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面上一直淡淡的,可架不住人家能自话自说呀,那一张嘴滔滔不绝的说得头头是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二人有多熟呢。
秋月心情本就不好,哪里耐烦听他的废话?起初她只是忍着,后来被他吵得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了起来,内心的烦躁就压也压不住了。偏偏这人还越说越来劲,一点眼色都没有。于是当他再一次说起自己曾经的“丰功伟绩”时,秋月便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面无表情地说:“请问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羞耻?”
正说到兴头上的曾庆洪一楞,“什么意思?”
秋月撇过头去盯着窗外,不理他。曾庆洪懵了,认真地回想了下自己刚才的话,刚才自己正说那次有个楞头青,看电影不给自己让座,结果被自己狠揍的事儿,这没什么不对的吧?这多威风啊,按理说这些小姑娘应该对他崇拜得尖叫才对呀?
曾庆洪想不明白,不过他有个特点,不明白的就要问,绝不会藏着掖着不懂装懂。于是曾庆洪同学很大度的不耻下问了:“到底什么意思?难道你不觉得我很威风很了不起吗?他们都怕我,”似是为了突显自己这话的可信度,又郑重地说:“真的!”
秋月快被这丫气笑了,转过头来,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嘴角抽了抽。曾庆洪以为秋月被他给逗笑了,便以为刚才秋月那话只是在跟自己开玩笑,越发得意起来,晃着脑袋道:“哼哼,现在知道哥的厉害了吧?我跟你说,我只要是一走出去,不管到哪儿,大家伙谁都得给我三分面儿——”
秋月发现自己简直不能再忍了,那脸上的不屑和鄙夷就这样毫不掩饰的宣泄了出来。曾庆洪有时候有点粗神经可有时候却又细心得过分,他捕捉到秋月的眼神,登时就怒了。
那含情的桃花眼这么一瞪,鼻孔都微微地张开来,瞬间就从多情公子变成了玉面罗刹,他盯着秋月,粗声粗声地质问;“你——什么意思?”
秋月见他这样,立刻也冷了脸,“嗬,我可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蛮不讲理的人,明明自己横行霸道,非但不知悔改,反而沾沾自喜?”
曾庆洪差点跳起来:“我怎么不讲理了?他们怕我,那是我有本事。”
秋月:……真心有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怎么破?
反正他也不是自己的谁,管他是真无耻还是假无知呢?这样一想,秋月就懒得再争辩下去了,遂双手抱肩,冷冷的盯着窗外。
哪知树欲静而风不止,秋月不想争辩,可曾庆洪不干了!他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坚决要扳回一成来。
他本来怒气冲冲的誓要找秋月问个清楚,一定要她“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才行,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改变主意了。
说一千道一万,不如做一事,既然这丫头不肯承认自己很厉害,那自己就做给她看,非要让她心服口服不可!
若秋月知道曾庆洪心里的想法,指不定又得翻个大大的白眼了:重点不是这个好吗?这丫真的是三观不正哪!
眼下秋月并不知道他的想法,眼角余光瞥见他虽然一脸怒色,却渐渐压了下去,便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了。
一路颠簸着到了县城,秋月下车就往自己租的房子走,不料身后竟然多了条“尾巴”。起先秋月懒得理他,后来眼看着那人跟了自己两条街了,她烦燥地转过头,满脸不忿地瞪着那人道:“曾庆洪,你跟着我干嘛?”
曾庆洪得意地笑着,看上去满脸的无辜,双手一摊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着你了?这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你走得,我就走不得了?”
秋月气结,蓦地转身,满心的郁气无处发泄,尽数化作了脚下的力道,噔噔噔地踩着地面越走越快。
曾庆洪嘻嘻一笑,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眼看就快要到家了,身后那人一点停下脚步的意思都没有,秋月急了。
她可不想被这个小混混知道自己的住处,谁知道他心里装着什么坏水呢?她蓦地转身,气冲冲地质问:“曾庆洪,你还要不要脸了?干啥老跟着我?”
曾庆洪仍旧只是笑,“我要脸,人家都说我长得好看,要是没了脸那得多吓人呀!”
“那你还跟着我?”秋月有些无力了。
“你这妹子咋这样?就许你走不许我走,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呀?做人不能太霸道的知道吗?”
秋月看着那人一脸义正辞严的模样,气得小脸通红,眼睛瞪得更大更圆,完全讲不通道理啊啊啊!
