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流着泪哽咽道:
“我们连饭都吃不饱,还能吃什么啊,昨天孩子就喝了碗粥,睡了一觉就没再醒来。早上我叫她时,她的身体就抽动了两下,怎么叫都叫不醒,我就赶紧抱她来这了。”
夏明远一边为孩子把衣服扣子扣好,一边又问道:
“孩子最近身体生过什么病没有?”
中年男子说道:
“没有啊,她就是一星期前咳嗽发烧,可是没两天就好了呀,这几天一直活蹦乱跳的,谁知道这好好的,就成这样了。我可怎么向她娘交待呢,她娘还病着呢。”琇書蛧
中年男子的精神似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嘴里一直在喃喃自语:
“花,跟爹回家吧,爹抱你回家。”
夏明远有种不祥的预感,追问道:
“孩子她娘得的是什么病,一星期前孩子发烧咳嗽时,你给她吃了什么药?”
中年男子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孩子她娘把腿摔坏了,这几天都下不了地。孩子是什么药也没吃。”
夏明远盯着中年男子,目光里流露出一丝怀疑,语气变的严肃起来,追问道:
“孩子发烧咳嗽没吃药这么快就好了?我希望你说实话。”
“我给她……”中年男子突然变得支支吾吾,似乎有意在隐瞒什么。
夏明远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已经成了一名优秀的地下共产主义工作者。
中年男子的神情没能逃过他的眼睛,小女孩身上的小红斑,和中年男子的神情,让他的心一下子掉进了冰窖里,他隐隐觉得中年男子没说实话。
“王护士,你们俩先出去,我有话要问他。”夏明远示意两名护士都出去。
内科诊室里只剩下中年男子和夏明远两个人。
中年男子一时不知所措,抱起女儿就要走。
夏明远拦住了他的去路,语气坚决的说:
“你不能走,告诉我孩子发烧咳嗽时,到底吃了什么药?”
中年男子是沮丧到了极点,女儿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这位医生还对他无端猜忌。
他有些愤怒地说道:“我说了,我没给孩子吃药!”
夏明远也生气的喊道:
“你撒谎!你自己看看,孩子已经断气,她身上却无端起了这么多小红斑,这说明孩子生前肯定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这是中毒的表现,要不然孩子怎么可能就这样……”
中年男子流着泪争辩道:
“你胡说,我没给孩子吃有毒的东西,她没有中毒。几天前,她发烧咳嗽时,我就给他打了两针盘尼西林,当时她就退烧了……”
“盘尼西林?”
夏明远瞪大了眼睛,心想,这位中年男子刚才连挂号费都出不起,怎么会有钱买盘尼西林如此昂贵的药?
而且还是两支。
难道孩子是因为盘尼西林过敏而死?
这不可能啊,如果是过敏的话,当时就会出现症状,怎么可能是现在这种情况呢。
夏明远想到这,连忙问道:
“当时给孩子打盘尼西林时,孩子有什么反应?”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接着说道:
“当时没什么反应啊。哎呀,夏医生,我知道你是好人,你就让我走吧。孩子已经没了,我正发愁回去给孩子她娘怎么交代呢。”
夏明远敏锐的觉察到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他在日本医科大留学时,起初学的是药理专业,他当时曾跟随他的导师,宫本贤人一起研究过青霉素的提取,只是从来没有成功过。
夏明远当时满怀信心,以为自己和导师一起研制的药物,一定能解决人类在病理上的某种痛苦,熟不知他无意间发现了导师的秘密。
导师并不是在研究青霉素的提取,而是再研究一种类似于青霉素的“毒药”。
这种“毒药”表面上和青霉素的药性和原理基本一致,不管是发烧咳嗽,还是伤口感染,只要用了这种药物都会“痊愈”,表面上不留下任何后遗症。
只是这种药一旦进入人体,就会变成一枚“不定时炸弹”。
它会根据每个人的体质状况不同,形成的潜伏期也不同,少则一个星期,多则一个月,但是不管多长的潜伏期,只要人注射了这种药,最终都会必死无疑。
夏明远在这种药还没有研制成功时,偷偷销毁了一些数据,然后找了个接口离开了研制组,同时放弃了药理学专业,改学了临床医学,后来就回国了。
小女孩现在的症状,让夏明远一下子就想起了,宫本贤人当年所研制的那种“毒药”。
难道宫本贤人的“毒药”研制成功了?
可是就算研制成功了,怎么会出现在上海?
怎么又会用这个小女孩做实验品?
一个个疑问出现在夏明远的脑海中,他眉头紧锁,心乱如麻,有点理不清头绪。
夏明远知道想把这件事调查清楚,就必须先稳住这名中年男子,想到这,他对中年男子说道:
“大哥,您先别哭,你想不想知道孩子的死因?”
夏明远的一声“大哥”,似乎拉近了他和这名中年男子的距离,中年男子不住地点头说道:“想。”
夏明远看着小女孩的尸体说道:
“大哥,你先把孩子交给我,我会把孩子先存放在医院的停尸房,我需要再观察几天孩子的尸体变化,这样我就有可能找出孩子的死因。你回去先别告诉嫂子孩子没了,你就说孩子住院了。你如果相信我,我等会下班后,去你家给嫂子看看病,等她病好了,你再告诉她孩子的事。”
中年男子乍一听,夏明远主动要求去他家给他妻子治病,他是一脸疑惑,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会有这种好事?
再说医生上门出诊,他哪里有钱去支付出诊费?
夏明远看出了中年男子的疑惑,连忙又说道:
“大哥,你放心,我也是穷苦人出身,给嫂子治病,我不收钱的,我主要是想帮帮你们家。”
夏明远说完话后,用真诚的目光注视着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犹豫了,女儿就这样没了,他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如果把女儿的尸体抱回家,妻子肯定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没准就会去寻死。他想了想,当下只能接受夏明远的提议。
中年男子望着夏明远,哭道:
“夏医生,我女儿就交给你了,等你查出病因后一定告诉我一声。还有就是,到时候能不能让我去埋我女儿,我想再看看她,亲手送她入土为安。”
夏明远诚恳的说道:
“大哥,你就放心吧,有什么事我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这几天你要想看你女儿的话,只要是白天上班时间,随时都可以,到时你来找我就行。”
随后,中年男子把家的详细地址告诉了夏明远,然后饱含悲伤、恋恋不舍的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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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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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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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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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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