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
太后罢了罢手,一改往日咄咄逼人的模样。
“太后召见微臣,是有何要事?”
如屈是个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也是有话说话的人。
“哀家和王儿的母子情,是越来越差了,你和王儿从小一起长吧,感情深厚,哀家想问问你,哀家该怎么做,王上才会明白哀家这颗心是事事为她考虑的?”
原来是唱的这个调调,还以为她正的改邪归正了呢。
“太后,请太后恕微臣无罪,微臣才敢说。”
自己还得留着人头去照顾王上呢,不能丢在这里了。
“好,准了。”
太后应该是做足了准备的,表情控制得很好,未曾有生气的神色。
“太后,王上和太后最大的隔阂就是长夫人,王上心系长夫人,一心想给心爱的女人最高位份,太后却执意让他立他人为王后,之后,因为这个事情有多争执,这隔阂自然越累越深了。”
“哀家也觉得如此,问题就是出在长思央这里,如屈认为哀家该如何做。”
“如屈不敢说。”
“哀家都恕你无罪了,你还有什么需要顾忌的。”
“王上和太后是血脉相连的,没有解不开的仇,只要太后站在王上的角度上替他想一想,顺一顺他的心思,王上自然会感激太后的。”
“哀家已经做了很多退让了,长思央为废妃,王上多次去探望,哀家都没戳穿她。
南王太后病重,长思央回宫探望,和王上纠缠在一起,王上把她留在寝殿里,以救命之恩要为她晋位份,封为长夫人,哀家是睁只眼闭只眼!
南王太后离世,按规矩,长思央要守孝三年的,王上说一年,哀家退让了,哀家允了。
现在,长思央怀有身孕,王上要接她回宫,哀家允了。”
“哀家还能怎么做?莫非要把王后废了,立长思央为王后,这才是顺了他的心意了吗?”
“太后严重了,自然是不必这样的!”
“太后只需要多多在意王上在意的人和事情,多多顺从王上的意思,和王上交谈的时候,做一些退让。”
“好,以后王上有什么在意的,如屈还要提前告诉哀家!”
“微臣领命,太后,要是没其他事情了,微臣就回去了,微臣不能离开王上太久。”
作为一个随身的侍卫,应该随时随地的都待在王上身边的。
“回去吧。”
太后允了,并没有过多的为难他。xǐυmь.℃òm
如屈退下后,江丞相从屏风后出来,“这个如屈说的话,不就是要让你捧着长思央那个贱人吗?”
“自然是的,他是王上的人,我召他来,就是想看一看,他是否是和当初一样忠心耿耿。结果就是一样的。”
为了王上,说话把握得很有分寸。
“那当如何?”
“自然是顺着王儿的意思了,现在这个时候,不能把惹怒他了。”
“他可是你的亲儿子,你还在迁就他?”
“亲儿子也会咬人的,我要是再逼他,他就要不认我这个母后了。”
……
宫中,进入了一种从未有所过的和谐状态中,妃子们和谐相处,并没发生什么严重的争锋,朝臣们,也没什么点子为难王上。
长思央一直待在王寝殿里,王上一下早朝便过来陪伴,这日子,倒也不算无聊。
“思央!”
李安怡端了一笼饺子上来,“思央,猜猜今天的饺子是什么馅的?”
“你不会是包了鸡蛋吧?”
“对的,思央你就是猜的准。”
“你不是一直想吃炸的鸡蛋吗?炸鸡蛋上火,水煮过后又没味道,我想,炸了加一些肉,做成馅料,包在饺子里,蒸着来吃,定然是很有趣的。”
“安怡,你真是有心了。”
这饺子,果然是很香,很好吃的。
吃了两个了,还意犹未尽,刚要吃第三个的时候,王上过来了,老远的就唤了一声央儿。
李安怡赶紧的退到一旁,王上不在,可以不顾身份,王上在,可不能这样随意了。
“吃饺子这么开心?”
“阿泽,今天的饺子不一样,安怡在里面包了炸鸡蛋。”
“安怡?”