曾庆洪见到秋月这模样,笑得越发欠揍了。秋月看了看人家高大的身材,再看看自己纤细的模样,打是打不过了,骂也骂不过……自重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如此的无力啊!
这丫怎么突然就改变风格变得死缠烂打起来呢?以前就算是霸道易怒,也很容易对付呀!
秋月意识到自己得想个法子才行,可是没等到想到办法,就发现已经到了目的地了!她突然加速,一阵风似的冲进院子里,然后“砰”的一声把院门给关住,还从里面上了栓。琇書網
这次依然没有回家的白云正躺在院子里的竹摇椅上看书呢,突见秋月跑了进来,惊讶地瞅了秋月好几眼,不过她向来是个话不多的人,也没有多问。
秋月反而松了口气,径自打了水洗脸、洗手,又喝了一碗开水,同样搬个小凳子在院子里坐了下来。
状似漫不经心,眼睛却不断向院外那条小路上瞅,见曾庆洪没有再跟来,暗暗松了口气。刚才那丫那个阵势,她还以为他真的要厚着脸皮跟到家里来呢!哼,不来最好,还算他有点自知之明!
不过秋月很快就会知道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秋月没有在家里停留太久,就出了门往工厂走去。怎知刚刚出了院门,没走十步呢,就见转角的那颗大树下,曾庆洪这厮斜倚着树干,笑得一脸不怀好意。看到自己过来了,还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秋月眼角狠狠一抽,脚步微顿,再度大步向前走去,目不斜视,昂首挺胸地经过曾庆洪身边。曾庆洪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秒,很快就又露出个玩味的表情来。这丫头,可是越来越好玩了,你不想看见我是吗?我就非要在你面前晃!
他长腿一迈就跟在了秋月身后,秋月气得牙痒痒,却也拿他没办法。哪知刚走了没几步,迎面碰上住在隔壁的许奶奶,老太太兴许是去市场买菜了,拧着满篮子的东西呢。
秋月像往常一样礼貌地叫了声:“许奶奶,买菜呢?”
那老太太乐呵呵地应着:“是呀,你这是上哪儿去?这小伙子是谁呀?”
秋月瞥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曾庆洪,正想说:这人跟我没关系。就见那人一副礼貌客气的模样说:“我是秋月的朋友。”
秋月气得柳眉倒竖,谁跟你是朋友?正想反驳,那厮连忙打叉:“许奶奶是吧?您提这么多东西多累呀,我帮您吧!”
说着就热情地上前不由分说夺下许奶奶的篮子,“您住哪儿?我送您!”
许老太太立刻惊叫:“哎呀,这怎么好意思?”
“这是应该的,您是长辈嘛。”秋月看着某人一脸正义、古道热肠的模样,恨不得冲上去撕下他那层假面具。
正在这时曾庆洪得意地瞅着秋月,挑了挑眉。
秋月:……心塞啊!不过转眼她就高兴起来,此时不溜更待何时?于是她突然冲曾庆洪灿烂地一笑,曾庆洪一怔,这可是这丫头第一次冲自己笑呢,别说,这笑得还挺——咳咳,怪好看的。
曾庆洪一边随着许奶奶走路,一边回头盯着秋月,被少女那明媚的一笑晃得晕头转向的,突然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秋月哈哈大笑,冲他做了个鬼脸,转身迈着优雅的步伐,——跑了。
曾庆洪一愣,瞬间就想骂娘了,我靠,光顾着表现了,竟然忘了这碴儿!他火急火燎地把许奶奶送到家,婉拒了许奶奶请他进屋坐坐的话,大步跑到刚才两人分开的地方,却哪里还有那少女的影子?
曾庆洪又在这附近找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能找到秋月,他气得一脚踢开路边的一颗石头,心中暗自咬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李秋月,你给我等着!
他郁郁地走在街上,脑子里却又闪现出少女那个明媚灿烂的笑脸,那双含着笑亮晶晶的大眼睛,不时的在他脑子里恍来恍去。
那一瞬间,真的有种百花盛开的错觉呢!第一次,他心里涌上些莫不其妙的感觉,第一次他心里痒痒的,却又挠不到抓不着,难受得他整个人都不得劲儿了。
曾庆洪突然大叫一声,靠,这丫头给我下什么道儿了?他越想越觉得是真的,那丫头一向诡计多端,这肯定又是她用来对付自己的另一种手段。
曾庆洪在心里暗暗地发誓,下次自己一定肯定以及确定绝对不会再多看她一眼,自己只是要教训她罢了,才不会被他所影响了,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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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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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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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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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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