!
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唯有如此紧紧拥抱着她,感受到她的体温,他那颗疼得快喘不过气来的心才能稍稍好受一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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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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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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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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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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