谁呢,跑出来一个新人?
“就是李安怡啊!阿泽,你尝一个。”
“李安怡在哪?”
秦正泽见长思央喊这个名字喊得这么顺口跟亲切,莫名的有些嫉妒了。
“奴婢在这里!”
李安怡上前行礼了回到。
秦正泽看了一眼这个奴婢打扮的人,李安怡,哦,李安怡是她啊。
把目光收回来后,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回头又看了一眼,李安怡,这人,看着有些熟悉,名字也有些熟悉。
“你何时来的?”
“回王上的话,奴婢是长夫人从皇陵回来时跟随在夫人身侧的。”
从皇陵回来时就跟随回来了?
“央儿,不许随随便便的带人回宫,下次你挑什么人我要看过了才可以。”
随随便便的带人进来,万一把心思不正的人带进来了该如何是好呢。
“王上,安怡不是随随便便的人。”
长思央纠正着,夹了饺子给秦正泽,“王上,尝尝,安怡的手艺很好的。”
“听我的话,不管是从宫里还是从宫外回来,都要我看过之后。不许把危险留在身边,这随便捡来的带回来,万一人家起歹心了怎么办。”
王上说这个话的时候一点儿不来顾忌李安怡的面子,他是把李安怡当成一个普通的丫鬟了,准确的来说,他忘记了这个奴婢是曾经的后妃了。
“王上,奴婢没有歹心,奴婢和夫人感情好,奴婢出宫后,听闻夫人怀孕了,怕人欺负夫人,才要回来的。”
被王上质疑自己的别有用心,李安怡是不开心的,冒着顶撞的帽子也好,反正,是要回话证明自己清白的。
“出宫?回宫?你原来是哪个宫里的奴婢?”
原来是那个宫里的奴婢?
李安怡抬头,眼神复杂的看着秦正泽,原以为王上是质疑自己的别有用心,没想到,王上不是质疑自己的别有用心,他……他是忘记自己是谁了,自己曾是他的后妃,他的李安怡李才人,曾经多次被宣“侍寝”,陪伴多年,这才……这才离开多久,他……他竟然就全无印象了,竟然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长思央也有一些懵,阿泽竟然忘记李安怡了?陪同自己还去看过李安怡呢,他和她说话了,竟然现在就忘记了,就忘记了?这么夸张?可看他的样子,又不像是装的,他一点儿不像是装的,不像是为了讨好自己而装作不认识她,他也没也必要这样做。
“阿泽,李安怡是……”
“夫人,李安怡就是一个奴婢,夫人从宫外带回来的奴婢,夫人不必做多余的解释的。”
李安怡强先一步说道,匆忙的打断了长思央的话,然后便退下来了。
李安怡曾说自己看淡了后妃之间的争风吃醋,也见看淡了帝王的翻脸无情,所以不对王上抱有任何的幻想,只想活自己的日子,不争宠,不憧憬,不奢望,不失望。
即便她是这样说,即便她是真的看淡了,遭遇现在的事情,她还是会难受吧?只要是有心的人都会难受吧?
“王上,你真的忘记她是谁了?她是……她是李安怡。”
“我知道她是李安怡,你刚才已经说了。”
“那你想起她是谁了吗?你们有过经历的。”
“我和她认识?”
秦正泽一脸惊讶。
长思央:“……”
月牙玉,月牙玉,我突然很想锤死这个男人怎么办,怎么办!
“央儿!你生气做什么?”
“她,李安怡,是你后妃,陪伴你很多年的,被你关过冷宫的,还是我求你放她出来,给她自由之身的。”
“是她?”
经过这样一提醒,秦正泽想起了一些事情。好像是有这样一个人。
“秦正泽,你自己的女人,你都记不清!”
“我的女人,不就是你长思央嘛!”
秦正泽捏了捏她的手背,递给她一个帅气很明亮的笑容。
刚才的事情,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李安怡是谁,不重要,管她是谁呢,现在自己最爱的人就在身边,这便是足够了。
长思央气鼓鼓的看着他,却找不到话来骂他,没有理由骂他,找不到合适的词来骂他,怎么办呢。
“央儿!”
