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灿昨晚有些失眠,早上起床头有些晕,眼睛有些肿。
昨夜她一直在想,自己冒名顶替若云,得到何正林的“溺爱”是不是不道德……
作为一名特工,本不该有丰富的情感,但是苏灿发现自己有些“堕落”。
因为她对何正林这个大汉奸,没有一丝厌恶之情,相反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对何正林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发现何正林,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坏”,尽管在吴妈这件事上,何正林处理的是相当狠……
难不成,我真的“堕落”了?
苏灿对着镜子使劲摇摇头,算了,不想了,还是想想,吴妈所说的秘密水上通道的事吧,如果真有一条,日本人不知道的水上通道,那么用这条秘密水上通道,为苏区运送药品和物资岂不是更好。
但是这件事要怎样对何正林说呢?
告诉何正林自己的真正身份,现在好像还不是时候,苏灿在心里嘀咕道,还是先向欧阳峻汇报,等组织决定吧。
“若云,起床了吗?”门外传来何正林苍老的声音。
苏灿回过神,打开门时愣了一下,发现何正林两眼无神,精神萎靡似乎一夜没睡。
“爹,您昨晚没睡好?”苏灿诺诺的问道。
何正林目光暗淡,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轻轻说道:
“爹有话对你说,我们去书房。”他平缓的语气失去了往日的霸气。
“嗯。”
苏灿有些紧张,猜不出何正林要说什么。
一缕阳光透过落地窗的玻璃,照进书房。
何正林迈着蹒跚的步子,来到窗前注视着远处花园里的鲜花,半天没说话。
“爹,你怎么了?”
何正林昨天在仓库里发飙时,让苏灿有些紧张,现在他站在窗前一声不吭,表情凝重,这让苏灿同样有些紧张。
良久,何正林缓缓说道:
“若云,爹想和你商量一下。”
苏灿一怔,问道:
“什么?”
何正林从窗口走到椅子边,慢慢坐下说道:
“现在局势不太平,上海很乱,爹想把产业变现,然后,我们去香港或者新加坡。”
这是何正林想了一夜的决定,“若云”现在在梅机关上班,每天都要面对日本人,这太危险。离开上海是他唯一能让“若云”远离危险的办法。
苏灿闻言愣了两秒,离开上海,这怎么可能。
“爹,我,我不想离开上海。”苏灿皱着眉头说道。
“为什么?是因为欧阳峻回上海了吗?”何正林自问自答,眼里充满笑意。
苏灿支支吾吾道:
“爹,不是因为欧阳峻,是…..是日本人不会放我们走的。”
何正林沉思片刻,缓缓道来:
“日本人是想要霸占爹的码头和产业,实在不行爹就把,所有产业交给日本人,再不行,我们或许能从秘密通道逃离……”
苏灿一听着急了,这可怎么办,何正林为了若云可以舍弃所有,可是她不是若云,她身上肩负重任,绝对不能离开上海。
苏灿走近何正林,一边给她捶背一边说道:
“爹,您闯荡上海滩二十年,好不容易积攒了这些家业,怎么能拱手让给日本人呢?再说,您就是全给了日本人,日本人也不会放我们一条生路,现在到处都打仗,想过安稳的日子没那么容易……我习惯了上海的生活不想离开。”
何正林表情严肃,女儿说的也有道理,现在好像到处都在打仗,想离开上海没那么容易。他拍拍苏灿的手,问道:
“你真的不打算离开上海?”
苏灿转过身,乖巧的注视何正林,心里觉得自己就这样,欺骗一位父亲对女儿的感情,太不道德了,她鼻子一酸,慢慢说道:
“爹,您千万别自作主张,一定保持常态,千万别让日本人发现,你手里还掌握着一条水上秘密通道。”
何正林突然眼睛一亮,是啊,刘风还在监视他。
苏灿似乎猜到何正林在想什么,悄悄说道:
“爹,留着刘风,这样您才会安全。”
何正林微微一笑,自己的女儿确实比以前聪明了,“若云,你在梅机关一定要小心!”
何正林满眼的宠爱,让苏灿有些心虚,她笑道:
“爹,您放心,我会小心的,但是爹,你要答应我,我不想离开上海。”
苏灿必须再次声明,自己不想离开上海,因为如果何正林,哪天强行带她偷偷离开上海,那就麻烦了……
何正林微微点点头说道:
“好吧,爹听你的。”
何正林以为“若云”不愿离开上海,是因为欧阳峻回来了,所以就没再说什么。
吴妈死后,苏灿原本以为,自己在何府的危险已经消除,但是何正林突然有了离开上海的打算,这让她心里又紧张起来。
一位父亲为了女儿的安全,可以舍弃一切,这本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但是苏灿不是若云,她高兴不起来。
苏灿刚走出客厅,打算去梅机关上班,就碰到从外边回来的桂叔。
桂叔神情平静,见到苏灿连忙笑道:
“小姐,您是要出去吗?”
苏灿点点头,“桂叔,我去上班。”
她和桂叔目光刚一对视,就发现桂叔的目光里,有了别样的东西。
她心里一惊,表面如无其事的微微一笑,然后迈着优雅轻盈地步伐向大门口走去。
桂叔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停了两秒匆忙来到书房。
“桂叔,事情办妥了吗?”桂叔刚进来,何正林就问道。
桂叔走向前,轻声说道:
“办妥了,老爷,您放心日本人是不会怀疑的。”
桂叔说完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欲言又止。
何正林和桂叔表面看是主仆关系,实际上他从来就没把桂叔当外人,桂叔对他也一直是忠心耿耿。
“桂叔,你还有事?”
何正林不解的问道。
桂叔嘴巴动了一下,佝偻的身子慢慢走向前,小声说道:
“老爷,吴妈临死前让我转告您一句话。”
何正林坐直身子,问道:
“什么话?”
桂叔支支吾吾,吞吞吐吐说道:
“吴妈说,她说……”
何正林用威严的目光示意他快说。
桂叔喉结一动,说道:
“吴妈说,小姐有些可疑。”
“什么意思?”何正林侧着头,眉头一皱问道,“若云,有什么可疑。”
桂叔也无奈的摇摇头“我也没听明白,吴妈临死前就说了这句话,然后就断气了。”
“哼!”何正林冷笑道:
“这个老东西,当年出卖了若云,现在又说若云可疑,实在可恶!若云这次回上海和以前是有些变化,一个人经历的那么多事不变才怪。好了,不说这些了,帮里那几个兄弟,你一定要告诉他们,谁要是敢泄露秘密通道的事,别怪我何正林不讲情面。”琇書網
“老爷放心,那几个人都是我们的死士,不会出卖我们。”
何正林点点头,然后示意桂叔可以出去了。
此时,书房里安静的可以听见心跳声,何正林从口袋里掏出怀表,打开表盖,目光温柔而深情的注视着妻子的照片,喃喃自语:锦云,若云真的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胆小怕事天真的小女孩了,她长大了……
其实何正林也发现“若云”好多习惯都改了,但是他从来就没怀疑过,“若云”不是自己的女儿……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吴妈为什么要说若云可疑,何正林心里犯起了嘀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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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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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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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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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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