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想起很久之前，他也没有妈妈的那段日子。
小九知道自己要离开了，去投胎以后什么都留不下，她来过人间的证明大概就只有这一瓶干花了……
小九在一边催促：“哥哥，那个叠星星的彩纸在hallokety里面，你快点呀！”
苏何问连忙提起hallokety，继续在里面掏了一下。
果然掏出一叠的彩纸。
苏何问抱着玻璃瓶，坐在楼梯上开始叠星星。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半夜三更坐在医院太平间门口叠星星……
沐归凡看粟宝也坐过去了，便漫不经心的上了两级台阶坐下来，大长腿搭在下面两级的台阶上，他身型高大，这么一坐便隐隐有将两个孩子护在眼前的感觉。
他抬手拿过来一张彩纸，盯着打量了许久。
彩纸是长条形状的，是很漂亮的淡紫色，苏何问手里拿的则是什么颜色都有。
粟宝问：“爸爸，你会折吗？”
沐归凡：“唔……没有什么是爸爸不会的。”
遇上问题不要慌。
拿出抖鹰搜索一下，叠星星的教程。
粟宝：“……”
苏何问其实也不会折，他没折过星星，小九趴在他膝盖上教了好久，着急得想要嘎他脑袋。
“哥哥，你好笨啊！这个很简单，就这样这样又那样，一直重复折起来就好啦！”
苏何问手里那张纸都被折得皱巴巴了。
粟宝拿着纸，无从下手。
两个小孩眼巴巴的凑过去，跟沐归凡一起看教程。
“的确很简单。”wＷＷ.ΧìǔΜЬ.ＣǒΜ
苏何问笨手笨脚，总算折好了第一个，皱巴巴的，捏不起来，没有视频的饱满。
沐归凡的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有了形状，但是不饱满。
粟宝捏着手里的星星：“看！”
她手里的是一颗蓝色的星星，折得很完美，又非常饱满，圆嘟嘟的看起来十分可爱。
小九哇了一声：“姐姐叠得比小九的要好！”
苏何问连忙问道：“怎么叠的？”
粟宝说道：“这样这样又那样呀！”
苏何问沐归凡：“……”
粟宝又说道：“就是不要折太紧了，叠太紧的话就不圆嘟嘟了。”
苏何问和沐归凡再次尝试，依旧歪歪扭扭，扁扁的，不过比刚刚好了。
“九十一个……这要叠到什么时候？”苏何问开始焦虑了：“一个晚上能叠完吗？”
粟宝抬手一挥：“别担心，我们人多。”
魂葫里的鬼鬼们都被放了出来。
一刹那间，整个楼梯变得拥挤，密密麻麻都是‘人’……
嫁衣女鬼盖着红盖头，飘在半空，脚尖垂地，随风晃呀晃……
花心鬼面无表情，直勾勾的盯着苏何问。
倒霉鬼蹲在一边，眼神幽幽。
丑阿姨贴在苏何问旁边，嘿嘿直笑。
阿加掰下自己的脑袋，提在手里……
这一瞬间的画面，吓得苏何问一哆嗦。
“你……你你你们干嘛！”他炸毛。
见他这副样子，花心鬼才哈哈一笑：“果然胆小。”
嫁衣女鬼掀起红盖头：“奴家给你练胆呢！”
苏何问：“……”
恶鬼、鬼王鬼将阴力足够的时候，是可以触碰一些小物件的，更别说粟宝魂葫里的鬼都不是普通的鬼。
就算不行，粟宝也会让他们行。
连季常都加入了折星星的大工程中，修长的手指捏着彩纸，第一次这样手忙脚乱。
有了鬼鬼们的帮助，剩下的纸星星很快就叠完。
一百颗星星零散着放在玻璃瓶里，围绕着干花，显得有些如梦如幻。
小九将手里攥着的最后一颗星星放进了玻璃瓶里。
这是她用尽了她现在能用的阴力和执念，最后折出来的一颗星星。
这颗星星上面依稀可以看到一两个字，她欢喜的说道：“这是我给妈妈写的生日祝福。”
她一直在治病，没有上幼儿园更没有上学，这些字是她偷偷学了很久才学会的……
“好啦！我们快拿给妈妈！”
清明过后就是妈妈生日，现在早已跨过12点了，今天已经是妈妈生日了。
小九有些紧张。
如果妈妈看到她的话，会吓坏吗？
又或者看到忽然放在床头的纸星星，会害怕吗？
粟宝牵起她的手，说道：“走吧！”
天亮之前见一见没关系的，就当是做了一个梦。
沐归凡再度带着两个孩子出了太平间，外面已是夜深，医院却还是人很多，急诊厅里坐满了打吊瓶的人、外伤来处理伤口的人等等。
越野车缓缓驶离医院，穿过半个城区，来到一个普通的小区里面。
“我家在那里。”小九指着第八层：“亮着灯那个……”
她神色一暗：“妈妈肯定还没睡……”
再次站在家门口，小九却迟疑了。
“妈妈胆子很小的，她会害怕吗？”
小九抿唇，抱着怀里的玻璃瓶：“要不我把玻璃瓶放在门口……就可以了吧……”
粟宝摸了摸她脑袋，鼓励道：“没事哒，我觉得叔叔阿姨一定不会害怕，你敲门吧！”
她指了指楼梯间：“我们在外面等你。”
小九鼓起勇气，敲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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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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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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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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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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