秦正泽靠近她,贴在小腹中,“我们的孩子现在五个月了,再过五个月,就来和我们见面了。”
“我真想看看,我们的孩子会像谁呢?好期待。”
第一次的,秦正泽呈现这样一幅轻松的样子。
此刻,他不是王上,只是一个父亲,一个期待孩子降临的父亲。
再倔的女人看到丈夫这样柔情的一刻,也是舍不得和他闹别扭的,何况这个男人并没有做错什么。
长思央握上他放在腰间的手:“阿泽,孩子出生了,我教他喊你父王。”
“好,孩子的名字你想了吗?”
“没呢。”
“等我去庙堂一趟,翻翻典籍,为我们的孩子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好,都听你的。”
……
月份越来越大了,长思央腹中孩子是现在唯一的血脉,孩子的名分自然倍受瞩目。
老嬷嬷说要趁这个时候,向王上提一提位份的事情,同时拉拢朝臣,以王后性格有失贤德未有子嗣为理由废了王后,立长思央为后,这样孩子出生后就是嫡子了,既是嫡子又是长子,那就是名正言顺、名副其实的太子了。
这样,长家的地位便是稳了。
“嬷嬷,我的要求便是和王上相守一生,我们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至于是不是王后,孩子是不是太子,并不重要。”
“夫人,怎么能不重要呢,你诞下孩子,若是男孩,凭借王上对你的宠爱,必然立这个孩子为太子的,你江家,又怎么能允许这个孩子被立为太子呢,这样,就存在争斗,江家人心狠手辣夫人你是知晓的,这要又要如何处呢?”
“夫人,你的退让并不会让对方放过我们的,这个时候,必须要先下手为强,夫人,凭借你是长家独女和唯一一个怀有龙子的份上,朝中大臣,有很多愿意现在你这一边的。”
江家在朝中遮了半边天,惹怒了很多臣子,很多臣子心里是不服气的,但是碍于没有其他的靠山,不得不现在他这边。
“夫人,不可迟疑,只要你愿意,老嬷嬷立马去拉拢朝中愿意归属夫人这一边的。夫人!”
“嬷嬷,话虽然这样说,可我还是不愿意,争斗的路上一旦走上了,这辈子就停不下来了。”
像看过的那么多的宫斗剧一样,女主反扑,成为女强人,各处拉拢势力,最终灭了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也灭了爱自己的人,最后,最后有了最高的位置,却也不过是一身孤寂,并没有剩余其他的东西,可悲可怜的一生。
“夫人,出生便是这样的身份,不争不行,这个是残酷的后宫,涉及到太子之位时,哪一个王室不是血流成河的吗?”
“嬷嬷,别说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再说吧。”
老嬷嬷:“……”
夫人呐夫人,什么时候你才能有竞争的决心呐。
还和以前一样只顾得过这种平淡的日子会吃亏的,又会被人算计的,到时候就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安危了,还有腹中的孩子呐。
王上有心护你,也不会拔刀向自己的亲生母亲的,南王太后已经去了,上元将军府无人,到时候谁来护你呐,小姐。
老嬷嬷拉住小元,“小元,你劝劝小姐。”
小元摇头,“小姐在元宫的时候就不听劝了,她想要做的事情,我们阻拦不了的。她一直都不想争宠的。”
“可现在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不争宠,只会被江家人逼到绝路上,有孩子是一个翻身的绝好的筹码,若没有把握时机,那将是一个会咬伤自己的利器。”
小元也是很担心的,一脸忧愁,“那该如何?”
“南王太后真正的死因小梅子已经告诉小姐了,小姐伤心难过,可并不愿意因为这个来争宠,她希望得到纯粹的感情,你知道的,小姐心里很爱王上,不想用王上的爱谋事情的。”
“可已经踏上这条路,便没有退路了,小元,我们是时候做一些牺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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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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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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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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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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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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