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志国推断,在这么个情势之下,那人决不会是覃县这地面儿上的普通百姓,很有可能是日本人。
荆志国想到了一个人,日本关东军驻奉天特务机关机关长王儒少将这几天正在覃县。
那要说,荆志国咋会想到这么一个人哪?原因在于,那要是一般的日本特务,根据陈果和白果遭遇的情况看,那人原本应该就是在那杨树林中的,很有可能是在听到了他们两人在野地里穿行的动静儿后才隐在了一棵树后。在那树后挺了半天,因为没有进一步的发现,遂离开了。问题在那人离开杨树林时的行动方式。荆志国推断,那人已经发现了陈果和白果的存在,但并没有弄清陈果和白果藏匿的具体地点。就是说,对那个人说来,有两个不知的啥人就在附近,这是无疑的。在这么一种情势之下,遇到这么一种情况,假定那人就是日本人,更进一步说话,就是个日本特务,那他离开藏身的那杨树林时,决不会象正常人走路那样走出去!从这一点上看,那个人不会是个日本关东军的普通特务。
充满自信的人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才能那样轻松!普通特务做不到这一点!普通特务会悄悄的,偷偷摸摸地离开,或者以突然的逃窜躲避可能随之而发生的危险!
最终,荆志国动摇了!之所以动摇,是因为王儒少将的身份。王儒少将可是日本关东军的高层谍报官,将军!这样一种身份的人会在这么一种时候出现在一处荒野之中的杨树林子里吗?就自个儿一个人?
那么,在离开了那杨树林之后,那个人去了哪里哪?不得而知!这样想着,荆志国浑身激凌了一下子!
那个人会在咱这院子外面的啥地儿隐着吗?荆志国推断,根据陈果和白果看到的情况,那个人应该朝咱荆家沟这边儿走过来了!暂且就把那人假定为王儒少将,那最有可能干着的事儿会是个啥事儿哪?
那,他,王儒少将不会是冲咱或冲大哥家这院子来的吧?
按照原定安排,寅时正点,陈果和白果将再次与中共满洲省委派遣的那两股子武装力量的人在大梨树镇见面,衔接下一步的行动。如果那个人就隐在了这院子的外面某处,陈果和白果说不定就会遇到危险!
“铃铃铃--”
覃庄火车站货场调度室里的电话铃响了起来。
这会儿,当班儿的是那个小年青儿调度。到得这时,那也别说谁当班儿谁不当班儿啦!三个调度都被日本人圈在了那调度室小屋子里!当班儿的在那儿当班儿,不当班儿的陪着!那小屋儿本是有一张木板儿床的,这回倒好,当班儿的坐着,不当班儿的也兴坐着也兴躺着!电话铃响时,两个坐着的一个躺着的。那个小年青儿的坐在唯一的那么一张办公桌后边儿,一时无事,也眯缝着哪!那另一个调度老马躺在床上,郑大杵子坐在那火炉前边儿抽烟。电话铃一响,两个人一下子就精神了!那个躺着的老马也迷迷噔噔地醒了过来!
谁当班儿谁接电话!
“喂!调度室!啥事儿?”
那小年青儿的以为这才后半夜,这时来电话的一定是站上的人,遂问出了这话。
“没啥事儿!咱找郑枳!”
“郑枳?你找郑大杵子啊?啊!找咱师父啊?”
那小年青儿的平时背地里喊郑大杵子有些个习惯了,由于惯性的作用,一时之间竟然以为这调度室里就他一个人哪!突然之间意识到郑大杵子就在身边儿坐着哪,可话已经秃噜出去了!
“他在不?”
“在!在!”
那小年青儿的一手拎着话筒,朝着郑大杵子说道:
“师父!找你的!”
那小年青儿的一边儿说着话,一边儿用眼睛溜着郑大杵子,有点儿担心电话那头的人说的话被郑大杵子听了去,本应背后叫着的郑大杵子叫到了当面,郑大杵子怪罪他。
郑大杵子顺手把听筒夺了过去,白了那小年青儿的一眼。
“谁呀!这深更半夜的!”
“咱没稀得问!”
“喂--你是哪里呀?找谁呀?”
“郑大哥,咱是--哎呀!郑大哥,你咋连咱的声儿还听不出来哪!你咋不回家哪!咱都找了两天啦!
“啥事儿呀!你找咱两天!”
“唉呀!不就是咱托你帮着办的那点儿事儿嘛!郑大哥,你看你!声儿也没有,人也不见!咱这边儿急得火上房!”
“急啥急!急!咱比你还急哪!咱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吗?那人家站上不让回家,都得在这儿死糗,咱有啥辙!那么的吧!今儿个下晌四五点钟!”
“四五点钟?你可说准了!”
“哎呀!咋这磨叽哪!”
“那妥!咱等你啊!”
“行!你等着吧!”
初发打完电话从那五金铺子里出来,心里那叫一个亮堂!这个事儿看来有了准儿啦!
那五金铺子同时卖些个洋蜡洋火儿之类,夜里是关门儿的,但随叫随开。初发叫开了铺子的门,跟那店掌柜说道,咱找人办点儿事儿,也没个准话儿,这给咱急的!把你那电话给咱用一下子!那店掌柜既是掌柜又是伙计,就一个人!说道,啊!那行!这啥事儿呀!深更半夜的!
电话是人家铺子自个儿的,虽说借用,那用完了也是要给钱的。
正常说话,就是那日本人的军列到得货场,也还得卸货,啥时把卸下的那些个货物再运往别处,那还是个不好说的事儿!时间上应该是来得及的。但眼下,最为要紧的是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省警察厅的那两个警官!初发想起了,那两个警官可是说着来的,他们说不定个啥时就会到硕发货栈上来!再有,要是实在等不急,可以到那鸿滨楼去找他们!m.xiumb.com
初发觉得,现在还没到实在等不及的时候。
寅时未到,荆家沟中街的荆志义家正房的灯就点亮了。接着就是点火做饭吃饭一应的事儿!约有一个钟头的样子,停在院子西侧的那台黑色的轿车起动了!
荆志国担心陈果和白果再次去大梨树镇与那两股子武装见面,弄不好会在路上遇到意外,遂决定开车送他们两个人前往。荆志国那可是省警察厅特务科的科长,他想出的由子就是要同自个儿的太太去汤泉子坐汤,洗温泉啦!白果随行的由子,是荆志国的叔伯哥哥荆志义想让自家的长工照看着点儿荆志国夫妇,如此而已!
要去汤泉子,最近的道儿当然是走柳条沟,奔玉庄,由玉庄向北。但那条道儿因为有柳条沟大铁桥横在了那里,通过那铁桥,难免要费口舌。荆志国选取的路线,是出荆家沟西沟,奔覃庄,由覃庄上通往谢屯的公路,走的也就是所谓的国道啦!由谢屯下道,向东。到大梨树后,由陈果和白果与那两股人接上茬口,再由荆志国驾车将陈果和白果带回到汤泉子。为遮人耳目,一行人必须在汤泉子坐汤后才能再返回荆家沟。
在汤泉子,荆志国与石垒和万仓秘密地见了一回。
在从汤泉子返回覃庄的时候,白果在覃庄城外下了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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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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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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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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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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